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名字,叫苏婉月。生于钟鸣鼎食的苏家,是父亲苏鸿煊的嫡长女。
世人皆道苏家女儿好命,生来便是锦绣堆里打滚,却不知,这锦绣之下,是冰冷的丝线,
编织着我们这些女子的命运。我叫他一声表舅的,是当朝权势滔天的大司马,王承嗣。那日,
他踏入府中,与父亲在书房密谈至深夜。我端坐在闺阁之中,看着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玉兰,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侍女云袖还在为我打理着明日赏花宴要穿的裙衫,
叽叽喳喳说着京中趣闻。“**,听说宫里那位……性子有些冷。”云袖压低了声音,
带着几分怯意。我知道她说的是谁,当今天子,萧景玄。一个被架在龙椅上的傀儡,
他的名字,甚至不如我表舅王承嗣的名号来得响亮。我捻着手中的绣帕,
上面一对鸳鸯才绣了一半。“慎言。”我轻声打断她,心头那点不安却愈发清晰。翌日,
父亲的召见证实了我的预感。他端坐堂上,母亲垂首立在一旁,眼圈微红。“月儿,
”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陛下……到了选后立妃的年纪。大司马举荐你入宫,为皇妃,光耀我苏氏门楣。
”手中的绣帕骤然攥紧,丝线硌得掌心生疼。入宫?去做那个傀儡皇帝的妃子?我抬眼,
看向父亲,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我又看向母亲,她只是悄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女儿……遵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没有反抗的余地,从我生在苏家,
享受了十六年苏家带来的荣华那一刻起,就该明白,总有需要偿还的时候。
我只是父亲与表舅权谋棋盘上,一枚精致而听话的棋子。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十里红妆,
一顶宫轿,便将我从苏府的深宅,抬入了另一座更大、更华丽的牢笼——紫禁城。宫墙高耸,
隔绝了外间的一切。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汉白玉的台阶冰冷坚硬。
引路的太监脚步无声,宫女们低眉顺眼,像一个个没有生气的偶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檀香,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我被安置在长春宫。当夜,
便见到了我的“夫君”,皇帝萧景玄。他比我想象中更年轻,也更……苍白。
穿着明黄色的常服,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倦怠和疏离。
眉眼是极好看的,如同精心描摹的墨画,只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望过来时,
没有任何温度,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合卺酒,没有红烛帐暖。他屏退了左右,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你叫苏婉月?”他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是,陛下。
”我依着嬷嬷教导的礼仪,垂首应答。他静静看了我片刻,那目光不带审视,
更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既是王司马送你来的,便安心住下。这宫里规矩多,
少听,少看,少言,或许能活得长久些。”他的话直白得近乎残酷,撕开了所有温情的假象。
我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漠然的眼里:“陛下是觉得,臣妾是来监视您的?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难道不是吗?苏家,王司马,
你们想要什么,朕很清楚。至于你……”他顿了顿,“是心甘情愿,还是身不由己,
与朕无关。在这宫里,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说完,他起身,没有丝毫留恋。
“朕宿在养心殿,你自行安置吧。”他就这样离开了,
留下满室的清冷和一句“活下去”的告诫。我独自站在空旷的殿内,
看着龙凤喜烛噼啪地爆了个灯花,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没有温情,
没有期待,只有**裸的利用和防备。我这位天子夫君,像一座覆盖着冰雪的孤峰,
难以靠近。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如水,却也暗流涌动。我谨记着萧景玄的话,
也恪守着自己“棋子”的本分,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便待在长春宫里,
读书、写字、偶尔在御花园僻静处走走。宫里的妃嫔不多,除了我,
