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屿接到照片时正在开跨国会议。屏幕里冉绘被蒙着眼,
陌生男人的领带正勒进她雪白的脖颈。“窒息挑战好玩吗?”闺蜜群里还在狂欢刷屏,
“绘绘说**死了!”我关掉视频会议,调出那家酒吧的监控。
第一章跨国视频会议的声音在郗屿耳边嗡嗡作响,
华尔街那边的分析师正语速飞快地解读着复杂的财报数据。
投影幕布的光线映在郗屿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有些冷硬。
他指尖夹着一支价值不菲的定制钢笔,无意识地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拍,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私人手机在西装裤口袋里无声地震动着,一下,
两下……频率越来越急。郗屿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口袋,
指纹解锁屏幕的微光在桌下亮起。是冉绘那个热闹得过了头的闺蜜群——“绘影随行”,
此刻正像沸腾的油锅一样疯狂跳动着消息。他本想直接划掉,
目光却在瞥见一张缩略图时瞬间凝固。手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点开了那张被快速刷上去的图片。画面瞬间放大,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光线暧昧的私人包厢里,冉绘被一条深蓝色的男式领带蒙住了眼睛。
丝绸质感的领带在她脑后打了个结,勒得并不紧,却让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
露出脆弱而优美的脖颈线条。她穿着一条郗屿熟悉的、他送她的米白色吊带裙,
此刻肩带滑落了一半。而一个陌生男人正从身后靠着她,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
另一只手……正用另一条银灰色的领带,缠绕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男人的嘴角带着一种玩味的、充满侵略性的笑意,脸贴得极近,嘴唇几乎要碰到冉绘的耳廓。
背景是模糊的、笑闹着的人影,其中方芊芊那张妆容艳丽的脸格外清晰,她正举着手机拍摄,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怂恿。紧接着,一段几秒钟的短视频自动播放起来。“绘绘,
呼吸还顺畅吗?勒紧点才**嘛!”方芊芊尖细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背景音乐响起。视频里,
那个陌生男人闻言,果然笑着将手里的银灰色领带收束得更紧了一些。冉绘的身体明显一僵,
蒙着眼睛的脸侧向一边,脸颊泛起异样的红晕,嘴唇微张急促地吸气,脖颈的线条绷紧,
勾勒出锁骨清晰的形状。她没有尖叫,没有反抗,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是一种混合着紧张、羞耻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感的反应。几秒后,
男人稍微松开了些,她立刻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嘴角却似乎……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近乎迷离的弧度?“哇哦!绘绘脸红了!
看来很享受嘛!”另一个闺蜜的声音带着暧昧的调笑。“再来点更劲爆的!
真心话大冒险升级版!敢不敢让阿哲亲一下?”方芊芊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群里已经被各种表情包和起哄的语音刷屏:“窒息挑战!绘绘666!
”“阿哲给力!再来一次!”“绘绘说**死了!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芊芊姐太会玩了!
”“@冉绘,你家那位冰山总裁知道了会不会发飙啊?哈哈哈!”……郗屿看着屏幕,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会议室的冷气仿佛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原本沉静如寒潭的眸光,此刻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瞬间蒸腾起骇人的、冰冷刺骨的雾气。他关掉了视频会议,
对着麦克风只说了两个字:“散会。”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巨大的投影幕布暗了下去。
郗屿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他高大的身影映在冰冷的玻璃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掏出手机,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拨通了一个被加密标记的号码。“喂,屿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阿诚,
”郗屿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
“给我调‘迷迭香’酒吧,今晚八点半到十点之间,顶层A3包厢的所有监控,
包括走廊和出入口。重点聚焦方芊芊、冉绘,
还有一个穿银色西装、用领带蒙冉绘眼睛的男人。我要最高清的原始文件,十五分钟内。
”“明白,屿哥。”十五分零七秒,一份加密文件传到了郗屿的手机上。他点开,
高清的监控画面远比群里那些**的照片和短视频清晰百倍,也残酷百倍。
他看到了方芊芊如何起哄,
边;看到了那两条领带是如何被递过去;看到了陆子昂(阿哲)脸上那种猎艳般的得意笑容,
