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拐卖十年,终于被找了回来。
回家的那天,我妈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没有喜悦,只有审视和冰冷的厌恶。
“你不是我的女儿。”
她一把推开我,抱住了躲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孩。
“这才是我的女儿,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滚!”
直到后来,她得了白血病,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的女儿却配型失败。
而我,却是那个唯一能救她命的人。
我叫林念,我的人生从被警察叔叔从那个山沟里救出来开始,才算真正开始。
他们说,我的亲生父母找了我十年。
我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
我想象着妈妈会抱着我痛哭,爸爸会把我高高举起,他们会告诉我,这些年他们有多想我。
可当我真的站在这栋陌生的别墅门口,一切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开门的女人穿着华贵的丝绸睡衣,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戒备和疏离。
她就是我的妈妈,陈岚。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刀子,把我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
我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脚上的布鞋已经磨破了头。
十年在山村的生活,让我变得又黑又瘦,像一根干瘪的豆芽菜。
“你就是林念?”她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一点情绪。
我紧张地点点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
“别叫我妈。”
陈岚厉声打断我,眼神里瞬间涌上浓烈的厌恶。
“我的女儿才不是你这个样子。”
我愣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警察叔叔明明说,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就是她的女儿。
这时,一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女孩从陈岚身后探出头来。
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陈-岚立刻将她揽进怀里,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宠溺:“月月别怕,妈妈在这里。”
她看向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警察搞错了,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林月,不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这就是我的妈妈?
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家?
站在一旁的爸爸林建军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上前一步。
“陈岚,你别这样,念念刚回来……”
“林建军你闭嘴!”陈岚猛地回头,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你看看她!她哪里像我们的女儿?我们林家的女儿会是这副穷酸样?说不定是人贩子从哪里找来的杂种,想骗我们家的钱!”
杂种……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感觉无比陌生。
林建军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拉着陈岚的胳膊,压低了声音:“DNA结果不会错的!你别胡闹了,先进去再说。”
陈岚却一把甩开他的手。
她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什么DNA,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承认她!我们家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月月!”
说完,她抱着林月,“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被隔绝在外。
冰冷的大门,就像她冰冷的心。
林建军尴尬地站在我身边,叹了口气。
“念念,你别往心里去,你妈妈她……她只是太激动了。”
他打开门,领着我进去。
客厅里,陈岚正抱着林月坐在沙发上,柔声细语地哄着。
林月靠在她怀里,偷偷朝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仿佛在说,看,我才是妈妈最爱的女儿,你什么都不是。
林建-军让我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离她们远远的。
他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坐在陈岚身边,试图劝说她。
“我们已经找了十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陈岚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高兴?找回来一个累赘吗?”
她的目光扫过我,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嫌弃。
“你看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上过学吗?识字吗?带出去我都嫌丢人!”
我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在山里的那十年,我确实没上过学。
养父母家里穷,只让他们的儿子读书。
我每天都要干很多活,洗衣,做饭,喂猪,砍柴。
可我没有偷懒,我偷偷跟着村里的小学老师学了认字,我看了很多书。
我不是她口中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我会认字……”我小声地辩解。
“呵,会认字了不起?”陈岚嗤笑,“月月可是从小就学钢琴,学芭蕾,上的是最好的国际学校。你能跟她比吗?”
林月扬起小脸,骄傲得像只孔雀。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是啊,我怎么能跟她比。
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而我,只是一粒卑微的尘埃。
林建军还想说什么,陈岚却不耐烦地打断他。
“行了,我累了。让她住下可以,但别指望我把她当女儿。我的女儿只有月月一个。”
她说完,就拉着林月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林建军。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念念,你别怪你妈,”林建军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她……她心里苦。”
我不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我只知道,我的心,现在很苦很苦。
晚上,保姆张姨带我去了我的房间。
那是一间很小的储物室,里面堆满了杂物,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和林月那间宽敞明亮,装修得像公主城堡一样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您就先将就一下吧。”张姨有些同情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关系,这里很好了。”
比起山里那个漏雨的柴房,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我以为回了家,就能摆脱噩梦。
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噩梦,掉进了另一个更冰冷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我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
是陈岚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谁准你用这个杯子的?这是月月专用的!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我跑下楼,看到林月站在餐桌旁,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而陈岚,正指着我昨天用过的那个水杯,对我爸大发雷霆。
看到我下来,陈岚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了我身上。
“你还敢下来?给我滚回你的狗窝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我站在楼梯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建军无奈地对我说:“念念,你先回房间吧,早饭等会儿张姨给你送上去。”
我默默地转身上楼。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林月的笑声,清脆又刺耳。
我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人。
她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