还有几位早先入宫的美人、才人。位份最高的,是住在景阳宫的淑妃,柳如茵。
她是已故柳太尉的孙女,家世清贵,据说曾是萧景玄属意的皇后人选。我见过她几次,
容貌姣好,眉宇间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和若有若无的敌意。这日,
我在御花园的莲池边喂鱼,看着锦鲤争食,倒也得了片刻闲趣。“苏妹妹好雅兴。
”一个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回头,见是柳如茵带着宫女走了过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宫装,更衬得肤白如雪。“淑妃娘娘安好。”我敛衽行礼。
她虚扶了一下,笑道:“不必多礼。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劳娘娘挂心,
一切都好。”我答得滴水不漏。她走到池边,与我并肩而立,看着水中嬉戏的锦鲤,
状似无意地道:“这宫里啊,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不少吃人的东西。妹妹初来乍到,
心思单纯,可要当心些,莫要被表象蒙蔽了。”我心中一动,听出她话中有话,
却只是微微一笑:“多谢娘娘提点,婉月记下了。”她侧过头,仔细打量着我,
目光在我脸上流转片刻,轻叹一声:“妹妹生得真是我见犹怜,难怪……”她话未说尽,
却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娘娘谬赞了。”我垂下眼帘。“陛下他……”柳如茵欲言又止,
眼中那抹轻愁更浓,“性子是冷了些,但对真心待他好的人,终究是不同的。妹妹若有心,
不妨多去养心殿走走,送些汤水点心,也是份心意。”我抬眸看她,她眼中带着真诚的劝慰,
似乎毫无私心。但我却想起了萧景玄那双冰冷的眼,以及他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不敢打扰。”我轻声回道。柳如茵笑了笑,不再多说,又闲话几句,
便带着人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木深处,心中思绪翻涌。柳如茵的话,
是真心提点,还是别有用心?这后宫之中的一言一行,似乎都藏着机锋。回到长春宫,
云袖替我卸下钗环,忍不住低声道:“**,淑妃娘娘今日的话……”“听听就好。
”我打断她,看着镜中自己尚显稚嫩,却已不得不带上几分谨慎的面容,“在这宫里,
谁的话都不能全信。我们……且行且看吧。”2日子便在这看似平静的波光下,一天天滑过。
我谨守着“少听、少看、少言”的准则,像个精致的瓷人,
被放置在长春宫这座华美的展架上。萧景玄再未踏足过这里,仿佛我这个人不存在。
偶尔在宫宴上远远见他,他也总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样子,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柳如茵倒是常来“探望”我,带着她亲手做的点心,或是分享一些宫中“趣闻”。
她总是温言软语,仿佛真心将我当作妹妹。但我始终记得初入宫时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以及表舅王承嗣偶尔通过特殊渠道递来的,满是告诫与指示的密信。我知道,在这宫里,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云袖渐渐与一些低等宫女熟络起来,偶尔会带回些零碎消息。“**,
听说陛下……以前似乎对淑妃娘娘是不同的。”云袖一边为我捶腿,一边小声说,
“淑妃娘娘的祖父,柳太尉,是以前朝中少数敢为陛下说话的老臣呢。
可惜去得早……”我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所以,柳如茵对萧景玄,
或许并不仅仅是妃嫔对君王的仰慕,还掺杂了些许真情?那她对我的“好”,又有几分是真,
几分是忌惮我背后的苏家与王司马?这日,柳如茵又来,说起过几日宫中要请戏班子来唱戏,
是京里最负盛名的“庆禧班”。“陛下虽不喜喧闹,但太后喜欢,说是也让大家松快松快。
”柳如茵拈起一块我宫里的芙蓉糕,细细尝着,“妹妹届时也一起来听听吧,
总闷在宫里也不好。”我点头应下。看戏,或许是这深宫里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
戏台搭在漱芳斋,宫里有些位份的妃嫔、太妃们都来了。太后坐在上首,萧景玄陪坐在侧,
依旧没什么表情。我坐在靠后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侧影,挺直,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戏唱的是《长生殿》,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缠绵悱恻,
至死不渝。台上的伶人水袖翻飞,唱腔婉转,诉说着帝王家的深情与无奈。
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尤其是柳如茵,眼中竟隐隐泛着水光。我却有些恍惚。帝王深情?
在这冰冷的宫墙内,真的存在吗?还是如同这戏文一样,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的一场幻梦?
