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坊的一场大火,果然在京城掀起了轩然**。
京兆府和巡防营的人忙活了一夜,最后只从灰烬里扒拉出几十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和一些融化了的铁水。由于死无对证,现场又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这桩案子,最终只能以“匪帮火并,意外失火”草草结案。
齐王府。
赵桀听完手下的回报,气得将一只心爱的汝窑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他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三千副甲胄的铁料,就这么没了?人也死光了?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看清?”
李亮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姐……姐夫,饶命啊!那帮人……那帮人太可怕了,他们戴着鬼面具,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根本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倒像是……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赵桀眉头一拧,“京城内外,哪支军队敢动我的人?”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太子手下那帮人,都是些文弱书生,根本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定国公的兵,远在城外大营,没有兵部调令,擅入京城乃是死罪。
这件事,就像一个幽灵,充满了诡异。他损失惨重,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姐夫,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亮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办?”赵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既然扳不倒定国公那个老匹夫,我们就从他的软肋下手。”
“王爷是说……定国公的孙女,苏月卿?”谋士立刻心领神会。
“没错。”赵桀冷笑一声,“本王听说,这位苏**,不仅是京城第一才女,更是太子赵谦的青梅竹马,心头至爱。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名节有损,你猜,我们那位仁厚的太子殿下,会怎么样?”
谋士抚掌大笑:“妙啊!王爷此计,一石二鸟!既能打击定国公,又能让太子方寸大乱,甚至与定国公心生嫌隙。届时,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去办吧。”赵桀挥了挥手,“记住,做得干净点。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场……才子佳人争风吃醋,不慎失足落水的‘美谈’。”
……
三日后,上巳节,曲江流饮。
京城的才子佳人,名门贵胄,都聚集在城外的曲江边,饮酒赋诗,踏青赏玩,好不热闹。
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之上,几个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正围着一位女子大献殷勤。那女子一身白衣,容貌绝美,气质清冷如月,正是定国公的掌上明珠,苏月卿。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艘小船上,霍去病正有气无力地靠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鱼竿,有一搭没一搭地钓着鱼。旁边,萧瑾瑜正唾沫横飞地给他讲着最新的八卦。
“……看见没,就那艘船上,穿蓝衣服那个,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为了追苏月卿,已经写了三百首情诗了。还有那个胖子,是户部尚书的侄子,直接抬了十大箱金银去定国公府提亲,被打了出来……”
霍去病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事?”萧瑾瑜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可听说,这位苏**,对你这位‘京城第一美男子’,可是闻名已久啊。你要是身体好点,去跟他们争一争,保管手到擒来。”
“没兴趣。”霍去病闭上眼,开始假寐,“女人,只会影响我……养病的速度。”
萧瑾瑜正想再调侃他几句,却见凌不疑划着一艘小舟,飞快地靠了过来。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出事了。”凌不疑只说了三个字。
霍去病和萧瑾瑜的神色,同时一凛。
“说。”
“齐王的人,买通了苏**画舫的船夫。他们会在画舫经过‘一线天’峡谷时,凿沉船底。同时,吏部侍郎的那个草包儿子,也被下了药,待会儿会发狂,当众‘轻薄’苏**。到时候,人赃并获,苏月C卿就算不溺死,名节也毁了。”凌不疑语速极快地说道。
“一线天”是曲江最险要的一段,水流湍急,两岸是峭壁,船只一旦出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好一招毒计!
萧瑾瑜脸色一变:“他们疯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下此毒手!”
霍去病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里面是骇人的寒光。他虽然对苏月卿没什么兴趣,但她是定国公的孙女,是太子的心上人,动她,就是动整个太子阵营的脸面。齐王这一步棋,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裸的挑衅和宣战。
“凌不疑,你去处理那个草包公子,别让他靠近画舫。萧瑾瑜,你立刻调集人手,封锁下游河道,准备救人。”霍去病迅速下令,条理清晰,哪有半分病容。
“那你呢?”两人同时问道。
霍去病看了一眼已经缓缓驶向“一线天”的画舫,淡淡地说道:“我去……钓条大鱼。”
说罢,他将鱼竿一扔,脚尖在船头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一只矫健的雨燕,踏着水面上几片浮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苏月卿那艘画舫的船尾。
他刚一上船,就听见船舱内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癫狂的笑声。
“月卿!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霍去病脸色一沉,一脚踹开舱门。
只见那个吏部侍郎的草包儿子,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正扑向一脸惊惶的苏月卿。而苏月卿,已经被逼到了船舷边,退无可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去P病动了。
他的身影,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那草包公子身后,一手刀,干净利落地砍在他的后颈。那公子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月卿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时间忘了呼救。
“你是……”
霍去病没有回答她,而是侧耳听了听船底传来的、细微的“咯吱”声。他知道,船夫已经开始动手了。
“抓紧了。”他只对苏月卿说了三个字,然后,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卷早已备好的金丝软索,猛地向岸边的峭壁甩去!
软索前端的抓钩,精准地扣入了石缝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画舫的船底,“轰”的一声,彻底裂开!湍急的河水,疯狂地倒灌进来,整艘船,在瞬间便开始倾斜、下沉!
“啊!”苏月卿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抱紧了霍去病。
霍去病借着软索的拉力,抱着苏月卿,如同雄鹰展翅般,从即将被吞没的画舫上,一跃而起,向着陡峭的崖壁荡去。
风,在耳边呼啸。身下,是咆哮的江水和破碎的船骸。
苏月卿紧紧闭着眼,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揽在腰间那只手臂的、钢铁般的力量,和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