以及他缠绕领带时,
手指刻意划过冉绘脖颈皮肤的揩油动作;更看到了冉绘……她那片刻的僵硬后,
带着一丝迟疑却又带着一丝放纵的默许,甚至在陆子昂贴近她时,
身体并未表现出强烈的排斥。监控无声,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刺耳。郗屿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如同暴风雨前最黑暗的海面。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
调出了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几份看似普通的商业尽职调查报告。
其中一份是关于方芊芊家族企业“方盛地产”的。
郗屿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财务审计附录的几项异常交易上,
那是他几个月前偶然发现并刻意留下的“线头”——几笔流向海外空壳公司的可疑资金,
手法粗糙得可笑,但被他的人巧妙地修饰过,暂时没被审计公司揪出来。
只需一个精确的“提醒”,这就会变成引爆方盛地产的导火索。
另一份资料是关于那个陆子昂的。陆子昂,本地一个三流暴发户的儿子,
最近半年在朋友圈疯狂炫耀自己拿到了某家**公司的“金融牌照”,
号称要进军互联网金融。郗屿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那份所谓的牌照,
是他的人“不小心”泄露给陆子昂的一个高仿陷阱文件,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查。
陆子昂拿着鸡毛当令箭,已经违规操作放了不少高利贷。冰冷的计划在郗屿脑中瞬间成型,
精确得如同手术刀切割。他拿起另一部加密卫星电话,拨通了几个特殊的号码。
声音依旧平稳,下达的指令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税务局稽查一队张队吗?我是郗屿。
关于方盛地产,我这边有份补充材料,涉及几笔重大可疑资金转移,疑似洗钱。证据链完整,
马上发到你内网邮箱。对,优先级最高。”“银保监局风险处置处李处?
我实名举报‘腾信金融咨询公司’实际控制人陆子昂,伪造金融许可牌照,
非法经营放贷业务,并涉嫌大规模诈骗。详细证据三分钟后传至你处加密端口。”放下电话,
郗屿拿起自己的外套,大步走出冰冷的会议室。他没有回家,
而是让司机驱车前往城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建筑——云顶大厦的天台。夜风猎猎,
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站在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却又如同蝼蚁巢穴般的城市。
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
他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下按钮。“咻——嘭!
”一束巨大的、绚烂的金色烟花毫无预兆地在城市夜空炸开,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紧接着,
是第二束,第三束……巨大的烟花轰鸣声响彻天际,将半片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和璀璨的光影之下,在“迷迭香”酒吧所在的街区,
刺耳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喧嚣。
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税务局执法车、两辆银保监的公务车,如同黑夜中的猛兽,
精准而粗暴地堵死了酒吧的各个出口。郗屿站在百米高空,清晰地看到楼下瞬间乱成一团。
惊慌失措从酒吧涌出的人群,被穿着制服的人严厉喝止、控制。
他看到了被两个女税官一左一右架着胳膊、面色惨白如鬼、高跟鞋都掉了一只的方芊芊,
她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和惊恐糊成一团。他也看到了穿着那件骚包银色西装的陆子昂,
被银保监的人反扣着手臂,粗暴地塞进一辆黑色公务车里,
脸上再也没有丝毫在冉绘面前的倨傲和得意,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绚烂的烟花在头顶持续绽放,将郗屿冷峻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再缓缓吐出,胸腔里那股压抑了近两个小时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郁结和暴怒,
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看着脚下那混乱、渺小、如同被戳破的蚂蚁窝般的景象,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毁灭**的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呵……”一声低沉、短促、却蕴含着无尽冰寒与快意的冷笑,
消散在夜风和烟花的轰鸣声中。爽。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感受。像三伏天灌下一整瓶冰镇烈酒,
烧灼着喉咙,却带来一种淋漓尽致的、近乎病态的解脱和畅快。背叛的剧痛,
被这亲手点燃的毁灭之火暂时焚烧、麻痹。他不需要空虚,
他只需要看着那些渣滓在泥泞里挣扎。第二章震耳欲聋的烟花终于停歇,
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硝烟味和城市永恒的喧嚣。楼下的混乱还在继续,
警灯闪烁的光晕映在郗屿冰冷的瞳孔中,像一场无声的默剧。他没有再看下去,转身,
