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那北境极寒之地,有一座终年被霜雪覆盖的孤峰,名为“悟玄峰”。
峰顶的万年玄冰之上,有一座冰晶宫殿,乃是当世顶尖修道者“玄元真君”的潜修之所。
不过此刻,宫殿空寂,已无主人。真君座下曾有七位女子,外界称之为“玄元七姝”,
得其指点,皆有望窥探无上大道。但是一场惊变,真君陨落,七姝星散,悟玄峰自此冰封。
时间回到现在,在千里之外,中土繁华之地,天武皇朝都城“天元城”的东南角,
有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院中有一株老梅,并非凡品,名为“冰魄寒梅”,
此刻正不合时宜地绽放着冷冽的花朵。树下立着一位素衣女子,身形挺拔如松,
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孤峭与淡漠。她名唤楚寒漪,正是昔日玄元七姝之一,
亦是那场惊变的中心人物。“寒漪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子,云芷柔,同样是七姝之一。她此刻站在院门口,并未进来,
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更多的却是疲惫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懊悔。
她身上的衣裙料子名贵,但色泽略显黯淡,似乎许久没有用心打理。楚寒漪没有回头,
目光落在寒梅最顶端那朵将开未开的花苞上。“后悔?”她的声音清冷,没有波澜,
“路是自己选的,道是自己求的。玄元真君已逝,往事如这院中积雪,日头一晒,也就化了。
”“化了?”云芷柔忍不住踏进院内几步,语气激动起来,“寒漪,你我都清楚,
没有君上的指点,凭我们自己的资质,根本摸不到‘悟道境’的门槛!
这些年我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拜访了不下十位所谓的隐世高人,修为不仅未有寸进,
反而因为急功近利,伤了根基!”她摊开双手,原本莹润如玉的掌心,
此刻隐隐有暗红色的经络浮现,那是灵力反噬的痕迹。
“碧瑶姐姐、雪薇妹妹她们……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
当初……当初我们若是不听那人的挑唆……”“住口。”楚寒漪终于转过身,
眼神锐利如冰锥,刺得云芷柔话语一滞。“挑唆?你是说秦霓裳?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最终举起‘破法锥’的是谁?是我,楚寒漪。”她一字一顿,
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真君临死前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他逆转时空,
不是给我们悔过的机会,是要我们清清楚楚地看明白,离了他,我们究竟算是什么。
”云芷柔脸色煞白,踉跄后退,靠在冰冷的院墙上。秦霓裳是七姝中的二姐,心思最深,
也是前世最先向楚寒漪暗示玄元真君对她们有所保留、别有所图之人。而最终动手的,
确实是楚寒漪!真君陨落时爆发的时空乱流,将七人卷入,醒来时,
时光竟倒退回她们初遇真君之前数年,她们的修为,也都倒退回到真君没帮她们之前,
而这一次,真君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是……是你动的手。可我们……我们都默许了,
甚至推波助澜……”云芷柔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苦涩,“这一世,
我拼命回想君上当初指点我的每一个细节,可那些法诀、关窍,明明记在脑子里,
用起来却完全不是一回事。没有他的气息引导,没有他随手划出的道韵轨迹,
一切都似是而非。我原以为,凭我的天赋和努力,就算离开真君,
自己也能悟道……可现在……”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无声滑落,那是对前路断绝的恐惧,
也是对昔日轻易背叛的痛悔。楚寒漪看着云芷柔崩溃的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松动。
这几年她见过不止一次其他姐妹类似的情状。大姐慕容秋,性情最是沉稳豁达,
