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军区大院都在传，战斗英雄陆铮从前线回来，废了。人没缺胳膊少腿，就是哑了。他妈，

军区医院的秦政委急得满嘴起泡，放出话来：“谁能让陆铮开口说话，

我秦芳就欠谁一个天大的人情！”无数温柔漂亮的姑娘去他家，端汤送水，念诗读报，

陆铮那双深邃的眼，却连抬都懒得抬一下。我，宋冉，大院里出了名的野丫头，

揣着我爸快要被下放的处分通知，一脚踹开了陆家的门。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走到陆铮跟前，

掐着腰，声音清脆响亮。“陆铮，你小子可以啊。”“出任务前拉着我的手，

说回来就打结婚报告，现在跟我玩沉默是金？”“想赖账？”满屋死寂。

陆铮那双死水般的眸子猛地掀起，布满红血丝，死死地瞪着我。他紧绷的下颚线动了动，

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放屁！”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秦政委激动得差点当场给我磕一个，反手就撕了我爸的处分通知。我看着那张作废的纸，

心里乐开了花。这买卖，划算！01“宋冉，你胡说八道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晴，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百合花，正端着一碗鸡汤，

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她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也是整个大院公认的、唯一能配得上陆铮的姑娘。我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径直走到陆铮面前，弯下腰，凑近他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我胡说？

”“那你脖子上的牙印是谁咬的？你忘了你在小树林里怎么抱着我，说非我不娶了？

”我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铮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是阳光和肥皂的混合味，可此刻，

这股味道里充满了暴戾。他猛地抬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宋冉！

”他又开口了，两个字，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刨出来的。“哎，我在呢，老公。

”我笑得眉眼弯弯，另一只手不怕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才对嘛，

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玩自闭呢？”“你……”他气得眼眶更红了，

攥着我的手都在发抖，却硬是没说出下一个字。“我什么我？你再不说话，

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挣开他的手，转身对着已经石化的秦政委，

笑得一脸乖巧：“秦阿姨，您看，陆铮这不是会说话吗？就是有点害羞。

”秦政委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冲过来一把抱住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冉冉，

好孩子，好孩子！阿姨就知道你有办法！”她狠狠瞪了一眼还想说什么的陆铮，

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你们俩的婚事，我马上就去跟老陆说，让他去打报告！

”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不仅我爸的工作保住了，好像还白捡一个战斗英雄当老公？

这泼天的富贵，可算是轮到我了！我得意地朝陆铮挑了挑眉，却对上他一双能杀人的眼睛。

那眼神冷得掉渣，仿佛在说：宋冉，你死定了。我缩了缩脖子，心里有点发怵，

但一想到我爸能免于被下放，胆子又肥了起来。死就死，反正不能让我爸出事。当天下午，

陆铮和我要结婚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我爸妈提着两瓶好酒就冲到了我家，我妈激动地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爸，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通红，一个劲地猛灌酒，

嘴里念叨着：“我们家冉冉有出息了……”看着他们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儿心虚，

瞬间烟消云散。值了。晚上，我被秦阿姨强行留在了陆家吃饭，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饭桌上，陆家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陆司令，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军人，

亲自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语气温和：“冉冉，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秦政委更是热情得让我招架不住。只有陆铮，坐在我对面，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手里的筷子几乎要把碗戳穿。我才不管他，埋头苦吃。吃饱喝足，秦阿姨把我拉到一边，

塞给我一个信封，压低声音说：“冉冉，这是给你的奖励。以后，阿姨就拜托你，

多跟铮子说说话，让他快点好起来。”我捏了捏信封的厚度，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团结一心的“大黑拾”啊！“秦阿姨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拍着胸脯，

立下军令状。从陆家出来，我心情好得想哼歌。刚走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下，

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窜出来，一把将我拽了过去，重重地抵在了树干上。

熟悉的气息将我笼罩，我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是陆铮。02“宋冉，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铮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在寂静的夜里，像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

他的一只手撑在我耳边的树干上，将我困在他的胸膛和树干之间，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头看他。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让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更加冷硬。“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听到了吗？”我梗着脖子，