身影融入天台入口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他没有回和冉绘共同居住的、此刻让他觉得反胃的公寓,
而是让司机开往了市中心另一处极少人知道的顶层复式。这里只有黑白灰,
冷硬得像一座现代化的堡垒。进门,反锁。郗屿脱下沾染了夜风的外套,随手丢在地上。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酒柜前,没有拿杯子,直接拎出一瓶高度数的单一麦芽威士忌,旋开瓶盖,
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滚过喉咙,烧灼着食道,
却奇迹般地让他体内那股冰冷的杀意稍稍平复了一些。他走到沙发前,重重坐下,
身体陷进柔软的皮革里,闭上眼睛。然而,监控里冉绘被蒙着眼、领带缠绕脖颈的画面,
群里那些刺眼的文字,却不依不饶地再次浮现。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直接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屏幕,
长按电源键——关机。世界瞬间清净了。这一晚,郗屿躺在冰冷的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酒精在血管里奔腾,带来的不是麻痹,而是更加清醒的痛楚和冰冷的计算。
方芊芊和陆子昂只是开胃菜,其他起哄的、参与的……一个都跑不掉。他要看着他们,
如同方芊芊和陆子昂一样,从云端跌落,摔进泥泞,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慰藉。另一边,冉绘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酒吧被突击检查的混乱中,她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被闺蜜扶着逃了出来。手机早就被打爆了,
方芊芊被抓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她们的小圈子里蔓延,陆子昂被带走更是石破天惊。
群里死寂一片,再也没人敢说话。回到那间充满郗屿气息的公寓,冉绘只觉得浑身发冷,
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一遍遍地拨打郗屿的电话,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发出去的信息、语音如同石沉大海。
“完了……”冉绘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悔恨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她为什么要去那个聚会?为什么要听芊芊的怂恿?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瞬间,面对那个陌生男人的靠近和那条冰冷的领带,
她没有第一时间坚决地推开?那一丝被气氛裹挟的、对未知**的隐秘好奇和放纵,
此刻变成了刺向她和郗屿感情的利刃。“郗屿……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她抱着膝盖,
把脸埋进去,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无助,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求你了……”整整三天,郗屿如同人间蒸发。
冉绘试遍了所有她能想到的方式联系他,甚至去了他常去的健身会所、他公司的楼下,
都被保安客气而坚决地拦了下来。她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第四天傍晚,
绝望的冉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郗屿那间顶层复式的楼下。
她知道这里的安保极其森严,她很可能连门禁都进不去。但她别无选择。她像一尊雕像,
固执地站在冰冷的风口,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灯火通明却拒人千里的顶层。“郗屿,
我知道你在上面!你下来!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她不顾形象地对着楼上喊,
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异常微弱。顶层。郗屿站在单向玻璃的落地窗前,
居高临下,如同神祇俯瞰凡尘。他清晰地看到了楼下那个渺小的、摇摇欲坠的身影。
寒风卷起她的长发和衣角,她仰着脸,固执地望着这里的方向,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悲切和绝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但随即又被更冷的冰层覆盖。她的眼泪,她的哀求,此刻在他眼中,
像极了监控里她那片刻放纵后的红晕——廉价而讽刺。他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
将那个身影彻底隔绝在世界之外。第三章方芊芊和陆子昂的“灾祸”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
在她们那个小圈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余波迅速扩散,
精准地砸向了当晚参与起哄、甚至只是幸灾乐祸围观的其他人。郗屿的手段高效而冷酷。
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隐藏在幕后,通过无数双看不见的手,
精准地操控着毁灭的链条。那个在群里喊“绘绘脸红了!看来很享受嘛!”的闺蜜林雅,
家里是做进口高端红酒生意的。郗屿只是让人在几个关键城市的仓储物流环节动了点手脚,