前世最早悟得“秋水剑意”。这一世,她遍访名山大川,寻求剑道真解,
却始终无法将那股意韵凝聚成形,前不久传来消息,她在东海与一尊大妖论剑,剑心受挫,
吐血而归,如今闭了死关,音讯全无。三姐秦霓裳,那个始作俑者,
这一世似乎也失去了前世的“好运”与“聪慧”。
她试图复刻前世获得的一件关键法宝“惑心铃”的炼制方法,却屡屡失败,甚至遭到反噬,
据说心神受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深居简出,再不复当年长袖善舞的风采。四妹柳青璇,
擅长阵法与推演。前世得真君传授《周天星辰谱》,阵道修为突飞猛进。这一世,
她耗尽家财,搜罗星辰材料,布下简化版的“小周天阵”,
却因无法引动真正的星辰之力而崩塌,自身也受到阵法反噬,伤了神魂,
如今思维时而清明时而混乱,被家族小心看护着。五妹就是眼前的云芷柔,
擅长灵力操控与炼丹。前世炼出的“九转清灵丹”曾轰动一时。这一世,同样的丹方,
同样的手法,甚至收集到了更佳的药材,开炉无数次,不是炸炉就是成丹毫无灵韵,
徒具其形。她掌心的暗伤,便是某次强行收摄暴走的丹火所致。六妹韩梦璃,年纪最小,
前世天真烂漫,却在音律之道上天赋异禀,一曲“清心普善咒”能安抚心魔,助人悟道。
这一世,她的琴音依旧悦耳,却再也无法引动天地灵气共鸣,失去了那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她尝试融入更多情感,却往往流于哀戚自伤,据说已有多日不肯见人,只是终日抚琴,
琴声幽咽。七妹冷霜儿,性子清冷,前世修炼冰系功法最为契合。这一世,
她孤身前往北境苦寒之地,想要在极端环境中逼迫自身突破。然而,
没有真君传授的《玄冰心经》核心要义,她吸收的寒气无法完美转化为自身法力,
反而日渐侵蚀经脉,不久前有商队带回消息,曾在雪原边缘见过她,形容憔悴,
周身寒气四溢却难以自控,状若疯魔。这些消息,楚寒漪或多或少都知道。她们七人之间,
因为前世的纠葛和这一世共同的困境,有着一种微妙而脆弱的联系,虽然不再亲密无间,
但一些关键的消息还是会流传开来。每一次听到姐妹们的窘境,楚寒漪的心湖只会更冷一分,
那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执念,便也更深一寸。“她们后悔,是她们的事。
”楚寒漪打断了云芷柔的抽泣,“道途艰难,本就逆天而行。真君在时,
为我们铺平了道路,遮去了风雨,让我们误以为修行不过如此。如今,
不过是回归本来面目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纵是身死道消,也与他人无干,
更与……已逝之人无干。”云芷柔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楚寒漪:“寒漪姐姐,
你难道就没有遇到瓶颈吗?你的‘冰魄玄功’,没有君上后续的指点,如何突破?
”楚寒漪沉默片刻。她当然遇到了瓶颈,而且远比外人想象的凶险。冰魄玄功至阴至寒,
修炼时需引动极寒之气淬炼己身,稍有不慎便会冻伤经脉甚至神魂。
前世有玄元真君以纯阳法力为她护持调和,方能稳步精进。这一世,她全凭自己摸索,
好几次在修炼中陷入僵直,几乎被自身寒气冰封。她能感觉到,功法运行到某个关键处,
总是滞涩难通,仿佛缺少了最核心的“钥匙”。“有瓶颈,便去破开。
”楚寒漪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路不通,
便寻他路。天地之大,道法万千,未必只有他玄元真君指点的才是正道。”云芷柔张了张嘴,
还想说什么,却见楚寒漪已重新背过身去,摆明了送客之意。她最终只是幽幽一叹,
擦去泪水,转身默默离开了小院。那背影,透着无尽的萧索与茫然。楚寒漪听着脚步声远去,
直到彻底消失,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冰冷的白雾在空气中凝而不散。她摊开手掌,
掌心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冰晶,冰晶之中,隐隐有细微的裂痕。
这是强行冲击瓶颈未果,反而伤及根本的迹象,比云芷柔的丹火反噬更为隐秘,也更为凶险。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她低声自语,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后悔?
