喜欢这东西,有时就像块裹了糖的屎。只因为第一口尝到点甜,便以为下一口也会是甜的,
哪怕吃到了屎味,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错。直到那内里的恶心发臭彻底摊在眼前,
才不得不信这真的是一坨屎,末了还要嫌当初吃了屎的自己,荒唐又恶心。
慕容清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
连带着精神也蔫了下去那话在舌尖滚了几滚,咽下去又冒上来,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阿清,你能不能别闹了?”沈庭风扶着穆婉婉,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仿佛此刻无理取闹的人是她一般。慕容清懒得再看他那副嘴脸,转身的刹那,
却撞见被搀扶着的穆婉婉投来的挑衅目光,嘴角还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那瞬间,
慕容清心里最后一点隐忍彻底崩了。她朝丫鬟如春递了个眼神。如春立刻上前,
对着沈、穆二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声线冷硬:“得罪了。”话音未落,
已一把将穆婉婉从沈庭风身边拽了出来,扬手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打完便迅速退到慕容清身后。穆婉婉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当即哭哭啼啼地扑向沈庭风:“表哥!你看慕容清!她怎能让下人动手打我!
”沈庭风也动了怒,对着慕容清厉声道:“慕容清,你太娇蛮任性了!”慕容清反倒笑了,
笑意却未达眼底:“娇蛮任性?你是今日才知道我任性吗?明知道我们两家早有婚约,
却纵容这个狐媚子在我眼前蹦跶!我慕容清的眼里,可容不下这等沙子。”她笑得愈发灿烂,
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况且,我乃太傅嫡女,我凭什么不能任性?倒是你们沈家,
我肯嫁过去,本就是下嫁,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完,慕容清转身就走。
如春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快步跟上自家**。坐上马车,
慕容清才觉得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气,总算舒缓了些。正要端起茶杯喝口茶,
却听见窗边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她掀开帘子一角,看清来人时,眼里闪过一丝真切的惊喜。
“文将军,你何时回的京城?”文砚正骑着马,与马车并行。
一身笔挺的将军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威风凛凛。“昨日刚到,今日出来巡查一圈。许久未归,
想仔细看看这一年京城的变化。”“那赶明儿你得空了,我叫上哥哥,咱们去香满楼聚聚,
吃顿好的。”“好啊,”文砚嘴角噙着笑意,刻意放慢了马速,与马车保持着同频,
“到时候可得让你好好破费一番。”慕容清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草的手帕,
递过去:“将军,擦擦汗吧。你先忙着巡查,我不扰你了。”文砚伸手接过,
两人指尖不经意间一碰,慕容清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放下帘子的瞬间,
马车内传出一声清脆的 “明天见”。文砚将手帕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怀里,
依旧慢慢骑着马,直到再也看不见慕容家马车的影子,才勒转马头,朝着别处赶去。
赶到巡逻点时,他周身的气场已与方才在慕容清面前判若两人,冷冽得像淬了冰。
他招来一个手下,声音低沉:“去查一下那个穆婉婉的底细,越详细越好。”文砚这名字,
听着像个温润书生,容貌也确实俊朗清雅,可他却是实打实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武将,
一身功名全凭自己一刀一枪拼杀而来,在军中素有 “煞神”之称。慕容清回府后,
直奔父亲的书房,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去:“爹爹!那沈家小子带着他那个表妹,
在女儿面前故意膈应我!”正在书房看书的太傅听闻女儿声音,连忙起身迎到门口,
见着宝贝女儿,忙问:“清儿,你说什么?谁欺负你了?”原本只是想装装可怜的慕容清,
看着老爹满脸着急的模样,心头那点委屈忽然就压不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欲语泪先流。一滴泪砸在太傅的衣袍上,他连忙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关上书房门。
扶着女儿坐下,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又轻轻顺着她的背安抚:“清儿别哭,
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爹说,爹去替你教训他们!我的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慕容清缓了缓神,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在爹爹面前哭鼻子,
要是被哥哥知道了,指不定要笑话多久。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
才慢慢道来:“他那个表妹,两个月前就来了京城,说是来小住。
我起初还真心把她当妹妹待,可谁知道她竟存了别的心思,我不信沈庭风会看不出来。
”“那个穆婉婉,明里暗里总针对我。我不过是把她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沈庭风就说我斤斤计较,像个市井泼妇。”太傅猛地一拍桌子,
气得胡须都抖了:“那沈家小子竟敢如此!看来是我平日里好脸色给多了,老虎不发威,
真当我是病猫?老夫还没死呢!”慕容清又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今天本想出去游玩,
我特意说了别带穆婉婉,结果那不知羞的还是跟来了,还故意装作被我推倒,
沈庭风竟还护着她。我气不过,就让如春打了她一巴掌。”太傅连连点头,赞道:“打得好!
