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宫春深

烬宫春深

主角:萧彻沈微婉
作者:水晶塔罗牌

烬宫春深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06

一、碎玉长信宫的烛火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像沈微婉这三年的日子。她跪在冰凉的金砖上,

听着头顶明黄的衣摆扫过地面的声响,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裙摆上绣了一半的并蒂莲。

丝线是去年生辰时,陛下萧彻赏的云锦金线,如今却被她捻得发毛。“皇后倒是清闲。

”萧彻的声音裹着殿外的寒气,砸在她耳尖上,“朕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到三更,

你倒有闲心绣这些玩意儿。”沈微婉抬头时,正撞见他眼中的漠然。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

掠过她脸颊时连半分温度都不曾留下。他今天穿了件石青常服,

领口盘金绣的龙纹在烛火里明明灭灭,

恍惚间竟与那年江南水榭的记忆重叠——那时他还不是天子,只是微服私访的四皇子,

也是这样一件石青披风,被他笑着披在她肩头,替她摘去发间落梅时,

指尖蹭过她鬓角的温度,比秦淮河的春水还要暖。"姑娘的眼睛比秦淮河的水还亮。

"那句话像檐角风铃,在记忆里晃了许多年。可如今,他是九五之尊,她是他的皇后,

却连抬头看他一眼,都要在心底反复斟酌。"臣妾想着,

下个月是陛下的万寿节......"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尾音还没落地就被截断。

"不必了。"萧彻转身走向龙椅,玄色靴底碾过她掉在地上的绣绷,

金线崩断的脆响在空荡的坤宁宫格外刺耳。

他甚至没看那散落一地的丝线——那是她绣了半个月的万寿节荷包,

想用当年他送的那支梅花针收尾。"淑妃身子不适,朕今晚歇在承乾宫。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沈微婉盯着地上散乱的丝线,

眼眶忽然有些发涩。三天前御花园的场景又撞进脑海:淑妃赵氏"失足"落水时,

裙摆飘得那样刻意,偏巧萧彻就赶来了。他抱着赵氏上岸时,衣袍都被浸得透湿,

却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不远处的自己。那晚承乾宫的灯火亮了整夜,

第二天赵氏就从婕妤晋了淑妃,赏赐流水似的送进去。最刺心的是那支羊脂玉簪。

她亲眼看见赵氏插着它在御道上走过,玉簪上雕刻的缠枝莲纹,

是母亲临终前摩挲过无数次的模样。那是先帝赐给母亲的遗物,

她入宫时特意用锦盒层层裹好带来的,如今却成了别人鬓边的风光。烛火噼啪响了一声,

将沈微婉的影子投在金砖上,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散。她缓缓蹲下身,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线,忽然想起那年江南,他替她捡掉落的绣绷时,说"仔细伤了手"。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随着龙袍加身,碎得连影子都不剩。“陛下,”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膝盖在金砖上挪了半寸,“那支玉簪……”“你想要?”萧彻回头,眉峰挑得很高,

带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淑妃喜欢,朕便赏了。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该有容人之量,

总盯着这些俗物,不像样子。”他的话像冰锥扎进心口,沈微婉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涌了上来。她想起三年前大婚,他掀开红盖头时说:“微婉,以后这宫里的一切,

都是你的。”那时他的眼神多真啊,真到她以为自己握住了一生的温暖。“陛下说的是。

”她低下头,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臣妾告退。”走出长信宫时,

雪下得正紧。宫人们都远远跟着,没人敢上前替她撑伞。她踩着积雪往前走,靴底很快湿透,

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冻得她指尖发僵。路过承乾宫时,看见里面灯火通明,

隐约传来赵氏娇柔的笑声,混着萧彻低沉的回应,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回到寝殿,

她从妆匣最底层翻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半块玉佩。那是当年萧彻送她的定情物,后来他登基,