那是对自己选择的否定,是对那已逝之人的另一种形式的乞怜。她楚寒漪,不屑为之。
数日后,天元城最大的拍卖行“万宝阁”放出消息,三日后将举行一场高阶修士专场拍卖会,
压轴之物中,有一株罕见的“地心火莲”,生于地火熔岩深处,蕴含精纯的火元之力,
对于修炼冰寒属性功法的修士而言,乃是调和阴阳、突破瓶颈的至宝。只是此物极难保存,
采摘后必须在特定容器中以阵法维持其活力,且对修炼者的掌控力要求极高,一个不慎,
火毒攻心,反受其害。消息一出,楚寒漪便知道,这是她的机会,也可能是她的劫数。
冰魄玄功的阴寒之力已积重难返,若不能引入至阳之力调和,她恐怕终身无望突破,
甚至修为会逐渐被寒气侵蚀倒退。地心火莲正是她所需要的“他路”之一。尽管危险,
但她别无选择。拍卖会当日,万宝阁高阶会场内座无虚席,气氛凝重。能进入此地的,
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或者背景深厚的世家代表。楚寒漪戴着遮掩气息面容的斗笠,
坐在角落。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也都做了伪装,
但那股同源而出的、带着焦躁与晦涩的灵力波动,让她轻易辨认出,那是她的几位“姐妹”。
慕容秋未至,想必仍在闭关;秦霓裳、柳青璇也未现身;但云芷柔、韩梦璃,
甚至据说在北境苦寒之地的冷霜儿,竟都出现在了这里。冷霜儿周身的气息极不稳定,
时强时弱,寒意不受控制地外溢,引得附近几位修士侧目皱眉。显然,
地心火莲的消息也吸引了她们。哪怕属性不完全契合,这等天材地宝,
或许也能给她们绝望的道途带来一丝变数。尤其是冷霜儿,她修炼的冰系功法出了问题,
急需外力调和,这火莲对她而言,吸引力可能仅次于楚寒漪。楚寒漪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但旋即恢复平静。来了又如何?各凭本事罢了。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前面的丹药、法宝、功法玉简,虽然也引起不少争夺,但气氛还算克制。直到最后,
拍卖师请出一个用赤红色玉石打造、表面铭刻着繁复阵法的盒子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道友,接下来便是本次拍卖的压轴之一,‘地心火莲’!”拍卖师打开玉盒一道缝隙,
顿时一股灼热而又生机勃勃的气息弥漫开来,整个会场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一些修炼水、冰属性功法的修士甚至感到微微不适。“此火莲保存完好,活力充沛,起拍价,
五十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六十万!”立刻有人喊价。“七十万!
”“八十万!”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一百五十万大关。这个价格,
对于散修或者普通世家而言,已是天文数字。竞拍的声音开始稀疏起来。“一百八十万。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来自冷霜儿的方向。她似乎竭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
“两百万。”楚寒漪平静地开口。会场静了一瞬。冷霜儿猛地转头,尽管隔着斗笠,
楚寒漪也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寒意与……一丝恳求?但她没有理会。“两百……一十万。
”冷霜儿的声音更哑了,带着孤注一掷的味道。她身边的灵力波动更加紊乱。
“两百三十万。”楚寒漪再次加价,
这是她变卖了几乎所有前世积累、加上这一世冒险所得才凑出的极限。再多,
她也无能为力了。冷霜儿沉默了,她周围的寒意骤然暴涨,又猛地收敛,
整个人仿佛瞬间萎靡下去,再无声息。她放弃了。就在楚寒漪以为胜券在握时,另一个方向,
一个温润平和的男声响起:“两百五十万。”楚寒漪心头一凛。
这个声音……并非她的任何一位姐妹。而且,这声音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响在心底。她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坐在前排雅座的身影,同样戴着遮掩,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出身形挺拔。
“两百六十万。”楚寒漪咬牙,报出了自己的底线。她已无退路。“三百万。
”那男声再次响起,依旧平稳,仿佛三百万上品灵石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全场哗然。
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一件不错的古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神秘男子身上。
楚寒漪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掐入掌心。她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一种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突然涌起,让她几乎窒息。这感觉……不,不可能!
