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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是在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实则却全然没有反驳他,而是跟着儿子在无形之中将我狠狠打击。
她从来都没有站在我这边过。
我轻笑一声,把他手里的花重新夺了回来,然后狠狠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
花瓣凋零。
宛如我们的家庭。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走。】
走了,便不再回来了。
今晚我就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晚上的飞机。
而沈静芸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似乎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
但她没有动。
这三十年里,儿子一直对着我冷嘲热讽,她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只能作罢。
后来,她甚至觉得,儿子骂得挺对的。
有很多人等她离婚,而在这三十年里,她也不是没有尝过别的男人。
可还是我令她最有安全感。
这份独属于她的安全感,她绝对不能失去。
我走到门口,碰见了沈维均和宋绵。
他们手里拿着昂贵的花来看儿子。
沈维均看到我,嘲笑我:【哪来的修车工在这里,赶紧滚出去,别脏了我们的眼。】
【你还想被我打断另一条腿不成?】
宋绵看了我那跛脚,冷眼笑道:【还好当初我没有选择你,不然我还要跟你一起修车,真是**!】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想掠过他们。
宋绵看我不理他们脸色扭曲了一瞬,然后走过来狠狠撞了我一下,我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人来人往中,我没有依靠,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哪来的乞丐来大学乞讨?赶紧把他赶出去!】
【现在哪都有这样的人了吗?真恶心。】
我的手死死攥住,手指磕到地下正汩汩流血。
在这里,根本没人会管我的死活。
我独自一人跌在地上,沈维均和宋绵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碾着我的手走了过去。
钻心的疼痛涌入我的身体里。
【走吧绵绵,我们不要再理他了,太脏了。】
人来人往,不知过了多久,我捏着受伤的腿缓缓站起。
我要改签,今晚就走。
我回到家,最近天气愈发冷了,想找出之前我织的围巾。
那本是我送给沈静芸的,当时她收到的时候很惊喜,每天都要戴着它。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身上便再也没有出现围巾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她一个总裁朋友送的高级丝巾。
既然她不要的话,那我就带走吧。
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直到我来到了厕所。
一坨白色的抹布此刻显得尤为肮脏,不知用来擦过多少次马桶。
那块布丢在角落里,让人很难看到。
我的心静了一下,然后把它捡起来。
猝然间一种巨大的预感攫住我,丑恶得我难以置信却又合情合理。
沈静芸拿我送给她的围巾当成厕所清洁抹布了。
我死死攥住围巾,呆然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我该出发了。
我最后看了那条围巾一眼,然后把它扔到垃圾桶里。
既然她不要的话,那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