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烛光晚餐的对面,许晚接了个电话。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是我从未听过的雀跃和慌乱。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我当然想你,二十年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阿舟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跟他离婚的。”
我手里握着那条准备送给她的,名为“永恒之心”的钻石项链,冰冷的钻石硌得我掌心生疼。
原来,我和她之间所谓的“永恒”,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二十年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电话那头的人,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沈浪,许晚的初恋,她心口那颗永远剔不掉的朱砂痣。
二十年前,他一声不吭地出了国,杳无音信。
许晚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我陪了她整整一年,才让她点头嫁给我。
我以为,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任何深刻的记忆褪色。
我以为,我毫无保留的爱和付出,能捂热她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现在看来,我错了。
大错特错。
许晚挂了电话,脸上带着红晕,眼神闪烁地看着我,带着歉意说:“阿舟,对不起,是我一个朋友,她从国外回来了,情绪有点激动。”
她甚至不愿意用一个男性“他”,来敷衍我。
在她心里,我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二十年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而我,是那个最可笑的观众。
“是吗?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接她?”我将项链不动声色地放回口袋,语气平静地问。
许晚明显松了口气,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她刚下飞机,我去就行了,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早点回家休息。”
她拿起外套,匆匆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就像过去二十年的每一天一样。
“老公,我爱你。”
这句话,此刻听来,无比讽刺。
我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没有回家,而是驱车跟在了她的后面。
不出所料,她去的方向是国际机场。
出口处,一个穿着风衣,留着及肩长发,满身艺术气息的男人正靠在栏杆上。
许晚像一只蝴蝶,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个拥抱,充满了二十年未见的渴望和痴缠。
男人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我坐在车里,隔着一层玻璃,静静地看着这幅“久别重逢”的感人画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拿起手机,对着他们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我的妻子,正满眼爱意地看着另一个男人。
然后,我给我的助理李昂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查一个人,沈浪,画家,今天刚从法国回来。我要他这二十年在国外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做完这一切,我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方向不是家,而是我在城郊的一处私产。
那是一栋我从未带许晚来过的别墅。
这里,才是真正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
回到别墅,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口灌下。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寒意。
二十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奋斗到如今身家百亿,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我给了许晚最优渥的生活,给了她家人最好的安排。
她的父亲,在我公司担任副总,年薪千万。
她的弟弟,不学无术,我给他开了一家公司,每年至少保证五百万的利润。
她那个势利的母亲,我每个月给她二十万的零花钱,名牌包包、珠宝首饰,从没断过。
我以为,我做得够多了。
我以为,就算没有爱情,也该有亲情和感动。
可我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提款机。
沈浪回来了,所以,我这个“提款机”就该退场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昂发来的邮件。
他的效率一向很高。
我点开邮件,沈浪这二十年的经历,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
在国外,他混得并不好。
画作卖不出去,生活潦倒,甚至一度需要靠街头卖艺为生。
直到五年前,他傍上了一个富婆,生活才有所改善。
而那个富含婆,上个月因为癌症去世了。
他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国了。
回国来找我的妻子。
邮件的最后,附带了一份银行流水。
是许晚的个人账户。
在过去十年里,她陆陆续续给一个海外账户转了将近五千万。
那个账户的持有人,正是沈浪。
原来,她不仅在精神上背叛了我,连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也成了她供养初恋的资本。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舟啊林舟,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我关掉手机,将那杯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既然这场戏演了二十年,是时候该落幕了。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回到我和许晚的家。
她正坐在餐桌旁,有些心不在焉地喝着粥。
看到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
“阿舟,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回家?”
“公司有点急事,在办公室睡了。”我淡淡地回答,在她对面坐下。
“哦,那也要注意身体啊。”她给我夹了一个包子,语气温柔。
“对了,”我看着她,状似无意地提起,“我昨天好像在机场附近看到你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你那个朋友吗?”
许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看错了吧?我昨天是去见闺蜜了,哪有什么男人。”
她的谎言张口就来,连草稿都不用打。
我没有再追问,只是低头喝粥,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嘲讽。
吃完早餐,我起身准备去公司。
“晚上早点回来,妈让我们回家吃饭。”许晚在身后叮嘱道。
“好。”我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忍不住将那些肮脏的真相,全都砸在她的脸上。
但我不能。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要让他们,在我这里得到的一切,都加倍吐出来。
我要让他们,从云端跌落泥潭,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到了公司,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法务部准备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文件。
我的所有财产,婚前部分自然与她无关。
婚后共同财产,她也别想拿走一分一毫。
那五千万,我会让她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接着,我召集了公司所有高管开会。
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对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进行业务重组和人事调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许晚父亲所在的那家子公司。
“林总,这家公司近两年的效益一直不错,为什么要突然重组?”有高管提出疑问。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效益不错?账面上的效益是不错,但内里的窟窿有多大,你们心里没数吗?”
“许副总利用职务之便,安插亲信,中饱私囊,这些烂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从今天起,许华强被解雇了,审计部立刻进驻,查清他这些年贪了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少,全部给我追回来!”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他们都知道,我平时脾气温和,但一旦触及底线,手段便会雷霆万钧。
而许华强,就是那个不知死活,踩在我底线上疯狂蹦迪的人。
处理完许华强,下一个,就是许晚的弟弟,许杰。
我打了个电话给负责他公司的项目经理。
“停掉所有和许杰公司的合作,立刻,马上。”
“另外,把他公司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证据,整理一份,发给工商和税务。”
既然他那么喜欢走捷路,那我就送他一条直达地狱的单行道。
做完这一切,**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只是开始。
一场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晚上,我如约来到岳母家。
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低气压。
岳母张桂芬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许华强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许晚和许杰还没到。
“阿舟,你来了。”张桂芬看到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爸他……公司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妈,没有误会。爸在公司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贪污公款,数额巨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公司内部处理能解决的了,我已经报警了。”
我的话,让许华强和张桂芬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