拍卖师开始倒数:“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一十万!
”一个有些急促的女声插入,是云芷柔!她竟也还未放弃,或者说,是被逼到了绝境,
试图抓住任何可能的希望。然而,那神秘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觉得价格已够,
并未再加价。最终,地心火莲以三百一十万上品灵石的天价,被云芷柔拍得。
当她颤抖着上**成交割时,楚寒漪清晰地看到,
她取出灵石时那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惶恐——这恐怕是云芷柔所能调动的全部资源了,
甚至可能欠下了巨债。楚寒漪默默地起身,离开了会场,地心火莲已与她无缘,虽然遗憾,
但并未太过沮丧,这条路断了,再寻便是。只是……那个神秘男子的声音和背影,
还有那瞬间心悸的感觉,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她心头。她刚走出万宝阁不远,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拦路者,正是刚才拍得地心火莲的云芷柔。
她已取下斗笠,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着一种奇异的火焰,混合着绝望与最后的疯狂。
“寒漪姐姐,”云芷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尖锐的颤音,“火莲……火莲我可以让给你。
”楚寒漪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条件。”“告诉我!
”云芷柔猛地抓住楚寒漪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哪怕一丝一毫!只要你说有,只要你说你后悔杀了君上,这火莲我就给你!
我云芷柔对天发誓!”楚寒漪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看着她眼中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悔恨与自我折磨,心中没有丝毫涟漪,
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她一根一根地掰开云芷柔的手指,动作缓慢而坚定。“云芷柔,
”楚寒漪的声音比这深秋的夜风更冷,“你的道心,已经跪下了。而我,不会。火莲,
你自己留着吧,但愿它真能救你。”说完,她再不理会僵在原地、面如死灰的云芷柔,
径直离去。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远处高阁之上,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凭栏而立,
正望向这边。那身影……与拍卖场中的神秘男子,似乎有些重叠。楚寒漪的心猛地一跳,
但强行压下,加快了脚步,消失在街道拐角。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去后,
高阁上的身影微微一动,似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风而散。那身影的主人,名唤陆玄尘。
此刻的陆玄尘,正站在天元城最高的“观星塔”顶层,俯瞰着下方万家灯火,
以及楚寒漪消失的方向。他的面容平静无波,眼眸深邃如古井,映不出半点星光。
若是楚寒漪或其他六姝在此,定会惊骇欲绝——这张脸,
与她们前世倾慕、依赖、最终背叛杀害的玄元真君,一模一样。但又有些不同。
前世的玄元真君,气息温润浩瀚,如春日暖阳,包容万物。而眼前的陆玄尘,
气息却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冷眼旁观。
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巨变、彻底斩断某种羁绊后的淡漠与疏离。“看到了?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话的是个身穿八卦道袍、头戴逍遥巾的俊朗青年,
手里拎着一个朱红酒葫芦,斜倚在栏杆上,正是陆玄尘这一世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风九霄,
一个来历神秘、游戏风尘的散修。“嗯。”陆玄尘应了一声,目光并未收回。“啧啧,
真是好一场大戏。”风九霄灌了口酒,“你那几个‘好徒弟’,哦不,是‘好姐妹’,
一个个道心都快碎成渣了。尤其是那个叫云芷柔的,居然想用火莲换一句‘后悔’?
真是……可悲又可笑。”他顿了顿,看向陆玄尘,“不过,那个叫楚寒漪的,倒是有趣。
骨头是真硬啊,都这样了,还不肯低头。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容?
