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唐的靠在椅子上,脑袋里一团乱麻。
椅子撞到身后的书架掉出一本书,里面夹带的卡纸也散落到地上。
我捡起来,看到是一张法国登记的结婚证。
【新郎:席司韫。】
【新娘:宋舒然。】
我心脏骤停,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那张薄薄的纸,似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来巴黎之前,还想着要和席司韫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甚至半年前我还特意去了九华山为他祈福,希望他的新作能够火遍全球,拿下今年的西班牙艺术大奖。
没想到他早已在巴黎重新成家立业。
无数个昨日在我脑海里走马观灯呼啸而过。
我的七年,我的整个青春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颤抖着,走出了公寓。
冬天的巴黎,下着很大的雪。
我走在耶拿桥上穿过塞纳河,看到埃菲尔铁塔覆满了白雪。
白茫茫一片,差点让我分不清方向。
我迎着风雪,一路走到席司韫的画室。
透明的大落地窗,我看到席司韫正在给一个女人作画。
那女人明艳红唇,穿着凸显身材的旗袍,坐在透明的凳子上,身子微微后仰撩起头发,露出知性的笑。
他坐在画架前,眼神专注又温柔:“你今天状态很好,比《永恒》那幅画的状态更完美。”
女人眉眼含笑,带着几分调侃:“你不会又像上次那样,画完就把我的画拿出去展览了吧,我可不想太引人瞩目。”
席司韫手中的笔没有停歇:“不会,这幅我要私藏。”
我看着他认真的勾勒着那女人的线条,拉入了回忆的漩涡。
我曾无数次央求他:“席司韫,你能不能画一画我?”
让爱人为自己作画,这是最古老的浪漫,会得到画神的祝福。
但席司韫每次都说:“最近忙,下次。”
他是天才画家,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的神态相貌,可偏偏不愿意为我画一张,让我在一次又一次的下次里等了七年。
雪花落在我的围巾上,凝成一层白霜,沙沙无声。
我看着席司韫为那个女人画完画,亲自为她披上风衣,围上围巾,再送她出来。
我感觉自己像是个窥探爱情的小偷。
在这一刻窥见了席司韫面对爱情的模样——
是我追逐了十一年都没见过的样子。
席司韫将那女人送上车,又细心地叮嘱,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天冷,注意好保暖。”
“知道了。”女人给了他一个飞吻,摆摆手开车走了。
直到车子消失在转角的路口,席司韫的视线都久久没有收回。
我在屋檐下,冻得双脚麻木。
下意识抬手掸落身上的积雪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怎么来了?”面对我,席司韫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我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