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葬礼与疑云雨水顺着黑伞边缘滴落，在我脚边汇成一片浑浊的水洼。

殡仪馆门口「林夏同志追悼会」的电子屏泛着冷光，姐姐的照片在花圈中央微笑，

和三天前从27楼跳下时摔碎的脸形成残忍的对比。「节哀。」有人在我耳边低语，

薄荷混着苦橙的香水味突然侵入鼻腔。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心理医生周叙白镜片后的眼睛。

他西装口袋别着白色康乃馨，指尖轻轻搭在我发抖的手腕上，体温比雨水还凉。「林晚，

你姐姐的抑郁量表评估结果我一直存疑。」他叹气时喉结滚动，像是吞咽某种痛苦，

「如果那天她能来复诊...」「周医生！」我抽回手打断他，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颤抖，

「病历显示你最后给她开了三倍剂量的阿普唑仑。」伞沿的水珠突然砸在周叙白袖口，

深蓝布料洇开一片痕迹。他取出手帕擦拭时，

我闻到熟悉的晚香玉气息——姐姐生前最爱的香水，此刻正从这个男人袖口散发出来。

「心理咨询室用的香薰。」他仿佛看穿我的疑虑，将手帕递来时露出腕间疤痕，

「你姐姐送的礼物，现在倒成了遗物。」我后退半步撞上身后花圈，白色马蹄莲簌簌颤动。

葬礼司仪开始念悼词，人群像潮水般涌向灵堂，周叙白却站在原地凝视我姐姐的遗照，

眼角泛起可疑的湿润。「周医生不去送最后一程吗？」我故意碰翻矿泉水瓶，

水渍溅上他的裤管。他闪电般躲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还有患者等着。」

转身时皮鞋碾过地上未干的香灰，留下清晰的脚印。等黑色奔驰驶离停车场，

我立刻冲向卫生间反锁隔间。姐姐的旧手机在包里震动，

锁屏是她和周叙白在咖啡厅的合照——她发病前一周拍的，

照片里她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此刻正戴在我手上。解锁后相册最新条目是段模糊录音，

电流杂音：「...他说我记忆混乱是精神分裂前兆...可那些事根本不是我做的...」

背景里有规律的「咔嗒」声，像有人在转笔。「晚晚，如果我死了...」录音突然终止，

最后半秒传来金属碰撞声——和殡仪馆吊唁厅的挂钟报时声一模一样。

我冲回灵堂时遗体告别已接近尾声。母亲昏倒在棺木旁，亲戚们乱作一团，

只有闺蜜苏晴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你发现什么了？」她把我拽到存放骨灰盒的侧厅，

反手锁上门。我调出手机里的就诊记录：「姐姐死亡前三个月，

周叙白给她做了12次催眠治疗。但你看这个——」放大电子病历的元数据，

「每次修改记录都发生在深夜，而且...」「修改者ID是XS0219？」

苏晴突然捂住嘴，「周叙白名字缩写加生日...这畜生篡改病历！」

骨灰盒前的长明灯爆了个灯花，姐姐学生证上的照片被映得忽明忽暗。

我摸向自己与她七分相似的脸：「晴姐，认识靠谱的整容医生吗？」「你疯了！」

苏晴指甲陷进我胳膊，「警方都结案了，你知道周叙白背景多深吗？

他上个月刚给市局领导做过心理评估！」我从包里抽出姐姐的日记本，

翻到用血痂粘住的那页。2019年3月15日的记录被反复涂抹，

只能辨认出「他说必须用身体记住治疗」和「录音笔在」几个断句，页脚有枚带锈迹的指纹。

「刑事案讲证据，但心理操控致死的案子...」我抚过日记本上的凹痕，

那是姐姐笔迹穿透纸背的力度，「我要他亲口承认。」

苏晴突然扳过我肩膀：「你闻到了是不是？周叙白袖口有夏夏的香水味。」她眼睛亮得可怕，

「夏夏跳楼那天穿的睡衣，是我陪她买的...那款根本不含晚香玉。」

追悼会结束已是深夜。我独自留在焚化炉前等姐姐的骨灰，

工作人员递来登记表时随口问：「双胞胎？」「我比她小两岁。」我签字的手突然顿住，

「为什么这么问？」「刚才那位先生也问了奇怪的问题。」工作人员指向监控屏幕，

画面里周叙白正弯腰查看焚烧记录，「他问高温会不会破坏DNA...」

骨灰盒比想象中沉重。我抱着它走向停车场时，路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打火机擦响的声音，橙红光点在不远处明灭。「需要帮忙吗？」