毕竟前世……”陆玄尘终于收回目光,看向风九霄,眼神平静无波:“前世已了。她们的路,
与我无关。”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逆转时空的代价,是斩断因果。
她们不再是我的弟子,更非……故人。我只是一个看客。”“看客?”风九霄挑了挑眉,
“看客会特意跑来参加拍卖会,还出价竞拍那地心火莲?虽然你最后没买,但你可别告诉我,
你是钱不够。”陆玄尘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只是想看看,她们的执念,能到什么程度。
也想看看,那株火莲,最终会落入谁手,又会引出怎样的变化。”“结果呢?”“结果?
”陆玄尘望向云芷柔之前站立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执念成魔,外物难救。
没有相应的境界与心性,强行使用地心火莲,恐怕祸福难料。
”他又转向楚寒漪离开的方向,“至于她……执念成钢,宁折不弯。道途或许更险,
但心志……确比旁人强上一线。”但这“强上一线”,在他淡漠的评价中,
也并未掀起多少波澜。风九霄盯着陆玄尘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我说老陆啊,
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好不容易逆转时空重活一世,不说快意恩仇,
至少也别这么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样子嘛。你就不想看看,她们最后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尤其是那个亲手……呃,你知道的。”陆玄尘没有回答。下场?他早已预见。
没有他的指引与庇护,以她们前世的根基和这一世的心态,道途断绝几乎是必然的。
区别只在于,是以何种方式,在何时何地。至于楚寒漪……她的刚硬,
或许能让她比其他人走得更远一些,但刚极易折,在这条孤独逆行的路上,她能坚持多久?
“我要离开天元城了。”陆玄尘忽然道。“哦?去哪?”“南荒,十万大山。
那里有些东西,对我恢复修为有用。”陆玄尘道。逆转时空让他修为大跌,
这一世他重修的速度虽然远超常人,但要恢复到前世巅峰,仍需机缘与资源。南荒蛮古之地,
虽然凶险,却也保留着许多上古遗迹与珍稀之物。“南荒啊……那地方可不怎么太平。
”风九霄挠挠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不必。
”陆玄尘拒绝得很干脆,“你的路,不在此处。”风九霄也不坚持,笑了笑:“行吧,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对了,走之前,要不要再去‘看看’其他几位?
比如那个在北境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的冷霜儿?
或者那个试图炼‘惑心铃’结果快把自己弄疯的秦霓裳?”陆玄尘转身,向着楼梯走去,
只留下平淡的一句话:“不必了。生死祸福,各安天命。”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风九霄独自凭栏,又灌了一大口酒,摇头晃脑地自语:“各安天命?嘿,
你把天时命运都搅乱重来了,现在说各安天命……玄尘啊玄尘,你这心,
怕是比你自己以为的,要硬得多,也……复杂得多哟。”夜风吹过观星塔,带走低语,
也仿佛带走了与过去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陆玄尘离开天元城不久,
关于地心火莲的风波,却刚刚开始发酵。云芷柔以倾家荡产、负债累累的代价拍得火莲后,
并未立刻使用。她深知自己状态不稳,火莲之力又暴烈,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她租借了城中一间有地火脉的顶级炼器室,布下层层防护阵法,
又花费重金购买了数种安抚心脉、调和阴阳的辅助丹药,准备闭关炼化。
消息不知如何走漏了出去。地心火莲这等宝物,足以让许多卡在瓶颈的修士眼红,
更别说云芷柔本身修为不算顶尖(这一世仅勉强维持在金丹中期),又明显状态不佳,
形单影只。一些暗中的目光,开始聚焦在那间炼器室。这一日,
炼器室外围的防御阵法忽然被数道强大的攻击同时击中,剧烈震荡起来。
三名蒙面修士突然现身,两人负责强攻阵法,一人手持一件破阵锥状的法宝,
专门寻找阵法节点进行破坏。这三人修为皆在金丹后期,配合默契,显然是有备而来。
云芷柔正在炼器室核心处,试图以温和的地火之力慢慢引导火莲气息,与自身灵力融合。
阵法遭受攻击的瞬间,她心神剧震,体内本就躁动不安的灵力瞬间失控,
与刚刚引入的一丝火莲之力猛烈冲突。“噗——”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地上,
竟隐隐有冰火交织的异象,显然伤势极重,冰火之力在她体内已经开始互相攻伐。
外面的攻击越发猛烈,防护阵法摇摇欲坠。云芷柔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她此刻内外交困,莫说对敌,连压制体内暴走的灵力都做不到。“难道……天要亡我?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她不禁想起前世,无论遇到何种危险,
