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七章转机出现
卯时三刻的朝房里，林将军的铠甲蹭过廊柱，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望着手中染血的密信，指腹摩挲着"锦凰司"三个字的烫金印泥——那是司锦凰冒死从天牢送出的证据。身后，户部尚书王大人咳嗽着凑近，朝服上还带着连夜赶路的尘土。
"林将军，确定要这么做？"王大人压低声音，"太后党羽遍布朝堂，咱们此举形同逼宫。"
"逼宫？"林将军冷笑，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皇上被软禁在御书房，七公主和沈统领等着问斩，这时候不站出来，还算什么北齐儿郎？"
他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言官们，十几位御史台官员鱼贯而入，手中都捧着弹劾奏章。林将军扫过他们凝重的脸色，这些平日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官，此刻眼里竟燃着血性。
"诸位大人可知道，"他从袖中抖出张太医的验尸报告，"太医院早就被王丞相渗透，连皇上的膳食都加了慢性毒药？"
殿内哗然。王大人踉跄半步："你是说...皇上近日的头晕之症..."
"正是有人蓄意为之。"林将军将报告拍在案上，"七公主和沈统领被诬陷通敌，不过是太后一党想灭口。现在皇上被禁足，咱们若再沉默，北齐就真的要亡了！"
话音未落，朝房正门突然被推开。一身素衣的司锦凰扶着门框喘息，发丝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她竟是从太医院偷跑出来的。
"七公主！"林将军惊觉她脸色青白，连忙扶住，"您怎么出来了？沈统领呢？"
"沈昼还在太医院急救，"司锦凰攥紧他的袖口，"林将军，求您现在就上朝，务必在午时三刻前救下他..."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沈昼被推进手术室时那抹虚弱的笑。太医院院判说，他后背的鞭伤深可见骨，又染上了风寒，若再晚半日，怕是神仙也难救。
"公主放心，"林将军解下披风披在她肩头，"今日就算拼了这颗脑袋，末将也要为你们讨回公道。"
金銮殿的铜钟撞响时，司锦凰跟着林将军踏上丹陛。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光影，却照不亮龙椅上那个神色恹恹的帝王——皇上果然如密信所言，被太后以"染病"为由软禁，此刻正由王贺扶着，眼中尽是血丝。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王贺的声音带着不耐，蟒纹官服在晨光中泛着油光。
林将军出列，铠甲撞击声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启禀皇上，臣要弹劾太后一党结党营私、谋害忠良！"
殿内瞬间死寂。司锦凰看见王贺的瞳孔骤缩，太后坐在垂帘后猛地握紧佛珠。她悄悄摸向袖中的锦凰令——这是皇上昨夜秘密赐予的信物，此刻正发烫似的灼着掌心。
"林爱卿何出此言？"皇上强撑着坐直身子，声音里带着试探。
"请皇上先看这个。"林将军呈上张太医的验尸报告，"太医院张太医并非病逝，而是被人用牵机散毒杀。凶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发现了太后与王丞相合谋的惊天秘密。"
垂帘后的动静突然变大，太后的咳嗽声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司锦凰抬眸，与皇上目光相撞，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锐芒——那是她熟悉的、蛰伏已久的帝王之威。
"什么秘密？"王贺厉声喝问，"林将军若无实据，便是欺君之罪！"
"实据？"司锦凰展开从慈宁宫暗格取出的账本，"这是太后与王丞相的往来账目，里面清楚记着他们私吞军饷、买卖官爵的罪证。至于通敌..."她转向皇上，"沈统领冒死带出的密信，已说明一切。"
当"太后假孕操控朝堂"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时，殿内重臣们齐刷刷跪下。司锦凰听见身后御史台官员的哽咽，看见林将军手按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而皇上，正死死盯着那本**，指尖深深掐进龙椅扶手。
"司锦凰，你放肆！"太后终于忍不住，掀开珠帘怒喝，"哀家是你嫡母，岂容你这般污蔑？"
"嫡母？"司锦凰转身直视对方，"若真是嫡母，何必将我自幼打入冷宫？何必将我置于死地？"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旧疤，"这道伤，是三岁时您赏的'朱砂痣'，至今未愈。"
殿内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皇上猛地起身，却因体弱踉跄着扶住桌案。司锦凰这才惊觉，他竟比三日前在天牢时又瘦了一圈，显然长期被药物控制。
"传太医院！"皇上厉喝，"给太后诊脉！"
太后连连后退，却被林将军伸手拦住。太医院院判颤抖着上前，三根手指按在太后腕间，脸色却越来越白。司锦凰知道，张太医留下的"假孕验方"此刻正在发挥作用——那所谓的喜脉，不过是药物制造的假象。
"回...回皇上，"院判跪地叩首，"太后娘娘...并无身孕。"
轰然巨响中，太后跌倒在鎏金香炉旁。司锦凰看着她鬓角的白发，权力的迷局里，从来没有赢家。
"来人，"皇上的声音冷如冰霜，"将太后软禁慈宁宫，非朕旨意不得外出。王贺私通乱党，革职下狱！"
锦衣卫上前时，王贺突然拔刀冲向司锦凰。林将军反应极快，横刀将其挡下，刀刃相交的火星溅在司锦凰裙裾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狗贼，还敢动手！"林将军一脚将王贺踹翻，"当年你父亲卖国求荣，现在轮到你弑君篡位，真当北齐无人了？"
司锦凰望着被拖出殿外的王贺，忽然感到一阵脱力。她踉跄着扶住龙柱，听见皇上在身后唤她小名，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锦凰，带朕去看沈爱卿。"
太医院的熏香混着血腥气，沈昼安静地躺在榻上，苍白的脸如同寒玉。皇上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子，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司锦凰这才惊觉，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沈昼作为敌国质子却被重用，不是疏忽，而是帝王权衡之术。
"他救了朕的女儿，"皇上低声说，"朕欠他一条命。"
司锦凰抬头，看见阳光穿过窗棂，在沈昼脸上织出金色的网。她忽然明白，这场看似偶然的转机，实则是无数人的热血与谋略堆砌而成。
"皇上，"她跪地叩首，"请允许臣女继续追查余党，还北齐一个清平世道。"
皇上扶起她，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锦凰令上："从今日起，锦凰司直接听你调遣。任何人阻挠查案，无论官职大小，皆可先斩后奏。"
太医院外，林将军正在训诫御林军。司锦凰望着他挺直的脊背，想起他方才在朝堂上的孤勇——这个曾被太后拉拢的老将，终究选择了忠君护国。
"公主，"苏瑶匆匆跑来，眼中带着笑意，"沈统领醒了！"
司锦凰提起裙裾奔向内室，听见沈昼低哑的声音从帘后传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死。"
她揭开帐幔，看见他已经挣扎着坐起，受伤的手却仍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将阴影投在眼下的青黑处，却让那双眼睛愈发明亮。
"当然不会，"她轻声说，"因为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