周叙白的声音从车后阴影里浮出来，

火光映亮他手里把玩的金属物件——姐姐失踪的Zippo打火机，底部刻着「LX&XS」

。我后退时骨灰盒磕到车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突然逼近，

带着薄荷气息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林**知道吗？

悲伤过度会产生幻觉...比如看见已故亲人出现在镜子里。」

「周医生对每个死者家属都这么体贴？」我故意让骨灰盒倾斜，骨灰簌簌落在他的皮鞋上。

他僵住了。借着月光我看见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

但下一秒就恢复成职业性微笑：「下周三是林夏预约复查的日子。」递来的名片沾着骨灰，

「或许你会想来聊聊？」等尾灯消失在拐角，

我才发现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我知道录音笔在哪」。

姐姐的旧手机就在这时亮起通知栏，

相册自动上传了新的云端照片——心理咨询室档案柜的特写，

某个文件夹标注着「LX认知矫正计划」，拍摄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15:27。

而那个时间，周叙白正在葬礼上握着我的手说节哀。

2替身计划启动镜子里的女人和我有七分相似，但更精致，更脆弱。「眼角再开一点，

鼻梁弧度再柔和些。」我指着姐姐的照片对整容医生说，「尤其是嘴唇——她习惯微微抿着，

像在忍耐什么。」医生推了推眼镜：「林**，我必须提醒你，

过度模仿他人容貌可能导致自我认知混乱。」「我签过知情同意书了。」我打断他，

指甲掐进掌心。手术灯亮起的瞬间，我恍惚看见姐姐站在墙角。她穿着跳楼那天的白色睡裙，

颈侧有淤青，嘴唇一张一合。「晚晚，别变成我。」麻醉剂注入静脉，黑暗吞没视野前，

我死死攥住那张染血的日记页——「他说必须用身体记住治疗。」三个月后，

我站在周叙白心理咨询室楼下的咖啡厅，对着玻璃反光调整表情。

镜面倒影里的女人长发微卷，

左耳戴着一枚珍珠耳钉——和姐姐生前最后一张**里一模一样。

我练习过326次她的笑容：嘴角先抿紧再放松，眼尾下垂显得无辜。「一杯美式，

加双份浓缩。」我对服务员说，声音比平时轻软。这是姐姐的习惯，她总说生活太苦，

咖啡要更苦才能尝出甜。服务员转身时，我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从门口经过。深灰色西装，

银框眼镜，修长手指正在翻看病例本。周叙白。我故意碰倒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泼在裙摆上。

「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和葬礼上一样温和，却让我脊背发凉。我抬头，

用姐姐特有的眼神看他——微微睁大眼睛，睫毛轻颤，像受惊的小鹿。「周医生？」

我「惊讶」地捂住嘴，「好巧...」他镜片后的眼睛眯起，目光从我耳钉滑到指尖。

我知道他在观察什么：姐姐咬指甲的习惯，左手无名指的戒痕，还有腕间那颗淡褐色的小痣。

「林...夏？」他声音很轻，像在试探一个幽灵。我垂下眼睑，

让一缕头发滑落肩头：「好久不见。」心理咨询室的沙发比想象中柔软。周叙白坐在对面，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我知道这个小动作——姐姐的录音里有这种规律的「咔嗒」声。

「最近睡眠怎么样？」他问。「老做噩梦。」我绞紧手指，

「梦见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这是真话。

整容恢复期我每晚都梦见姐姐坠楼的情景，不同的是，梦里坠落的总是我。钢笔突然停了。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吗？」他微笑着问。我心跳漏了一拍。姐姐的日记里写过，

他们初遇是在市图书馆的心理学期刊区。但咖啡厅照片显示他们后来常在那里见面。

「咖啡厅吧？」我「不确定」地说，「你总坐在靠窗位置。」周叙白笑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封面上用红笔写着「LX认知矫正计划」。「有趣。」

