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但桌子上却多了一个花瓶,还插了一束玫瑰花。
一个独居男人的整洁,和被女人收拾过的整洁是两码事。
而且席司韫的世界只有黑白灰这三种颜色,他说:“画家除了笔下的颜色不需要其他色彩。”
可现在,桌布、沙发套全都换成了暖色调。
我站在门口忍不住问他:“家里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注意到我打量的视线,他解释:“换一换,激发创作灵感。”
随后他就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这就是我们七年的相处日常,我问他答,我不问他永远不会多说一个字,更不会对我有半分关心。
我提着手里的火锅底料去了厨房准备。
他洗完澡,看到餐桌上热气腾腾、泛着红油的火锅蹙眉。
“你怎么煮这种东西?”
我一愣:“昨天你不是说想吃火锅吗?”
他在电话里说想吃麻辣火锅,我便立马买了火锅底料连夜定飞机,飞了11个小时来到这里。
席司韫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我已经吃不惯这些油腻的东西了。”
说着,他越过我在冰箱里拿了几片面包抹上果酱,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看着在锅里翻滚的食材,我独自坐在桌前。
刚吃一口,就辣的我鼻涕、眼泪都涌了出来。
我不能吃辣,但席司韫爱吃,他说辣可以刺激灵感。
所以每次我都会按照他的口味放很多辣椒。
吃到最后,我胃里传来一阵绞痛,火辣辣的烧心挠肺,像是要烧死我对席司韫所有的感情。
关了火,沸腾的锅底逐渐平静。
在泛着光的汤里,我看到了我们婚姻的结局。
我一个人吃完火锅,又去厨房洗了碗。
忙完出来,席司韫还在房间没出来。
他的公寓是一室一厅,没有我的房间。
只因他说:“我想有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所以异地的这几年,我每一次从北京飞往巴黎,不管再累再困,晚上都只能去住附近的酒店。
这一次我真的太累了。
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找酒店住宿,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着这个只属于我丈夫一个人的家。
夜渐深,席司韫依旧没有出卧室,但我却听到他在和一个女人打电话。
他们一会聊普罗旺斯花海的颜色,一会聊埃菲尔铁塔的浪漫设计。
普鲁士蓝是忧郁的心动,威尼斯红是克制的爱恋。
他们的话像是一场波斯密码,让我觉得是在谈论画画,却又不止画画。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半夜十二点谈论艺术?
我恍惚想起从前。
我追了席司韫四年,和他结婚七年。
总共十一年的时间,我们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煲电话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