那道温和而强大的身影总会及时出现,为她们挡下一切风雨。那时的她们,
何曾需要为这等宵小之辈的觊觎而担忧?悔恨如同毒藤,再次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几乎让她窒息。就在防护阵法即将破碎的刹那,一道清冷的剑光如九天银河垂落,
精准无比地划过那三名蒙面修士与阵法接触的所在。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剑光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剥离”之力,竟将三人的攻击力道与阵法之间的联系悄然斩断,
同时凌厉的剑气逼得三人不得不后退暂避。剑光敛去,一道素白身影飘然落在炼器室门前,
手持一柄湛如秋水的长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正是楚寒漪。
她并非特意来救云芷柔。只是她也在附近寻了一处地火室,尝试用其他方法调和体内寒毒,
感应到这边剧烈的灵力波动和熟悉的、属于云芷柔的紊乱气息,鬼使神差地过来看了一眼。
看到那三个蒙面修士,她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想死,就滚。”楚寒漪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冰封千里的寒意,手中长剑吞吐着慑人的锋芒。她虽然也卡在瓶颈,但根基扎实,
战斗经验丰富,气势凛然。那三名蒙面修士交换了一下眼神,
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看起来不好惹,他们本是欺软怕硬之徒,见事不可为,
其中一人低喝一声:“走!”三人迅速化作遁光离去。楚寒漪没有追击,直到三人身影消失,
她才缓缓转身,看向炼器室紧闭的大门。她能感觉到门后云芷柔那虚弱而混乱的气息。门内,
云芷柔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虚脱与体内伤势的痛楚交织,让她泪流满面。
她同样感应到了门外那道熟悉的、冰冷的灵力波动。“寒……寒漪姐姐?”她艰难地开口,
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期盼。门外沉默了片刻,
才响起楚寒漪依旧冷淡的声音:“阵法已损,此地不宜久留。你若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尽快离开。”说完,脚步声响起,竟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云芷柔愣住,随即苦笑。是啊,
楚寒漪怎么会帮她?能出手惊走敌人,恐怕已是极限了,
或许……只是不愿见到同为七姝之一的自己,死得如此不堪吧?她挣扎着服下几颗丹药,
勉强压住伤势,踉跄着起身,收起残破的阵法,带着那株依旧灼热的地心火莲,
匆匆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经此一劫,她不仅伤势加重,炼化火莲更是遥遥无期,
心中的悔恨与对前路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她忽然无比想念其他姐妹,
哪怕只是互相倾诉一下绝望也好。她开始试图联系其他人,尤其是大姐慕容秋。然而,
她得到的关于慕容秋的消息,却让她如坠冰窟。东海之滨,慕容秋闭关的洞府之外,
此刻正站着两人。一人是韩梦璃,她抱着古琴,形容消瘦,眼神空洞。另一人,
则是收到韩梦璃传讯后,勉强从家族看护下溜出来的柳青璇。柳青璇的状态比韩梦璃更差,
脸色苍白,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口中不时喃喃自语着一些破碎的阵法口诀。她们面前,
洞府石门紧闭,但门缝中却隐隐透出一股衰败、枯寂的剑意,再无往日秋水长天的浩渺之感。
“大姐……大姐的剑心,真的溃散了?”韩梦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试图弹奏清心普善咒,
可琴音零零落落,根本无法凝聚成调,更别说安抚他人。柳青璇痴痴地看着石门,
…都错了……周天星辰……缺了核心……就像我们的道……缺了他……”她的话颠三倒四,
但意思却让韩梦璃浑身发冷。她们都已知道,没有“他”的指引,她们的道,
就像没有阵眼的阵法,没有灵魂的剑招,终究是一场空。慕容秋的闭关,不是突破,
而是最后的挣扎,现在看来,恐怕是失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剑心溃散,
修为大跌都是轻的,严重的话……就在这时,洞府石门忽然“轰隆”一声,向内打开。
一股混杂着海腥味和淡淡血腥气的风从中吹出。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那是慕容秋。
曾经意气风发、沉稳大气的大姐,此刻鬓发散乱,面容憔悴苍老了许多,
原本莹润的肌肤失去了光泽,眼窝深陷,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原本明亮坚定的眼神,
此刻一片灰败,失去了所有神采。她的气息微弱而混乱,时有时无,仿佛风中残烛。“大姐!
