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家长闹到教育局了，这下她完蛋了……”

校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瞿曼的声音。

“孟校长，我们哪敢针对林老师啊。”

“她能力是强，就是方法太老太狠了。”

“我给孩子请的清华家教都笑话，说这套是上个世纪的土办法。”

“纯粹毁孩子。”

孙健在一旁帮腔：

“是啊校长，我们诉求很简单，把晚自习还给孩子。”

“让他们自己安排。林老师印的那些卷子，自愿做，别强制。”

“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推门进去。

瞿曼看到我，脸上没有半点尴尬，反而挺直了腰板。

“林老师，你来了正好。”

“现在网上都传开了，不是我们想怎么样，是舆论看不下去了。”

“为了学校的声誉，也为了一班全体同学的身心健康。”

“我觉得，您应该顺应民意，给大家一个说法。”

“民意？”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你，和你拉的那个小群，就能代表民意？”

瞿曼轻笑一声，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上面是学校论坛的帖子，点击量很高。

“林老师，全校都等着看你怎么收场呢！”

“学校的脸和您自己的饭碗，哪个更重要，您最好掂量清楚。”

就在这时，孟校长的手机又响了。

他接起来，脸色瞬间惨白。

“喂，王科长……是，是……”

“教育局的指示我们一定执行……”

“是，我们立刻整改，一定给家长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挂了电话，孟校长瘫在椅子上，恳求地看着我。

“未迟啊，算我求你了。”

“你就服个软，先安抚住家长。”

“晚自习的卷子，先停一停，行不行？”

我没说话，接过瞿曼的手机，手指机械地往下滑。

在一片陌生的头像里，我的目光猛地定住。

一个熟悉的头像——方卓的全家福。

那是他去年拿了奥赛金牌，我请他们全家吃饭时拍的。

方卓家境困难，父亲方诚在工地上打零工。

为了让他安心比赛，我资助了他全部的集训费。

还托关系给他妈联系了省城的专家。

我记得当时方诚握着我的手，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眼眶通红。

“林老师，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现在，这个“恩人”的头像下面，跟着一条评论：

“唉，孩子压力确实大，支持一下。”

那条评论，刺得我心脏一缩。

我掏心掏肺，换来的就是个笑话。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校长。”

我把手机还给瞿曼，声音平静。

“我申请，今天下午，召开高三（1）班全体家长紧急会议。”

孟校长一愣：

“你想干什么？”

我看着瞿曼和孙健，一字一顿地说：

“顺应民意，宣布我关于一班未来教学方向的，最终决定。”

下午四点，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

所有一班的家长都到齐了。

瞿曼和孙健被一群家长簇拥在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