几批贴着正规标签、实际却是走私劣质酒液的“高档红酒”就被精准举报。
海关缉私局和工商局联合行动,瞬间查封了仓库和门店,林父被带走调查,
家族生意濒临破产。林雅从朋友圈里热衷晒下午茶的伪名媛,
一夜之间变成了四处求人、连房贷都快还不上的可怜虫。
另一个在视频里大声怂恿“真心话大冒险升级版!敢不敢让阿哲亲一下?”的女孩王萌萌,
家境相对普通,但虚荣心极强,靠着男友(一个有点小权的科长)的关系,日子过得挺滋润。
郗屿的人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她男友利用职权牟利的铁证。一份匿名举报信直接送到了纪委,
男友被**,王萌萌不仅失去了长期饭票,还因为曾经打着男友旗号收过一些“好处”,
被牵连进去问话,声名扫地。还有那个叫“阿哲”(陆子昂)的跟班,
一个靠着陆子昂混吃混喝、当晚也在包厢里猥琐起哄的跟屁虫小K。
郗屿查到他沉迷网络堵伯,欠了一**高利贷。郗屿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
只是让人“无意间”把小K的债务信息和家庭住址透露给了那帮凶神恶煞的催收公司。
小K的下场可想而知,人间蒸发了好几天,最后被人发现在一个廉价旅馆里,
被打得鼻青脸肿,精神近乎崩溃。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那个曾经喧嚣热闹的“绘影随行”群死寂得如同坟墓,再也没人敢在里面说一个字。
曾经亲密的“闺蜜”们互相猜忌、避之不及,生怕下一个莫名其妙倒大霉的就是自己。
她们都隐隐感觉到了,这一切的源头,都与那晚在“迷迭香”酒吧A3包厢发生的事情有关,
都与那个她们曾经调侃奚落的、冉绘的冰山男友——郗屿有关。一时间,“郗屿”这个名字,
在那个圈子里成为了禁忌,象征着深不可测的背景和冷酷无情的报复。
没人敢再议论半句关于冉绘和那晚的事情。这股冰冷的肃杀之气,自然也传递到了冉绘这里。
曾经不时约她逛街喝茶的“闺蜜”们全都消失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她彻底被孤立了。
巨大的恐惧和孤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将她越缠越紧。她知道,这是郗屿对她无声的惩罚,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看,你所谓的友情,多么不堪一击。冉绘快要窒息了。
她无法忍受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更无法忍受彻底失去郗屿的可能性。她必须见到他!
这一次,她不再选择在楼下苦等。
她想起了郗屿偶尔会去的一家私密性极高的、只对会员开放的下午茶会所——“云栖”。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试图掩盖脸上的憔悴,但眼底的绝望和红血丝却无法遮掩。
她在“云栖”从下午一直枯坐到傍晚,终于,那道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的身影,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郗屿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神色冷峻,
正侧头和旁边一位看起来颇有身份的中年男士低声交谈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他似乎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冉绘。冉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
猛地站起身,快步穿过安静的茶座,在郗屿即将进入专属包厢前,拦在了他面前。“郗屿!
”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太久的沙哑,还有些颤抖。喧闹的交谈声瞬间停止。
郗屿身边的人都是一愣,随即认出了冉绘,表情各异,有惊讶,有探究,
更多的是识趣地保持了沉默。郗屿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精准地刺向冉绘。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冻彻骨髓的寒漠。
“让开。”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足以将人冻结的力量。
“我不!”冉绘倔强地仰着头,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郗屿,
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我求你……听我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周围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郗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审视一件令人厌恶的物品。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悔恨和哀求,但这些情绪,此刻在他冰封的心湖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反而让他更清晰地回忆起监控画面里她那片刻的迷离表情。“解释?
”郗屿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讽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割在冉绘的心上,
也落在周围那些竖起的耳朵里:“解释你为什么同意玩那种下三滥的游戏?
”“解释你为什么让别的男人用领带蒙住你的眼睛?
”“解释你为什么允许一个垃圾用那种方式靠近你,勒住你的脖子?
