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抽那根烟。

只是用两根手指夹着，感受着烟卷粗糙的质感。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我此刻的心情。

“合作可以。”我开口道，“但我要知道所有细节。太后，外戚，朝中势力，京城**。所有的一切。”

听到我的话，李砚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

“没问题！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他激动地搓着手，快步走到书架前，从一堆杂乱的卷宗里抽出一份厚厚的册子。

“你看，”他将册子在我面前摊开，“这是我三年来，凭着皇帝的身份，偷偷整理出来的。太后一党以她娘家哥哥，国舅爷刘显为首，掌控着吏部和户部。朝中六部，至少有四个尚书是他的人。”

“京城的防务，主要分为三块。羽林卫，负责宫城禁卫，指挥使是太后的侄子刘申。金吾卫，负责京城治安，头领是中立派。还有就是城外的京畿大营，那里的将领派系复杂，但大部分都听兵部的调遣，而兵部尚书，也是刘显的人。”

他指着册子上用朱笔勾画出的一个个名字，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我看着他，心中那份找到“同类”的激动，逐渐被一种理性的审视所取代。

他表现得太像一个急于寻找盟友的落魄者了。他对我几乎不设防备，将所有底牌都和盘托出。

这不合常理。

要么，他真的天真到了极点，以为凭着“老乡”的身份，我就会无条件信任他。

要么，他就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而这一切，都是他为我准备的剧本。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问道，将那根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在桌角摁灭。

“很简单，四个字，快刀斩乱麻。”李砚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现在你带着玄甲军就在殿外，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刘显和他的党羽，大部分也都在朝中。我们立刻出去，以‘兵谏’为名，由你的人控制住他们，我再下旨，罗列罪名，直接把他们拿下！”

“然后呢？”

“然后，由我出面安抚百官，宣布国舅一党图谋不轨，已被伏法。你则趁机接管羽林卫和京畿大营的兵权。只要军权在手，这上都城，就是我们的天下！”

他的计划，简单，粗暴，充满了现代式的效率思维。

也充满了风险。

“京中世家不会坐视不理。”我提醒他，“刘家倒了，他们会立刻推出一个新的**人来架空你。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外戚，而是整个士族阶层。”

“所以才要快！”李砚加重了语气，“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就把权力牢牢攥在手里！只要我们掌握了军队和名分，那些世家大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萧将军，你十年北境，杀伐果断。难道回到这京城，反而畏首畏尾了？”

这是一句很拙劣的激将法。

但我没有反驳。

因为，我需要一个投名状。我需要通过一次行动，来试探他的底细，也看看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好。”我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李砚大喜过望：“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不急。”我按住了他，“我的人，只听我的命令。要动手，也得由我来安排。你，只需要坐回你的龙椅，在我拿下刘显之后，颁布你的圣旨。”

李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是在明确我们合作中的主导权。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没问题，都听将军的安排。”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密道外走去。

回到金銮殿，文武百官已经被玄甲卫“请”了回来，一个个站在原位，噤若寒蝉。

我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穿着紫袍、面容倨傲的中年人。他就是国舅刘显。他身边围着几个官员，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满是愤懑和不安。

他看到我出来，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的八百玄甲之前。

“玄甲听令。”

“在！”八百人齐声低喝，声如沉雷。

“拿下户部尚书刘显，吏部尚书王伟，兵部侍郎赵琦……”我一连念出了七八个名字，全都是李砚给我的名单上，刘氏一党的核心成员。

“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喏！”

命令下达，八百玄甲瞬间化作八百道黑色的闪电。他们穿梭在惊慌失措的百官之间，动作精准而高效。

“你们要干什么！萧骋，你要造反吗！”刘显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回应他的，是两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冰冷横刀。

其他几个被点到名字的官员，几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身手矫健的玄甲卫死死按在地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金銮殿上，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惊呆了。

我转过身，看向御阶之上的李砚。

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兴奋，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李砚深吸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向前走了两步，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充满帝王威严的语调，朗声宣布：

“国舅刘显，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罪证确凿！来人，将其一党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