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给太后请安。
刚到慈安宫门口,就遇到了阮月。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妃嫔,看样子是特意在等我。
见到我,她立刻带着众人上前行礼。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姿态放得很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果然,周围看我的眼神都带了些异样。
觉得我仗势欺人,第一天就把新来的才人欺负成这样。
我没理会那些眼神,径直走到她面前。
“起来吧。”
我的声音很平淡。
阮月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
“谢娘娘。”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阮才人这身衣服,倒是别致。”
她今天穿了一件水绿色的长裙,衬得她肌肤赛雪,清丽脱俗。
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谢娘娘夸奖。这是陛下前几日赏的料子。”
“是吗?”我围着她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料,“这料子是贡品云锦,陛下倒是疼你。”
周围的妃嫔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云锦一年也才进贡几匹,连我这个贵妃都没几件。
萧玦竟然舍得赏给一个才人。
“不过……”我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这么好的料子,怎么做成这个款式了?”
阮月一愣。
“娘娘,这款式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我冷笑一声,“你可知,你裙摆上绣的这暗纹,是凤尾纹?”
阮月的脸瞬间白了。
凤尾纹,只有皇后才能用。
她一个小小才人,用了就是僭越。
“不……不会的。”她慌了,“这是尚衣局做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盯着她的眼睛,“入宫前,女傅没教过你宫里的规矩吗?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她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求你,别怪我。”
又来了。
又是这副博同情的模样。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心软了。
“本宫跟你不熟,别叫我姐姐。”我冷冷地说,“你僭越在先,藐视宫规。来人。”
我身后的嬷嬷立刻上前。
“把阮才人带回碎玉轩,禁足一个月,抄写宫规一百遍。”
“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阮月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姐姐!你怎么能……”
“掌嘴。”我打断她的话。
佩儿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概谁也没想到,我敢在慈安宫门口,就这么处置一个皇上眼前的红人。
阮月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
“卫照,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看着她,“这一巴掌,是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我不再理她,带着人进了慈安Go。
太后正在喝茶。
见我进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太后不是萧玦的生母,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卫家的人。
她怕卫家功高盖主。
上辈子,卫家倒台,她“功不可没”。
我上前行礼。
“臣妾给母后请安。”
太后放下茶杯,这才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
“贵妃好大的威风。一大早就在哀家的慈安宫门口,教训起人来了。”
“母后说笑了。”我直起身,“臣妾只是在帮您整顿后宫,免得有些不懂规矩的人,冲撞了您。”
我把阮月穿凤尾纹的事说了一遍。
太后皱了皱眉。
她可以不喜欢我,但她更不能容忍有人挑战皇家的规矩和威严。
“哼,一个小小才人,也敢如此放肆。”太后冷哼一声,“禁足一个月太少了。传哀家懿旨,降为采女,禁足三个月。”
我心底冷笑。
果然如此。
太后这一招,既打压了阮月,又卖了我一个人情,还让我和萧玦生了嫌隙。
一箭三雕,好手段。
可惜,她不知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阮月失了势。
墙倒众人推。
我要让她尝尝,什么叫孤立无援。
从慈安宫出来,萧玦果然已经在等我了。
他脸色铁青,一上来就抓住我的手腕。
“卫照,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看不见吗?”我挣开他的手,“臣妾在整顿后宫。”
“整顿后宫?”他怒极反笑,“你就是这么整顿的?把月儿降为采女,禁足三个月?你这是要逼死她!”
“她穿凤尾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逼死自己?”我反问。
“那只是尚衣局的疏忽!”
“是吗?”我看着他,“陛下是觉得,尚衣局的人都瞎了,连皇后才能用的纹饰都认不出来?”
“还是说,陛下觉得,阮采女蠢到连这么明显的忌讳都看不出?”
“或者……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想看看,这宫里的规矩,是不是已经成了摆设?”
我步步紧逼,问得萧玦哑口无言。
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第一天认识我。
“卫照,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笑了笑,“陛下不也变了吗?以前的你,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采女,来质问你的贵妃。”
我绕过他,往前走。
“陛下,过几日就是您的万寿节了。臣妾要去御膳房看看菜单,就不陪您了。”
看着他僵在原地的背影,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萧玦,阮月。
好戏,才刚刚开场。
万寿节那天,宫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各国使臣,文武百官,都来为萧玦贺寿。
我作为贵妃,自然要陪在他身边。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玦突然宣布,要复阮采女为才人。
百官哗然。
一个刚被太后下旨禁足的采女,皇上竟然在自己的寿宴上,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复位。
这不是在打太行的脸吗?
太后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我心里却乐开了花。
萧玦啊萧玦,你还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母后都敢得罪。
阮月被带了上来。
她换了一身新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不出半点憔悴。
她跪下谢恩,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萧玦让她坐在自己下手的位置。
那本该是我的位置。
我没动,只是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阮月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
别急。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酒过三巡,西域使臣上前献礼。
他们献上的是一对舞姬。
舞姬穿着暴露,舞姿妖娆,看得在场的男人们眼都直了。
萧玦也很高兴,当场就说要把舞姬收入后宫。
我站了起来。
“陛下,不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萧玦皱眉:“有何不可?”
“陛下。”我走到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说,“这两名女子,不是舞姬。”
“她们是西域派来的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