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十年，顾明哲没有送我钻石，而是送了我一根领带。

和我上周在他车里，闻到的那抹陌生香水味的主人，用的是同款。

他笑着说：“老婆，这是我为你挑的。”

我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心里一片冰凉。

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苏晚接过那条暗纹真丝领带。

指尖的触感细腻冰凉，像顾明哲此刻看她的眼神。

温柔，却不达眼底。

“喜欢吗？”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结婚十年，他早已不是那个会脸红的毛头小子。

他学会了用礼物和情话，来掩盖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苏晚笑了笑。

“喜欢。”

她抬起手，熟练地帮他系上。

动作轻柔，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镜子里的两个人，郎才女貌，依旧是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只是苏晚知道，这面镜子，快要碎了。

“真好看。”她由衷地赞叹，手指却在他领口那颗纽扣上停顿了一下。

那里，有一根极细的，不属于她的长发。

棕色，微微卷曲。

而她，是一头黑长直。

顾明哲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公司了。”

“嗯。”

苏晚没有抬头，只是弯腰，将他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

玄关处，那股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是清甜的栀子花香。

很年轻的味道。

不像她，用了十年的木质调，沉稳，又无趣。

门被关上。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苏晚直起身，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

她走到客厅，拉开那个专门存放杂物的抽屉。

最底下，压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

打开，里面是顾明哲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一个廉价的音乐盒。

旁边，还躺着一张被撕碎又粘好的照片。

那是五年前，他第一次出轨时，那个女人发给她的。

照片上，他们笑得灿烂。

当时她哭过，闹过，甚至想过离婚。

可看着年幼的儿子，看着跪地求饶的顾明哲，她心软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苏晚当时信了。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狗改不了吃屎。

男人也一样。

她关上盒子，将它重新塞回抽屉最深处。

这一次，她不会再哭了。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唐琳，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传来好友唐琳风风火火的声音：“说，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我们苏大美人了？”

苏晚的语气很平静。

“帮我查个人。”

“车牌号是江A886LC，一辆白色的minicooper。”

这是她昨天早上，在公司地库看到的。

顾明哲送一个年轻女孩上了车，还隔着车窗吻了她的额头。

那一幕，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了她的心脏。

唐琳那边沉默了几秒。

“晚晚，是不是……”

“是。”

苏晚打断了她。

“他又犯了。”

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委屈的哭诉，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唐琳在那头深吸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把车牌号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查。”

“还有，”苏晚顿了顿，“帮我找个靠谱的**。”

唐琳愣住了。

“晚晚，你这次是来真的？”

苏晚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唐琳，我累了。”

十年的婚姻，像一件爬满了虱子的华美袍子。

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腐烂不堪。

她不想再穿了。

挂了电话，苏晚开始打扫卫生。

她把顾明哲所有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倒了整整一瓶盖的消毒液。

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那些不属于这个家的味道。

晚上，顾明哲破天荒地准时回了家。

手里还提着她最爱吃的那家店的蛋糕。

“老婆，今天儿子睡得早？”

他换着鞋，语气轻松。

苏晚从厨房出来，身上系着围裙。

“嗯，刚睡下。”

她接过蛋糕，放在餐桌上，“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顾明哲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想你了呗。”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带着熟悉的烟草味，和一丝……陌生的甜。

是栀子花的味道。

苏晚的身体瞬间绷紧。

原来，他把那个味道，也带回了家。

“明哲。”

“嗯？”

“我们结婚，多少年了？”

顾明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十年了啊，我的傻老婆。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晚没有回头。

“十年了啊……”

真快。

快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孩。

她轻轻推开他。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顾明哲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总觉得，今天的苏晚，有些不一样。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浴室里，水声哗哗。

苏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皮肤也不再紧致。

岁月，终究是没饶过谁。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唐琳发来的信息。

【查到了。车主叫林初夏，二十二岁，刚毕业的大学生。】

【在顾明哲公司实习。】

二十二岁。

多好的年纪。

苏晚关掉手机，走出浴室。

“水放好了，去洗吧。”

顾明哲“嗯”了一声，走进浴室。

苏晚回到卧室，拉开他的床头柜。

里面放着他的备用钱包。

她打开，夹层里，果然藏着一张照片。

不是她，也不是他们的儿子。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笑靥如花，背景是海边。

正是那个叫林初夏的女孩。

照片的背后，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愿与君共白头。——夏】

苏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将照片放回原处，关上抽屉。

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明哲洗完澡出来，看到苏晚已经躺下了。

他掀开被子，从背后抱住她。

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苏晚一动不动，像一截木头。

“老婆，怎么了？”

顾明哲的声音带着一丝情欲的沙哑。

苏晚缓缓转过身。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明哲，你爱我吗？”

顾明哲的动作停住了。

这个问题，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问过了。

“当然爱。”他回答得很快，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苏晚笑了。

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那你爱她吗？”

顾明哲的身体，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