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当晚，我穿着价值五位数的真丝吊带裙，在镜子前慢悠悠地涂着口红。

镜中的女人，明眸皓齿，身段妖娆，岁月似乎格外疼惜我这张脸。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副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藏着怎样的疲惫。门“咔哒”一声开了，

身着笔挺军装的丈夫赵正阳回来了，他高大英挺，眉眼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他走过来，

从背后拥住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颈侧，声音低沉喑哑：“阿晚，你今天真美。

”我笑了笑，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气氛正好。他却忽然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结实的小腹上，

眼神灼热地看着我：“阿晚，我们的两个儿子都随你，长得好看。

不如……我们再生个女儿吧？凑个‘好’字。”我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掉。01“赵正阳，

你把我当什么了？母猪吗？”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刚刚还旖旎暧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七个年头，

也是我生完二宝的第二年。七年前，我是名牌大学的校花，追求者能从校门口排到西直门。

可我偏偏看上了来学校做国防宣讲的赵正阳，他一身军装，肩宽腰窄，往台上一站，

就夺走了我所有的目光。我不顾家人反对，毕业就嫁给了他，随他来到这个偏远的军区大院，

当了一名光荣的军嫂。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军婚，

聚少离多是常态。怀孕的孕吐，我一个人熬。孩子半夜发高烧，我一个人抱着往医院跑。

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着，我的孩子身边，永远只有我。

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硬生生被逼成了一个能扛着纯净水上五楼的女汉子。

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大的上了小学，小的也送去了幼儿园，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赵正阳，他竟然还想要三胎？“阿晚，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赵正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里的情欲褪去，只剩下不解和一丝不耐。“我们部队里，

谁家不是两三个孩子？你看隔壁老张家，都生了四个了，人家媳妇不也高高兴兴的？

”“那是人家，不是我！”我气得浑身发抖，“赵正阳，你一年在家待几天？孩子是我生的，

也是我养的！你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再给你生一个，凭什么？”“就凭我是你丈夫！

”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这不就是女人的责任吗？

”“我生了两个儿子，还不够给你家传宗接代？”我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

“可我想再要个女儿。”他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我妈也催了，

说多子多福。”又是他妈！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赵正阳，

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再生了。你要是那么喜欢孩子，那么会生，你自己去生！”“孟晚！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墙皮都簌簌地掉了下来。我被他吓得一哆嗦，

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们从恋爱到结婚，他从来没对我这么凶过。可现在，

为了一个还没影的孩子，他竟然对我露出了如此凶恶的一面。原来，再浓烈的爱情，

也抵不过现实的磋磨。他看我哭了，似乎也有些后悔，语气软了下来：“阿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想要个像你一样的女儿了。”他想来抱我，我却侧身躲开。

“别碰我。”我擦干眼泪，心冷得像一块冰，“赵正阳，我累了。这几年，

我活得像个单亲妈妈，我受够了。”“如果你非要三胎，那我们就离婚吧。

”我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赵正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02“离婚？”赵正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盯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孟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清楚。”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你觉得生孩子是我的责任，那我觉得及时止损，是我的权利。”空气死一般地沉寂。

良久，他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孟晚，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都是谁给你的。”“你住的房子，开的车子，你身上这条上万块的裙子，

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离了我，你以为你还能过得这么光鲜亮丽？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我承认，我花的是他的钱。可我付出的，

是我的青春，我的事业，我全部的爱。当初，我也是我们大学设计系最有才华的学生，

我的毕业设计拿了全国金奖，好几家顶尖的设计公司向我抛来橄榄枝。可为了他，

我全都放弃了。我跟着他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洗手作羹汤，为他生儿育女，

操持家务。我把他那间空荡荡的宿舍，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家。我把他从一个愣头青，

照顾成现在这个受人尊敬的赵营长。可到头来，在他眼里，

我竟然成了一个只会依附于他的菟丝花。我的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赵正阳，

”我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在你眼里，我的付出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他似乎被我的眼泪刺痛了，别过脸去，声音生硬：“我没这么说。但生孩子这事，

没得商量。”“我明天就得归队，你好好想想。等我下次休假回来，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说完，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的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我瘫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凉透了我的四肢百骸。那一晚，赵正阳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

我送孩子去幼儿园的时候，听到了他归队的消息。大院里的军嫂们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劝着。

“小晚啊，你也别跟正阳置气了。男人嘛，都想要个女儿，你这么好的条件，

再生一个怕什么？”“就是啊，你看你，都生了两个了，身材还跟小姑娘似的。

我们可都羡慕死了。”“正阳可是咱们这儿最年轻的营长，前途无量。

你可得把他的心抓牢了，再生个女儿，地位就更稳了。”她们的话，听起来是关心，

可我却觉得无比刺耳。在她们眼里，我仿佛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生育工具。我的价值，就是我的子宫，和我那张还能看的脸。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家。刚到家，婆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一接通，