目光不自觉飘向萧景玄。他端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眼神并未聚焦在戏台上,
而是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是在想他的江山,
还是……在想那个他曾属意的柳如茵?一曲终了,众人鼓掌。太后显得很高兴,赏了戏班。
萧景玄也例行公事般地说了几句嘉奖的话。就在戏班班主领着众人谢恩,准备退下时,
萧景玄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听闻庆禧班的武生功夫了得,
朕想私下瞧瞧。晚些时候,宣两人到养心殿前的空地上,演练一番。”众人都是一怔。
陛下何时对这种江湖把式感兴趣了?班主连忙叩头应下。柳如茵微微蹙眉,
看向萧景玄的目光带着不解。我却心头莫名一跳。萧景玄绝非有闲情逸致欣赏武生功夫的人,
他此举,必有深意。是夜,我借口散步,带着云袖悄悄绕到了养心殿附近,隔着一片竹林,
远远望着那片空地。果然,两名武生正在那里卖力地演练,刀光剑影,虎虎生风。而萧景玄,
就负手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月光如水,洒在他明黄色的身影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他看得很专注,不像是在欣赏,更像是在……审视,或者说,在确认着什么。
演练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萧景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又对身旁贴身内侍高德禄低声吩咐了几句。高德禄躬身领命,匆匆离去。我心中疑窦丛生。
他到底在做什么?几天后,
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宫中悄然传开——庆禧班的班主和那晚去养心殿演练的两名武生,
在出宫后不久,于京郊遭遇“山匪”,全部毙命。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喝茶,手一抖,
温热的茶水险些泼洒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山匪?京畿重地,哪来那么巧的山匪?
我立刻想起了那晚萧景玄审视的目光,以及他对高德禄的低声吩咐。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那几名武生,恐怕不是因为功夫好被选中,而是因为别的,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而萧景玄,借由“看功夫”的名义确认了些什么,然后……灭口。
他并非全然被动,他也在暗中布置着什么,用着他自己的方式,冷酷而决绝。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的这位夫君,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任人摆布。
在那冰封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与手段?这件事让我心惊肉跳了好几天,
连带着看萧景玄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探究。又过了些时日,
一个闷热的夏夜,我心中烦闷,难以入眠,便摒退了云袖,独自一人提着小小的羊角宫灯,
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深处行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靠近宫墙的一处废弃的阁楼下。
这阁楼据说曾是前朝某位失宠妃子的居所,早已荒废,平日里人迹罕至。我正想转身离开,
却隐约听到头顶传来细微的响动。心中一惊,我下意识地吹熄了灯笼,
闪身躲进廊柱的阴影里。抬头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阁楼的飞檐上,
竟然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深色的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若非那一点模糊的轮廓和偶尔传来的极轻微的、像是……像是剥落花生壳的声音,
几乎难以发现。是……萧景玄?他怎么会在这里?坐在这么高的地方?我屏住呼吸,
不敢动弹。他似乎并未发现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仰着头。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今夜星空璀璨,银河如练,漫天星子碎钻般洒落在墨蓝色的天幕上,美得惊心动魄。
他就那样仰望着星空,一动不动。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线条,少了平日朝堂上的冷硬,
多了几分落寞,甚至……一丝迷茫。那一刻,他不再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迷路的少年。
我藏在阴影里,偷偷望着屋檐上那个孤独看星星的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他铲除可能威胁时的冷酷,与此刻仰望星空时的寂寥,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就在我心思浮动之际,屋檐上的人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
“都说帝王乃是紫微星转世,孤悬于天,俯瞰众生……”他的自语带着一丝嘲弄,
“可这漫天星辰,哪一颗又是真正自在的呢?”我的心猛地一缩。他沉默了片刻,
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倏地转向我藏身的方向!我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廊柱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的目光在阴影处停留了片刻,
带着审视与警惕。良久,他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又或许,是觉得不值得深究。他收回目光,
再次望向星空,恢复了之前的静默。又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身形轻巧如燕,几个起落,