毫不示弱地回视他，“我要嫁给你，给你当媳妇儿。”“你做梦！”他咬牙切齿。

“是不是做梦，明天报告批下来就知道了。”我笑嘻嘻地说，“陆大英雄，你可是军人，

军令如山，组织上批准的婚姻，你敢违抗？”我拿话堵他，我知道这是他的软肋。

陆铮果然被我噎住了，捏着我下巴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无力地松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似乎在极力隐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疲惫和痛苦。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我爸。”我答得坦然，“秦阿姨说了，只要我能让你开口，

她就帮忙把我爸的处分销了。陆铮，这对我家来说，是天大的事。”我以为他会鄙夷我，

会骂我趁人之危。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挣扎。良久，他吐出一口气，

像是妥协了。“我答应你，会跟妈说，让她履行承诺。”“但是，宋冉，结婚不可能。

”“你死了这条心。”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我看着他孤寂的背影，

心里莫名有点堵。第二天，我爸的处分真的被撤销了，调令也下来了，

平调到了一个更好的岗位。我妈高兴得在家又哭又笑。而我，却成了整个大院的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我用不光彩的手段逼陆铮开口，又痴心妄想地想嫁给他，

结果被陆铮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温晴来看我，眼里带着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冉冉，

我知道你是为了叔叔好，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陆铮他……心里有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哦，是吗？那正好，

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他那个闷葫芦。”温晴走了，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心里有人了？

是她温晴吗？也是，他们俩，一个是军中英雄，一个是文工团的白天鹅，郎才女貌，

天生一对。而我宋冉，不过是上蹿下跳的野丫头，一个跳梁小丑。接下来的几天，

我没再去找陆铮。秦阿姨那边，我也找借口推脱了。交易已经完成，

我没理由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大院里的人见了我，眼神都怪怪的，在背后指指点点。

我假装没看见，昂首挺胸地走自己的路。我宋冉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这天，

我正在家门口的大树上掏鸟窝，一抬头，就看见陆铮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我。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挺拔得像一棵白杨树。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下来。”他开口，声音比前几天顺畅了些。“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下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我撇撇嘴，从树上利落地滑了下来。

他递给我一个军用水壶。“喝点水。”我接过来，拧开盖子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然后用手背一抹嘴，把水壶还给他。“找**嘛？看我笑话？”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目光沉沉。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当哑巴的时候，他突然开口。“结婚报告，我交上去了。

”03我脑子“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说，结婚报告，

我交上去了。”陆铮一字一句地重复，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我彻底懵了。“你……你不是说不可能吗？你吃错药了？

”前几天还一脸“你死了这条心”的男人，今天就自己把报告交上去了？

这反转快得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陆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耳根有些不自然地泛红。“军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生硬地解释道。“什么行为？

”我追问。“你说的……小树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飘忽。我愣了三秒，

随即反应过来，差点笑出声。我那天就是为了气他，胡编乱造的！什么小树林，什么咬痕，

都是我瞎掰的！这傻子，居然当真了？还真以为自己对我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要对我负责？看着他那一本正经、满脸写着“我会负责”的禁欲模样，

我心里的坏水儿又开始冒泡了。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现在才想起来要负责？晚了！”“我宋冉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现在整个大院的人都看我笑话，你一份结婚报告就想把我打发了？”陆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那你想怎么样？”“怎么样？”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你说。”“第一，以后家里我说了算，

你不能有任何意见。”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第二，你的工资津贴，全部上交。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第三……”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凑到他耳边，

压低声音说，“以后在床上，也得听我的。”陆铮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猛地转过头，

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宋冉，你……你不知羞耻！

”他大概是第一次听见女孩子说这种话，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看着他这副纯情的样子，笑得更欢了。“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这婚不结也罢，

反正我宋冉……”“我答应！”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急急地打断了。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三个字的，说完，就好像耗尽了所有力气，耳根红得快要烧起来。

我强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行，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我就勉为其难地嫁给你吧。”说完，我背着手，迈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

留下陆铮一个人站在原地，被风吹得凌乱。结婚报告批得很快。一个星期后，

我和陆铮就去军区政治处领了证。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像两块烫手的山芋。

我成了名正言顺的陆太太。新房就安在陆家旁边的一套空置的军官公寓里，两室一厅，

秦阿姨早就找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添置了新的家具和“三大件”。结婚那天，没有办酒席，

只是两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我爸妈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劲地给陆司令和秦政委敬酒。我坐在陆铮旁边，偷偷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他。他身子一僵，