我的女儿就该这样硬气!他敢这么对你,打十巴掌都不为过!这亲,必须退!”说罢,
他紧盯着女儿,想看看她的反应。这门亲事,他当初本就不称心,
全是因为女儿看中了那沈家小子才定下来的。慕容清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退!
现在就敢蹬鼻子上脸,真等成了亲,还不知道要过分到什么地步!
当初要不是他……装得太像,我也不会看上他。”定亲已有半年,要说心里半分波澜没有,
那是假的。当初定亲本就属下嫁,可沈庭风偏在桩桩件件上折辱她,总给她一种错觉,
仿佛离了他沈庭风,这世间便再无人肯要她一般。真是天大的笑话。太傅乃正一品高官,
她是府中唯一的嫡女,金尊玉贵。无论许配给谁,那都是对方的福气,
足以让其少走十年弯路,得慕容家多少提携?偏他沈庭风,偏要作践这份情谊,作践她。
可不是谁都有福气娶到她的。这半年来,沈家父亲借着与慕容家的姻亲关系,
捞到的好处也以抵得了当年那点救命之恩,他竟还不知足。慕容清沉默片刻,
抬眼看向父亲:“爹爹,这亲能立马就退吗?我实在不想再跟他有半分瓜葛,
哪怕会招来非议,我也认了。”太傅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脑袋:“退得成,
但不急在这一时,总得好好准备准备。”一听这话,慕容清便知,
自家老爹怕是又在盘算着怎么 “收拾”人了。她又去了母亲房中,说了可能要退亲的事,
随后便转身去找哥哥慕容泽,约他明日去香满楼吃饭。“你是叫我去吃饭,
还是叫我去付银子?”慕容泽头也没抬,眼睛依旧黏在书页上。“哎呀哥哥,
真的是去吃饭。文将军回来了,我今儿碰到他了。”听到 “文将军”三个字,
慕容泽这才抬起头,目光一扫,恰好瞥见妹妹泛红的眼眶。他当即把书一放,站起身来。
“慕容清,你给我记住,除了天塌下来的大事,没人能让你掉眼泪。”他语气沉了沉,
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往后谁敢冒犯你,让你不痛快,只要没闹出人命,
哥哥和爹爹都能给你兜着。”慕容清听着这话,心里又暖又涩。
没想到平日里总爱捉弄她的哥哥,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这般郑重,反倒让她有些别扭,
他们兄妹俩向来是互相调侃惯了的,何曾这样正经地说过话?她随意应了几句,
便转身回了房,叫丫鬟打水来沐浴。看着浴桶里波光粼粼的水面,
忽然想起今日文砚触碰到她衣袖时的那一瞬间,心头竟涌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小时候与文砚倒是一起玩的熟,可渐渐大了男女有别也就生疏了,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
就好像他真的牵过她的手。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慕容清忽然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
如春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沈少爷和穆婉婉被抓了,在客栈里,
一张床上被逮了个正着。”“腾”地一下,慕容清猛地睁开眼,瞌睡虫瞬间跑光了。
她坐起身,盯着如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透着一股急切:“细说。
”如春便把自己从下人口中听来的不知转了多少手的消息,
一五一十地给自家**复述了一遍。慕容清一听到那消息,心里头便打了个转,
暗自猜测莫不是自家老爹的手笔?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 昨天才刚提了要退亲,
今天就闹出这等丑闻来?慕容清心里盘算着事又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一大早她还赖在床上没起身呢,就听见爹爹在门外敲门的声响。
慕容清忙应道:“进来吧爹爹。”太傅推门而入,几步就走到宝贝女儿的床边,
脸上带着几分愤愤不平:“那沈庭风竟如此不知廉耻!亲事还没退呢,
就敢在外头闹出这等荒唐事来!咱不稀罕他,这就把他踹了!好儿郎遍地都是,
清儿你可千万别为这种人半分伤心。”“就是这话!”母亲的声音紧跟着从门外传来,
带着急切的关切,显然是怕她听闻消息后心里难受,特意赶过来的,“好儿郎数不胜数,
咱们清儿有的是选择。”慕容清却抓着重点不放,伸手拉住太傅的袖子追问:“爹,
这事该不会是你派人做的吧?”太傅一听这话顿时懵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错愕:“我?
