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华,远超沈欢白的想象。
朱红的宫墙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马蹄声、丝竹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喧嚣的洪流。这里的每一块砖瓦,似乎都透着与江湖不同的气息——既有富贵荣华的雍容,也藏着步步惊心的诡谲。
沈欢白换上了一身寻常的青色布裙,将头发简单束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她穿梭在人群中,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试图从过往的行人、街边的摊贩口中,捕捉到一丝与师傅有关的线索。
可师傅向来行踪隐秘,又刻意避开熟人,想要在偌大的京城里找到他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白天在外打探,晚上则借着夜色,施展轻功在京城的屋顶上潜行。她知道师傅精通易容和隐匿,或许会选择一些偏僻的地方落脚,或是与某些江湖势力有往来。
一连几日,毫无所获。
这天傍晚,沈欢白正走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打算回客栈,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喝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往这边追!”
她下意识地闪身躲进旁边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只见几个穿着黑衣、身手矫健的汉子正追着一个人往这边跑来。被追的人一身月白长衫,身形挺拔,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脚步却依旧稳健,只是似乎受了伤,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眼看黑衣人就要追上,那白衣人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沈欢白皱了皱眉。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京城不比江湖,这里的水太深,随便插手可能会惹上**烦。可不知为何,看着那白衣人孤绝的背影,她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忍。
就像……当年在巷子里,那个孤零零缩在草堆里的自己。
几乎是本能地,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塞子,对着追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轻轻一吹。
无色无味的粉末随风飘散,那两个黑衣人刚跑了几步,便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后面的黑衣人见状,顿时一愣,警惕地看向四周:“谁?!”
白衣人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沈欢白藏身的方向。那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此刻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探究和戒备。
沈欢白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再躲藏,从树后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剩下的黑衣人:“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这些年跟着师傅在江湖上闯荡,她身上早已染上了几分杀伐果断的锐气。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同伴,又看了看突然出现的沈欢白,不知她底细,不敢贸然上前。为首的一人冷哼一声:“我们走!”
一群人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沈欢白和那个白衣人。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白衣人先开了口,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刚才动了气。
沈欢白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谢。”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她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牵扯。
“姑娘请留步。”白衣人叫住她,“在下温远,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温远?沈欢白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是碰巧路过。”
她加快脚步,想要离开,却被温远拦住了去路。
“姑娘,”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刚才你用的是‘软筋散’?手法倒是利落。只是这京城之中,敢对‘影卫’出手的,姑娘还是第一个。”
沈欢白心里一惊。影卫?她虽久居江湖,却也听说过,那是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的秘密力量,行事狠辣,极少在人前露面。这个人,竟然被影卫追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另一个瓷瓶——那里装着毒性更强的药粉。
“你到底是谁?”沈欢白冷声问道。
温远看着她戒备的样子,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冲淡了他脸上的锐利,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朗:“姑娘不必紧张,我并非恶人。只是……有些麻烦缠身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欢白脸上,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看姑娘的身手和用毒手法,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倒像是……江湖中人?”
沈欢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让开。”
温远也不勉强,侧身让开了路,却在她经过身边时,轻声道:“姑娘既然在京城,想必也有自己的事要办。这京城不比别处,处处是眼睛,姑娘行事,还需多加小心。”
沈欢白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巷子。
回到客栈,沈欢白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那个叫温远的白衣人,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让她觉得有些捉摸不透。还有那些影卫……他到底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