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当年边塞兵变，嵇家失势，你我便不会分离。”

“你将会是我的妻，而不是委身给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嵇韶华指尖划过她泪痣，“我本该让他看着，他视若珍宝的女儿……”

话音戛然而止，他冷笑一声。

“不过无妨，等那孩子出生，便养在你膝下，我会让他日日唤你娘亲。”

董菀心虚，试探道：“你真的不怪我，也不怕瓷瓷知道真相后，一气之下离开你？”

嵇韶华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满是笃定：“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离开我，她没了父兄，如今只有我了。”

他话说的轻巧，好似满不在乎。

树荫后，苏瓷死死咬住唇，明明是暮春，她却遍体生寒。

他可真是将她算计得干干净净！

可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她叫来小九，吩咐她将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里头都是她一件件亲手准备的——

婴儿服，长命锁，布偶，以及嵇韶华为她一字一句批注的山川杂记。

小九抱着那本《山河志》犹豫不前——这是嵇韶华亲手批注的游记，每一页都写着“待与瓷瓷同游”。

苏瓷接过书册，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

三年前上元夜，他就是指着这本书承诺：“等孩子出生，带你们看遍这天下。”

这些曾经她无比珍视的东西连同她最后的动容，在这一刻，通通进了火炉。

翌日。

父亲头七，苏瓷决定去寺庙求长生灯。

门口，车已备好。

小九朝门内张望了几下，迟疑开口：“小姐，我们真的不等姑爷吗？”

“下人已经去催促姑爷了，他肯定会来的。”

小九刚说完，就见个下人来报：“大人现下正忙，抽不出身。”

苏瓷手指掐紧，心里一阵苦涩。

父亲头七，他都不愿来，若是早知现在。

她便是死在那日，也不想被他所救，更不会嫁给他。

不过很快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纠正这个错误。

寺庙里灯火通明。

苏瓷供完灯交与小和尚，忍着悲痛正要走，抬头却见远处嵇韶华和董菀站在不远处的许愿树下。

主持在一旁笑容和蔼：“施主来还愿，可是心中所求已经出现？”

嵇韶华牵起董菀的手，如视珍宝：“我毕生所求，就在眼前。”

两人相视一笑。

主持又为他们递上红绸：“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

好一个，百年好合！

苏瓷死死掐着手心。

两人接过红绸回头，便与苏瓷视线撞了个正着。

嵇韶华看见苏瓷，如梦惊醒。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扯出一抹笑。

“你怎么来了？”

苏瓷面色平静，反问道：“你呢？你和她怎么会在这？”

嵇韶华噎了一下，解释：“小娘想来为你求平安符，你有身子，我怕你睡不好便自己带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