她入宫,一次争吵时被他失手摔碎,她偷偷捡了半块藏起来,像藏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指尖抚过玉佩断裂的地方,割得皮肤生疼。她忽然觉得累了,累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二、寒夜淑妃的气焰越来越盛,连带着她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敢在长信宫门前耀武扬威。

沈微婉却像没看见似的,每日只在殿里看书、刺绣,或者对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海棠树发呆。

萧彻来看她的次数更少了,偶尔来一次,也总是带着一身酒气,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他从不提赵氏,也从不问她过得好不好,仿佛他们之间只剩下客套的君臣礼仪。直到那天,

她查出怀了身孕。太医跪在下首,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悦:“娘娘,

您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脉象平稳,只是……只是娘娘身子骨弱,需得好好静养。

”沈微婉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颤抖。这是她和萧彻的孩子,

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想立刻告诉萧彻,想看看他会不会像当年在江南时那样,

笑得眉眼弯弯。她遣人去养心殿传话,得到的回复却是:陛下正陪淑妃娘娘在御花园赏梅。

等她顶着寒风走到御花园时,正看见萧彻亲手将一件白狐裘披在赵氏身上。

赵氏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含春,手里把玩着的,正是那支羊脂玉簪。“陛下,

你看那株红梅开得多好。”赵氏指着不远处的梅树,声音娇嗲,

“要是能折一枝插在瓶里就好了。”萧彻立刻吩咐内侍:“去,把那最好的一枝折来。

”沈微婉站在雪地里,看着他对赵氏的温柔,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屈膝行礼:“陛下。”萧彻回头看见她,

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皇后怎么来了?”“臣妾有要事禀报。”她抬头,

目光清澈地看着他,“臣妾……”话没说完,赵氏忽然“哎呀”一声,

捂着肚子蹲下身:“陛下,臣妾肚子疼……”萧彻脸色一变,

立刻弯腰将她抱起:“快传太医!”他抱着赵氏往承乾宫走去,经过沈微婉身边时,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仿佛她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沈微婉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腹中忽然传来一阵坠痛。她踉跄着扶住身边的梅树,

指尖掐进树干的积雪里,冷得刺骨。那晚,她发起了高烧,梦里全是江南的烟雨。

萧彻撑着伞站在船头,对她笑,说等他回来就娶她。可等她醒来,

只有空荡荡的宫殿和冰冷的药碗。第二天,萧彻来了。他站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

眉头皱得很紧:“听说你病了?”“臣妾无碍。”她别过头,不想看他。“那就好。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生硬,“淑妃昨晚动了胎气,朕这几日会守着她。你身子不适,

就好好歇着,不必事事亲为。”沈微婉猛地回头看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陛下,

您就不想知道臣妾要跟您说什么吗?”萧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冷硬地别过头:“无非是些宫闱琐事,等朕有空了再说吧。”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沈微婉清晰地感觉到,腹中的坠痛越来越烈。她捂着肚子倒在床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床单,

像极了那年江南岸边盛开的桃花。三、决绝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沈微婉躺在病床上,

三天三夜没合眼。睫毛上凝着未干的药渍,像沾了霜的蝶翼,却连颤动一下都吝惜。

她不流泪,也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目光穿过雕花帐顶的缠枝纹,

仿佛要在那片惨白里凿出个洞来。锦被下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可她浑然不觉,整个人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只剩下一具温热的躯壳。萧彻来看过她一次,

明黄的龙袍扫过床沿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他站在床边欲言又止,眉头蹙着,

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什么。那双曾盛满江南春色的眼睛,此刻只剩些微复杂的情绪,

可刚对上她空洞的目光,便像被无形的墙挡了回去。最后,他只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着”,

脚步声匆匆消失在殿外,连带着那缕龙涎香也散得快。他大概是觉得愧疚吧。

沈微婉的指尖动了动,

触到小腹上尚未褪尽的瘀青——那天淑妃在御花园“不小心”撞到她时,指甲划过皮肉的疼,

远不及后来太医那句“娘娘腹中龙胎已保不住”来得刺骨。可那份轻飘飘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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