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我朝他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叫媳妇儿。

”他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瞪了我一眼，默默地给我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哼，算你识相。

晚上，我洗完澡，穿着一件新买的真丝睡裙，磨磨蹭蹭地进了卧室。陆铮已经洗漱完毕，

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背心和短裤，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轻武器射击教范》在看。

昏黄的灯光下，他**在外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充满了力量感。听到动静，

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神明显顿了一下，呼吸也乱了一拍。我心里有些得意，

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他的视线在我的睡裙上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

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红了。“赶紧睡觉。”他声音有点哑。“睡哪儿啊？”我明知故问，

“这床这么小，我们俩怎么睡？”那个年代的床，确实不大。陆铮沉默了，他放下书，

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默默地走到墙角，准备打地铺。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被子。

“你干嘛？”“我睡地上。”他闷声说。“不行！”我义正言辞地拒绝，

“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你让我独守空房，传出去我多没面子？”“宋冉，你别胡闹。

”他有些无奈。“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跟你一起睡。”说着，我把被子扔回床上，

自己也一骨碌爬了上去，霸占了床的大半个位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上来。

”陆铮站在原地，看着我，眉头紧锁，一脸的挣扎。我看着他那副想上又不敢上的样子，

心里乐开了花。逗他，真好玩。04“你不上来，我可就自己睡了啊。”我打了个哈欠，

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身后半天没动静。就在我以为他真的要去睡地铺的时候，

床垫的另一边，轻轻地陷了下去。我偷偷勾起嘴角，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陆铮的动作很轻，

他躺在床的最外沿，身体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离我八丈远，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和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气。房间里静悄悄的，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心跳声，一个比一个快。过了许久，我装作不经意地翻了个身，

滚进了他怀里。“哎呀，床太小了。”我嘟囔着，顺势把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手也环住了他精壮的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宋冉！

”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丝警告。“干嘛？”我装傻，

在他胸口蹭了蹭，“老公，你身上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我的手不老实地在他腹肌上摸了一把。嗯，手感真不错。“别动！”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呼吸急促得吓人，“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发生什么呀？”我抬起头，

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老公，你不是答应过我，在床上也要听我的吗？

”陆铮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他隐忍的模样，

实在是太诱人了。我胆子更大了，凑过去，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老公，睡觉。”说完，

我就闭上眼睛，真的不动了。我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陆-纯情-铮同志，显然经不起太大的**。怀里的身体，从僵硬慢慢变得放松，

但依旧紧绷着。我能感觉到他一直没睡，呼吸沉重，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激烈的斗争。后半夜，

我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往他怀里揽了揽，一个温热的东西，

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陆铮已经不在了。床头柜上，

放着一杯温水和两个白煮蛋。我心里甜滋滋的。这家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我们的婚后生活，就在我单方面的“调戏”和陆铮单方面的“隐忍”中，拉开了序幕。

我每天变着法子地逗他，挑战他的底线。吃饭的时候，我要他喂。走路的时候，我要他牵。

晚上睡觉，更是各种小动作不断。而他，从一开始的脸红耳赤、手足无措，

到后来的习以为常、默默纵容，虽然话依旧不多，但看我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温柔。

他会默默地把我挑出来不吃的姜丝夹走，会在我来例假的时候给我冲红糖水，

会在我睡着后悄悄给我盖好被子。这个沉默的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对我好。

我知道，那座冰山，正在被我一点点融化。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被我逼的，但也从最开始的几个字，变成了完整的句子。

他会跟我讲一些部队里的趣事，会跟我讨论报纸上的新闻。只是，

他从来不提那次让他受伤的任务。那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区。我也很默契地，

从不主动去问。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而甜蜜地过下去。直到那天，温晴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跟着省文工团下来慰问演出，被当成先进典型，风光无限地回来的。

整个大院都轰动了。欢迎晚会上，温晴穿着一身洁白的演出服，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像一只真正的白天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包括陆铮。我坐在他身边，清楚地看到，

当温晴出场的那一刻，他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泛起了我从未见过的光。那是一种，

混杂着惊艳、怀念和一丝痛苦的复杂光芒。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05晚会结束后，很多人围着温晴说话，众星捧月。陆司令和秦政委也走了过去，

和她亲切地交谈着。“小晴，这次回来多待几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