怎么会是爹呢?爹再怎么混,也干不出这种事来。要收拾,也顶多收拾他爹去。
”慕容清听了这话,心里反倒纳闷起来,难不成,那两人当真是情不自禁,
干柴烈火凑到了一块儿去?“不管怎么说,退亲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别耽误了清儿后面议亲。”母亲伸手摸了摸慕容清的脑袋,语气里满是疼惜。
一家三口又聊了几句,慕容清便起身梳洗打扮。她还要去香满楼吃饭呢,
犯不着为不值得的人事伤神。慕容清向来就是这性子,一旦撞了南墙,任谁来求,
她都不会心软。谁知刚出门没多久,就撞见了沈庭风。“阿清,这真的是误会!
我们昨日只是在吃饭,不知怎的就都晕了过去。”沈庭风急急忙忙解释,
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就算……就算有过肌肤之亲,你也永远是正室,
婉婉她绝越不到你头上去。”说罢,他就要伸手去拉慕容清的衣摆。
慕容清身边的侍女如春哪容得他放肆,立马上前一步,对着沈庭风的膝盖就踹了过去。
沈庭风踉跄着退后一步,竟直直跪了下来。他顿时勃然大怒:“如春!你主子都还没发话,
你一个奴才未免太放肆了!”慕容清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庭风这副窝囊模样,
只觉得当初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么个蠢笨如猪的男人。她语气淡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春的行为,都是我默认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沈庭风,
我慕容家有意退亲,你也不必在穆婉婉和我之间左右为难了,我不要你了。”说完,
慕容清便绕开他跪着的地方准备离开,却被沈庭风一把抓住了裙摆。“阿清,
你真的如此绝情?”慕容清抬脚就朝他胸口踢去,心里暗骂:好家伙,居然还不放手!
就在如春准备上前动手的时候,一柄小刀 “嗖”地飞了过来,
精准地将沈庭风抓住的那截裙摆丝滑切开,随即“钉”地一声扎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沈公子如此当街拉扯一位姑娘的裙摆,未免有些太轻浮孟浪了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只见文砚一身白衣,从旁边缓步走出,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庭风,“哦不对,
沈公子不是刚因为找**,从牢里被放出来吗?”沈庭风一听这话,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
瞬间炸毛:“什么**!我跟婉婉本就是有感情的,而且我们是被冤枉的的!
”文砚却不愿多言,只是笑着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了句:“是吗?”没有直接反驳,
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嘲讽,伤害性极大。慕容清在一旁默默补了一刀:“冤枉到一张床上去了。
”文砚闻言,立刻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慕容清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跳,莫名地有点尴尬。
文砚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朝前走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值得回头看。
”身后的沈庭风还在一边叫喊,一边瘸着腿追赶,只是他本就是偷溜出来的,
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自然是跟不上的。两人往前走了一会儿,
慕容清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文砚手里抽了出来。文砚的手还在半空微微动了两下,
像是有些不舍。慕容清微微福身,客气道:“多谢文将军解围。”文砚看着她,
忽然开口问道:“你怎知我是在给你解围呢?”“嗯?”慕容清愣了一下,
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文砚却又转了话头:“没事,走吧,你哥应该已经点好菜了。
”说罢,便迈步走在了前头。慕容清在后面慢慢跟着,只是文砚的脚步却越走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