便从高高的屋檐上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我这才敢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
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望着那空荡荡的屋檐,以及头顶依旧灿烂的星河,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今夜,我似乎窥见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皇帝萧景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发现,
让我对他的恐惧之外,莫名地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回到长春宫,
云袖见我脸色苍白,担忧地问:“**,您去哪儿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摇了摇头,
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夏夜的凉风吹进来。星空依旧,只是在我眼中,
已然不同。3自那夜窥见萧景玄于屋顶望星后,我心绪难平。
他不再是印象中那个单薄的符号,而成了一个复杂、矛盾,
甚至带着些许危险气息的活生生的人。这认知让我不安,却也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漾开了圈圈涟漪。宫里的日子依旧,只是暗流愈发汹涌。
表舅王承嗣通过秘密渠道递来的指示愈发频繁,字里行间透着催促,
要我留心萧景玄的一举一动,尤其留意他与哪些朝臣,甚至宫外之人有所接触。我这才恍然,
那夜他私下见武生之事,恐怕并非无人知晓,至少,王承嗣的耳目已经有所察觉。
我夹在中间,如同走在悬崖边的丝线上,一边是家族的威压,一边是那个愈发看不清的君王。
这日,一封烫金的请柬送到了长春宫——梁王萧景琰在府中设宴,遍请京中权贵,
亦邀请了宫中妃嫔。梁王是今上的皇叔,手握部分兵权,在朝中地位超然,
连表舅王承嗣也要让他三分。他为人看似豪爽,实则深藏不露,
其府邸更是龙潭虎穴般的存在。萧景玄对此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句:“想去便去,
不想去便推了。”柳如茵却显得颇为积极,来找我时,
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梁王府的宴会最是有趣,珍馐美馔,歌舞升平,
妹妹定要同去见识一番。整日闷在宫里,人都要发霉了。”我本不欲卷入这等是非场合,
但想起表舅信中隐约提及要留意梁王动向,踌躇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应下。赴宴那日,
我刻意打扮得素净,只着一身藕荷色宫装,簪一支简单的玉簪。梁王府邸果然奢华非凡,
飞檐斗拱,亭台楼阁,比之皇宫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几分靡丽。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梁王萧景琰年约四旬,身材魁梧,面容粗犷,一双鹰目锐利有神。
他见到我们,表现得十分热情,尤其是对柳如茵,言语间颇为熟稔。
“淑妃娘娘风采更胜往昔,陛下真是好福气。”他笑着举杯,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我,
“这位便是新入宫的苏妃娘娘吧?果然名不虚传,苏家真是出美人。
”他话语中的轻佻让我微微蹙眉,依礼回了一句:“梁王殿下谬赞。”宴至中途,
气氛愈加热烈。歌舞曼妙,酒香醇厚,席间众人言笑晏晏,仿佛一片升平景象。
但我却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缠绕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与算计。果然,
酒过三巡,梁王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这一席,对柳如茵笑道:“娘娘,
本王新得了一幅前朝古画,据说是吴道子真迹,就在后面花厅,不知娘娘可有兴致一观?
”柳如茵眼中闪过一抹光彩,笑道:“王爷厚爱,自然要一睹为快。”梁王点头,
又看向我:“苏妃娘娘也一同前来品鉴一番如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目睽睽之下,
我若断然拒绝,便是失礼。心中警铃大作,却只能硬着头皮起身:“王爷盛情,
婉月恭敬不如从命。”我示意云袖跟上,梁王却哈哈一笑:“品画需静心,
宫女内侍就在外间候着吧。”云袖担忧地看着我,我暗暗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柳如茵也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神色如常。随着梁王穿过几道回廊,喧闹声渐渐被抛在身后,
环境变得清幽,甚至有些过于安静。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花厅布置得雅致,
墙上果然挂着一幅古画,墨色淋漓,气象万千。梁王与柳如茵站在画前品头论足,
我却无心欣赏,只盼着尽快离开。“……此画笔墨精妙,意境高远,确是难得的珍品。
”柳如茵赞道。梁王抚掌大笑:“娘娘果然是懂画之人!来人,将本王珍藏的雪顶含翠沏来,
请二位娘娘细细品尝。”侍女端上香茗。我心中戒备,并未去碰那茶杯。梁王也不在意,
自顾自地饮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苏妃娘娘入宫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可还习惯?”他语气随意,仿佛闲话家常。“尚好,
劳王爷挂心。”“呵呵,习惯就好。”他踱步到我近前,
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香料味扑面而来,“苏**年轻貌美,才华出众,想来在闺中时,
提亲的人必定踏破了门槛吧?只可惜……入了这深宫,陪伴一个不解风情的君王,
真是暴殄天物啊。”他话语中的侮辱意味让我瞬间沉下脸:“王爷慎言!陛下乃一国之君,
岂容亵渎?”“一国之君?”梁王嗤笑一声,声音压低,带着森然寒意,
“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傀儡罢了!苏**,你是聪明人,应当明白,在这朝堂之上,
谁能真正掌握权势,谁才是值得依附之人。”他图穷匕见!我心头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