”“解释你为什么……在他收紧领带的时候……露出那种表情?”每问一句,
冉绘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会倒下。郗屿上前一步,
距离近得让冉绘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带着冰冷威压的气息。他微微低下头,
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却比怒吼更残忍百倍的低沉嗓音,
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宣告:“冉绘,你的‘解释’,和你那些所谓的‘闺蜜’的眼泪一样,
在我这里,一文不值。”“看到方芊芊、陆子昂、林雅她们的下场了吗?”“那只是开始。
”“游戏结束,我的规则是——”“玩火者,必自焚。”说完,他直起身,
再没有看冉绘一眼,仿佛她只是挡在路中间的一粒尘埃。他对着旁边微微欠身示意:“王总,
失陪一下,我们里面谈。”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绕过僵在原地、面无人色的冉绘,
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包厢,厚重的大门在她面前无声地关上。“砰!”那一声并不响,
却如同惊雷炸在冉绘的耳边。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冰冷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却连呜咽都发不出来。她终于彻底明白,
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无限包容她的郗屿,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杀死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被背叛和愤怒重塑的、冰冷无情的复仇者。
第四章被郗屿当众审判般的羞辱之后,冉绘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泥沼。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间曾经充满甜蜜、如今却冰冷得如同冰窖的公寓。窗帘紧闭,
隔绝了所有的光线。房间里弥漫着灰尘和衰败的气息。她不吃不喝,
只是蜷缩在客厅角落的地毯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已经流干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方芊芊等人凄惨的下场,
郗屿那冰冷的眼神和毫无温度的话语,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玩火者,
必自焚……”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悔恨和恐惧吞噬了。手机屏幕偶尔会亮起,
是父母担忧的电话和信息。冉绘不敢接,更不敢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活该,
觉得自己彻底毁掉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黑暗彻底淹没的时候,
一张被遗忘在茶几抽屉深处的照片,被她在寻找纸巾时无意中带了出来,飘落在她脚边。
照片有些旧了。背景是海边绚烂的落日。照片上的冉绘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毫无形象地跳起来,扑向旁边穿着简单白T恤的郗屿身上。郗屿那时还带着几分青涩的棱角,
脸上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光。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旅行时拍的。那时的快乐是那样纯粹,
没有算计,没有猜忌,只有彼此浓烈而真挚的爱意。冉绘颤抖着捡起那张照片,
指尖抚摸着照片上郗屿温暖的笑容,冰冷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
却不再是绝望的泪水。“郗屿……”她死死攥着那张照片,
像是抓住了溺水前最后一根浮木,泣不成声,
起……我不该……我不该忘了……你对我有多好……”一股强烈的、不愿就此沉沦的求生欲,
从绝望的深渊底部猛地挣扎出来。她不能就这样放弃!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她要赎罪!
即使郗屿将她打入地狱,她也要从地狱里爬出去,爬到他面前,用尽一切办法去弥补,
去忏悔!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仿佛重新注入了力气。她冲进浴室,打开花洒,
让冰冷刺骨的水流狠狠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和混沌的头脑。她要清醒过来!几天后,
冉绘没有再去郗屿的公司或住处自取其辱。她换了一种方式。
她知道郗屿在工作上是个极其严谨挑剔、追求完美到苛刻的人。
她开始笨拙地、极其认真地去做一些他曾经无意中提过的小事。
她去了郗屿最喜欢的那家开了许多年的、只卖现磨豆浆和油条的老字号早餐店。
她知道郗屿喜欢他家最原始不加糖的那一款。她排了很久的队,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滚烫的豆浆和一袋刚出锅、金黄酥脆的油条,来到郗屿公司楼下。
她没有试图上楼,只是默默地把东西交给前台,请她转交给郗总,
说是“他常吃的那家老店的”。前台**看着冉绘憔悴却努力平静的脸,
又看了看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当那杯温热的、不加糖的豆浆和带着油纸香气的油条被放在郗屿的办公桌上时,
他正在签署一份文件,动作顿了一下。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
瞬间勾起了无数个清晨的记忆。那时她总是赖床,他会在晨跑回来时顺路买好早餐,
强行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看着她睡眼惺忪地小口喝着豆浆……他沉默了几秒,
面无表情地将那份早餐推到了桌角最远的位置,仿佛那是什么不洁的东西。继续工作。
但整个上午,他签文件的速度,明显慢了几分。冉绘没有放弃。她想起郗屿有轻微的偏头痛,
以前她总会在他疲惫时,笨拙地帮他**太阳穴。她找了一位口碑极好的老中医,
认真地学了头颈穴位**的手法。她没有再贸然接近他,
只是在一次偶然得知郗屿因为一个跨国会议熬了个通宵后,
托司机阿诚(她知道阿诚对郗屿绝对忠诚,但也许……会有一丝同情?
