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有的事，形成了一个闭环。如果丹娘死在苏府，那苏镜欢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可丹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消息带了出来，白淑仪才会设防，造成了这个死局。

“娘，如果我没有听你的话，你会生气，会怪我吗？”

“你觉得呢？”

寂静诡秘的半夜时分，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见不到他的人。苏镜欢吓得站了起来，急切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一个人牵着一匹马从黑暗中走出来，再加上那声音，有点耳熟。

许言之？

“许，许公子？”苏镜欢擦掉眼泪，他不是离开了吗？

许言之：“......”他奔走得太急，面对苏镜欢的疑惑，他想不到措词解释。况且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么冲动，要回来找她？

“许，许公子？”苏镜欢和他隔着几尺远，看着他从黑暗中走来，直至那轮月光照到他身上。

许言之走近她，“你那丫鬟吵闹的厉害，耽误进程。”

“嗯？盼兮呢？她在哪儿？还好吗？”

苏镜欢一身素色，不施粉黛，未戴钗环，许言之看得出神片刻。

“在歇脚的地儿正哭闹，非要见着你才肯。”

苏镜欢心中有了判断，盼兮虽算不上很沉稳，却也做不出此等事来。

“公子......”

“会骑马吗？”

苏镜欢摇摇头，一直被关在深宅大院，别说骑马，连马都没见几回。

许言之略微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后，翻身上马，并向她伸出了手。

苏镜欢一愣，许言之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她就知道结果。当结果真来临时，还是有些错愕。她伸出手，许言之有功夫在身上，一使劲，她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马上。

苏镜欢最后望向那两个小土堆，并未言语，今夜说的够多了。

“驾！”

马跑的并不快，可能是许言之知道她不会骑马。就算跑得不快，苏镜欢还是略显紧张。前面是迎面而来的寒风，后面却是他结实温热的胸膛。

“二爷！”华十一也赶了过来，“苏姑娘。”

苏镜欢朝华十一点头示意。城门将至，之前他们一行人多，许言之再施些手段，盼兮糊弄过去容易。现在三个人两匹马，总感觉凶险。

她不知道许言之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愿意帮她，连盼兮都是她在众人面前逼迫他才勉强带走的。要是他当时就答应，哪还有现在什么事？

许言之在城门口慢下了速度，幽幽地开口：“别想那些没用的。”

苏镜欢坐在前面看不清他的面容，什么人呐，还会读心术不成？

离城门越近，她越紧张，紧张到整个人都绷直了。

华十一先上前一步，低头对城门口的士兵说了几句。许言之后脚上前，也不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道什么牌子，在那个士兵面前一晃。

那个士兵变得恭敬起来，立马作揖行礼，刚想开口之际，许言之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请！”随着那个士兵一声令下，城门缓缓打开。

苏镜欢：“......”就这么简单？

“公子，他们不查吗？十一对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我妹妹，逃婚离家出走，被我抓回来了。”许言之玩世不恭地开着玩笑。

苏镜欢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下眼睑。要不是看在他带自己出了城，真想阴阳他几句。这些玩笑话她当然不信，那个牌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是象征身份的。难道他还是个官僚？是个世家？

疑问太多，现在解答不了，总之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颠簸了半夜，天亮时分，才和大部队**。

苏镜欢快被颠散架了，五脏六腑好像都颠倒过来了。从马上下来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两眼直冒金星。

“姑娘！”盼兮焦急的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

“盼兮！”苏镜欢扑进盼兮怀里，“呕！”

“姑娘，怎么了？”

“第一次骑马，太，太颠了。”苏镜欢声音极低，脸色惨白，软绵绵地靠在盼兮身上。

许言之将自己的马交给华十一，看了一眼苏镜欢，说：“让大家都休整一两日吧，折腾一夜，休息好再上路。”

华十一笑着点点头，他们那些人哪用得着休整一两日啊，回去囫囵打个盹，午时就可以整装待发。真正需要休整一两日的，恐怕另有其人吧！他懂，他都懂。

“笑什么呢！还不把马牵下去！”许言之真想一脚踹上去，奈何华十一溜得极快。

苏镜欢来不及跟盼兮说话，累得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第二日下午。

外面阳光好像很好，透过窗户纸折射进来，苏镜欢坐起身，身上还是疼，又疼又饿。

“姑娘，你醒了？”盼兮正好进来，这个点差不多，苏镜欢再不醒，盼兮也打算把她叫起来。

“盼兮，什么时辰了？”

盼兮拿了衣服替她更衣，“快申时了。”

苏镜欢诧异，怎么一觉睡到下午了？

“姑娘，我准备了点吃食，只是这比不了京城......”

苏镜欢还未等盼兮说完，拿起盛了粥的碗猛喝两口。她没那么多讲究，在尚书府的时候吃的也没有多好。只在许言之别苑的时候，华十一说他家二爷嘴挑，虽不是顿顿山珍海味，却也是精致可口。

“咳咳咳！”

“姑娘慢点。”盼兮拍拍她的背，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

苏镜欢吃饱喝足，望着外面的阳光，伸手至光中，是暖的。她出了京城，现下的感受是自由，心口的石头也被这京城外的阳光击碎。

“姑娘。”盼兮拿来一个小布包，“姑娘，这是你给我的首饰，我们又在一起了，如数还给姑娘。”

“还有，还有这个。”她从身上小心翼翼取出那枚玉环，“姑娘。”

苏镜欢接过玉环，指尖轻轻抚过。

她们默契地没有再提，盼兮不会问，不会问那日送她离开时的承诺是真是假，是否真的还能再见。也不会问她一个人在北境是否想过寻死。

“姑娘，我们自由了。”

苏镜欢拭去盼兮眼角的泪，笑着点点头。

是的，她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