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孟晚！你是不是不想跟正阳过了？啊？我儿子那么好的条件，

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能从这儿排到首都去！你倒好，还拿乔上了！”“我告诉你，今年之内，

你必须给我怀上三胎！不然，你就给我滚出赵家！”03“妈，您说什么？”我握着电话，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我刚嫁过来时，拉着我的手，说会把我当亲女儿疼的婆婆，

此刻的声音却像淬了毒的冰。“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婆婆在电话那头冷笑，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保家卫国，在部队里流血流汗，回到家想让你生个孩子怎么了？

你还敢跟他闹离婚？孟晚，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们赵家三代单传，到了正阳这一代，

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孙子，我盼个孙女有错吗？你作为赵家的媳妇，这点本分都不懂吗？

”“我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的，就乖乖把孩子生了。要是不识相……”她的话没说完，

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来，在他们母子眼里，

我所有的付出，都抵不过一个还未成形的孙女。我这么多年的隐忍和退让，换来的不是体谅，

而是得寸进尺。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凭什么！

我也是我爸妈的宝贝女儿，我不是你们赵家的生育机器！”吼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将手机关机。世界终于清净了。我抱着膝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开始怀疑，我这七年的婚姻，到底是一场美梦，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个曾经在大学操场上，抱着吉他，为我唱了一整晚情歌的少年，

真的和现在这个逼我生孩子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

被伤透了。接下来的几天，我浑浑噩噩，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直到我的大学室友周琪给我打来电话。周琪是当年我们宿舍唯一一个没有选择爱情，

而是选择了事业的女孩。如今，她已经是一家知名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在首都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和房子，活成了我们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喂，晚晚，

你声音怎么这么有气无力的？被你们家赵营长榨干了？”电话那头，

周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们大校花了？”周琪一下子就急了。

我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听完我的话，周琪沉默了很久。然后，

她只说了一句话：“晚晚，来首都吧。我养你。”04“来首都？”我愣住了。“对，

来首都。”周琪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不是一直想开一个自己的旗袍工作室吗？来我这儿，

我给你投资，我们一起干。”“可是……孩子们怎么办？”我犹豫了。“一起带过来啊！

”周琪理所当然地说道，“首都的教育资源不比你们那犄角旮旯强？再说了，

你总不能让孩子看着自己的妈妈，一辈子都活得这么憋屈吧？”周琪的话，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是啊，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仅仅是赵正阳的妻子，

两个孩子的母亲，我还是孟晚，我还是我自己。我不能为了一个不珍惜我的男人，

放弃我自己的梦想和人生。挂了电话，我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我要离开这里，

去首都找周琪。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行李。

我把这些年赵正阳给我买的那些名牌包包、衣服、首饰，全都留在了衣帽间。

我只带走了我的几件换洗衣物，我的设计手稿，和我的两个儿子。走的那天，是个清晨。

我给两个孩子穿戴整齐，一手牵着一个，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家。出门的时候，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熟悉的房子。阳光洒在窗户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我曾经以为，

这里会是我一辈子的归宿。可现在，我只想逃离。我没有丝毫留恋，

毅然决然地坐上了去往首都的高铁。高铁启动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是赵正阳打来的。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挂断键。赵正阳，再见了。不，

是再也不见。到了首都，周琪开着她那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来接我们。

看到我身边的两个小不点，她夸张地吹了声口哨：“行啊孟晚，几年不见，

你这生产力可以啊，还一生就生一对。”大宝和小宝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看着孩子们久违的笑脸，我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周琪把我安顿在她的大平层里，

指着一间朝南的卧室对我说：“这间房以后就是你的了，我已经找人把它改成了工作室，

设备都是顶配的，你随时可以开工。”看着那满屋子的专业缝纫机、人台和各种高级面料，

我的眼睛湿润了。“琪琪，谢谢你。”“谢什么。”周琪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是姐妹啊。你只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在周琪的帮助下，

我的旗袍工作室很快就步入了正轨。我把我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设计上。

那些被我压抑了七年的才华和灵感，如同火山一样喷发了出来。我设计的旗袍，

既保留了古典的韵味，又融入了现代的时尚元素，很快就在圈子里打响了名气。

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觉得无比充实和快乐。我终于找回了那个，

在大学里闪闪发光的自己。而在这期间，赵正阳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

我一个都没回。我以为，他找不到我，就会放弃。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一个月后，

他竟然找到了我的工作室。05那天，我正在给一位客户量体。工作室的门，

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赵正阳穿着一身便服，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狼狈又憔悴。他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工作室里的员工和客户都被这阵仗吓到了，一时间，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孟晚，你可真行啊。”赵正阳一步步向我走来，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玩离家出走是吧？连孩子都敢带走，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