)转交了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盒子,
、填充了安神药草的小巧颈枕和一封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工整的信:“屿:知道你又熬夜了。
这个颈枕对缓解头疼也许有点用。以前我按得不好,现在学了一点,可惜……用不上了。
注意身体。绘”阿诚看着冉绘苍白却恳求的眼神,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盒子。
他将东西放在郗屿的车后座上。郗屿疲惫地坐进车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陌生的盒子。
他打开,淡淡的草药香飘散出来。他拿起那张纸条,
看着上面熟悉的、却努力写得一丝不苟的字迹,眼神晦暗不明。他最终没有扔掉那个颈枕,
也没有用它,只是随手将它塞进了扶手箱的深处,仿佛要将那丝若有若无的触动也一并封存。
这些小动作,微小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连涟漪都看不见。但冉绘却在做着这些事的时候,
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她不再只是沉浸在绝望的哭泣里,她开始努力整理自己,
找了份临时的工作(尽管和专业并不对口),强迫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她知道,
真正的救赎,远不是几份早餐或一个颈枕能做到的,她需要重新站起来,
需要证明自己值得被原谅——哪怕这希望渺茫如风中之烛。
第五章冉绘小心翼翼的“赎罪”似乎只是投入冰海的小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郗屿的世界依旧壁垒森严,冰冷如铁。冉绘的临时工作薪水微薄,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那间充满回忆的公寓租金高昂,她不得不申请了退租,
搬进了一间狭小但干净的老城区单身公寓。生活清苦,但内心的煎熬才是最大的折磨。
就在她以为这冰冷的僵局将持续下去时,一个更巨大的、足以将她彻底碾碎的危机,
如同隐藏已久的毒蛇,骤然露出了獠牙。
曾经是方芊芊最狂热拥趸、在闺蜜群里也属于活跃分子的李莉,
在家族破产、自己也债务缠身后彻底疯了。
她将一切不幸都归咎于冉绘——如果不是为了帮冉绘“拓展交际”搞那场聚会,
如果不是冉绘“勾引”陆子昂玩那该死的游戏,就不会惹怒郗屿,
她们所有人就不会遭此灭顶之灾!极度的怨恨和走投无路的绝望,让李莉彻底失去了理智。
久远、连冉绘自己都快遗忘的“黑料”——那是冉绘大学刚毕业、在上一家公司短暂实习时,
被部门主管骚扰,年轻气盛的她没有选择隐忍,
而是冲动地在一个行业内部的匿名吐槽论坛上,
用虚构但指向性极强的“小故事”影射过那位主管的龌龊行径。后来事情闹得有点大,
那位主管虽然最终被调离,但冉绘也因为“传播不实信息、影响公司声誉”而被劝退,
那件事成了她简历上的一个小污点,也让她心有余悸,从此对职场人际格外谨慎。
这本是一件早已翻篇、甚至可以说冉绘是受害者的往事。但此刻,
在李莉恶意地断章取义、添油加醋地加工下,
变成了冉绘“品行不端、惯于利用舆论造谣生事、诬陷上司、早有前科”的铁证!
更恶毒的是,李莉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然将这份充满污蔑的“爆料”,
连同冉绘当年在匿名论坛发帖的部分截图(被处理得面目全非),
以及几张断章取义的、她和不同男性同事(其中一张赫然是当年那位骚扰她的主管!
)在正常社交场合的合影,打包成了一份所谓的“冉绘真面目大起底”,
通过数个隐秘的匿名账号,
司内部几个活跃的非官方八卦群、以及几个与郗屿公司有密切业务往来的行业高端圈层群里!
这份“爆料”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
标题极具煽动性:“冰山总裁被骗惨!揭秘‘清纯’女友冉绘的造谣史与混乱情史!
的“合影”和“匿名帖截图”);甚至恶意揣测她接近郗屿也是看中了他的财富地位;最后,
更是将“迷迭香”事件作为其“本性低劣、私生活混乱”的最新佐证,
暗示她和陆子昂等人关系暧昧不清!这份充斥着恶意谎言和精心拼凑“证据”的“爆料”,
在那些充斥着无聊和攀比的圈子里,如同病毒般疯狂传播、发酵!“天啊,真看不出来!
平时装得那么清纯!”“怪不得郗总发那么大火,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啧啧,有前科的,
难怪玩得开!”“心疼郗总,被这种捞女骗了感情……”各种不堪入目的议论甚嚣尘上。
冉绘刚找到的临时工作,老板在接到几个莫名其妙的“询问”电话后,
委婉但坚决地辞退了她。她尝试去面试其他工作,对方HR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和审视,
最终都石沉大海。一夜之间,她不仅失去了郗屿,连在这个城市立足、重新开始的微小机会,
似乎也被彻底掐灭了。巨大的冤屈、恐慌和再次被世界抛弃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击垮。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冉绘看着手机上疯传的截图和恶毒的评论,浑身冰冷,
如坠冰窟,嘴唇哆嗦着,却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她知道,这次泼来的脏水,
远比“迷迭香”事件本身更恶毒、更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