他翻开第一页，「林夏第一次来咨询时，我说过一句话。」钢笔尖点在某行字上，

「猜猜是什么？」冷汗顺着后背滑下。我知道这是陷阱，但不知道缺口在哪里。突然，

档案柜玻璃反射出他电脑屏幕——正在播放殡仪馆监控，画面定格在我查看骨灰盒的瞬间。

「你说...」我深吸一口气，「『你比**妹坚强多了』。」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周叙白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缝。「认知训练很成功。」离开时他将药袋递给我，手指「无意」

擦过我掌心，「下次可以聊聊**妹。」药袋里是白色小药片，和姐姐死前吃的一模一样。

我转身时，余光看见他迅速抽了张湿巾擦手。回到公寓，我冲进卫生间干呕。

镜子里的人既像我又像姐姐，嘴角还挂着周叙白最爱的脆弱微笑。手机震动，

苏晴发来消息：「他上钩了？」我拍下药片照片回复：「比预期顺利。」正要关机，

一条新邮件提醒弹出。发件人：XS0219@主题：欢迎回来附件是一段音频，

时长2分17秒。我戴上耳机，姐姐的啜泣声瞬间刺穿鼓膜——「周医生，

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背景音里，金属碰撞声清晰可辨。这次我听出来了。

是手铐的声音。3心理攻防战药片在掌心融化，留下一道黏腻的白色痕迹。「艾司唑仑，

但混了东西。」苏晴把检测报告拍在桌上，指甲在某行数据上狠狠划了一道，

「这王八蛋加了致幻剂。」我盯着色谱仪上那个异常峰值，

想起姐姐日记里那句「吃完药看见墙上有手」。「剂量很小，长期服用才会产生幻觉。」

苏晴掰开我攥紧的拳头，「他打算慢慢折磨你。」窗外暴雨如注，

我摸出藏在口红里的微型摄像机。今天诊疗时，我把它粘在了窗帘轨道内侧。

视频加载到第7分钟，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周叙白起身拉窗帘的手突然停顿，

镜头里出现他放大的瞳孔。「他发现了？」苏晴声音发颤。我摇头，

拖进度条到18分24秒。周叙白背对镜头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支注射器。就在他转身瞬间，

电脑屏幕反射出他诡异的微笑。「他在演。」我按下暂停，「保险柜密码是姐姐生日。」

「今天试试自由联想？」周叙白把沙漏倒扣在桌上，细沙无声坠落。我蜷缩在沙发里，

模仿姐姐紧张时抱膝的姿势：「我总梦见...妹妹在哭。」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线。

「具体场景呢？」他声音轻柔，像在哄孩子。「她站在很高的地方...」

我故意让呼吸变得急促，「有人从背后推她——」沙漏突然被翻转。周叙白倾身向前，

镜片反光遮住眼神：「林**，**妹是自杀。」「是吗？」我拽开衣领露出锁骨淤青，

「那为什么我身上有这些？」这是昨晚我自己掐的，位置和姐姐尸检报告上的指痕一模一样。

钢笔「啪」地折断。周叙白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这个动作他在姐姐的录音里做过三次。

「创伤后应激障碍会导致躯体化症状。」他拉开抽屉取出针管，「也许你需要镇静剂...」

针尖反光刺得我眯起眼。监控显示他每周三下午会消失两小时，而今天是周三。「不要！」

我尖叫着打翻针管，液体在地毯上呲出白色泡沫，「妹妹说你会给我打奇怪的药...」

周叙白僵住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王女士？您怎么在这？」

我「惊讶」地望着诊室门口的中年女人。她是周叙白的长期患者，

姐姐日记里提到过她被诊断为「钟情妄想症」。女人眼神涣散，衣袖下露出电击治疗的灼痕。

周叙白迅速挡在我们之间：「王女士走错诊室了。」「周医生...」女人突然抓住我手腕，

「你说我女儿还活着对不对？」她的指甲陷进我皮肤，「你说她只是躲起来了...」

我猛地想起姐姐最后那条没发完的短信：「晚晚，我发现所有『治愈』的患者都...」

「王姐！」我反握住她颤抖的手，「别信他！他也会说你疯了——」周叙白一把扯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