”韩梦璃和柳青璇连忙上前扶住她。慕容秋抬起头,灰败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位妹妹,
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秋……水……干……涸……了……”每说一个字,
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没有源头……活水……终究……是……死水……”她猛地咳嗽起来,
咳出的竟带着暗红色的血块,那是心神与修为双重溃败的迹象。“大姐!你别说了!
我们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韩梦璃泪如雨下。“办法?”慕容秋喘息着,
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海面,
……就是……回到……过去……在他……面前……跪下……忏悔……”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我厌弃,
“可我……连跪下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不要我们了……”这句话,
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韩梦璃和柳青璇勉强支撑的心防。
韩梦璃手中的古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掩面痛哭。柳青璇则抱着头蹲了下去,
浑身颤抖,口中反复念着:“阵法破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绝望,
如同最浓重的墨,彻底染黑了她们的世界,在残酷的现实和彻底断送的前路面前,
所谓天之骄女成了最可笑的自欺欺人。她们终于不得不承认,失去了那个人的庇护与指引,
她们什么都不是!那曾经轻易得到的悟道机缘,那看似平坦的通天大道,不过是镜花水月,
一场由那人精心构筑的幻梦。梦醒了,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无法挽回的悔恨。与此同时,
远在北境边缘的冷霜儿,状态也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她蜷缩在一个冰洞深处,
周身覆盖着厚厚的、不受控制的冰霜,眉毛头发皆白,嘴唇乌紫,
只有眼中还燃烧着一点疯狂而执拗的光芒。
“冷……好冷……不对……热……好热……”她语无伦次,体内的冰寒法力彻底失控,
时而将她冻僵,时而又因为阴阳失调引动虚火,让她感觉五内俱焚。
她的意识在清醒与迷乱之间徘徊,前世的记忆碎片和这一世的痛苦经历不断交织。
“真君……师尊……救我……霜儿知错了……真的好冷……”她在迷乱中发出微弱的**,
仿佛那个温和的身影还在身边。但下一刻,剧烈的痛苦又将她拉回现实,幻象破灭,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啊——!”她猛地尖叫一声,体内暴走的寒气轰然爆发,
将整个冰洞彻底冰封,她也瞬间失去了意识,被冻结在厚厚的玄冰之中,生机急速流逝。
而七姝之中,最神秘的秦霓裳,此刻正躲在中土西南部一座偏僻小城的宅院里。她披头散发,
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半成品的、布满裂痕的铃铛(仿制的惑心铃),
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谁?谁在那里?!出来!”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嘶喊,
“我知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回来找我报仇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们!
是楚寒漪那个**动的手!与我无关!”她时而厉声尖叫,时而低声啜泣,
显然心神受损严重,陷入了被害妄想之中。前世她玩弄心机,挑拨离间,最终导致惨剧。
这一世,心机似乎反噬了她自己,让她日夜饱受恐惧与愧疚的折磨。道途?早已是一片荒芜。
姐妹六人,以不同的方式,走向了各自的绝境。她们曾经拥有的自信、骄傲,
在现实无情的打磨下,碎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悔恨、痛苦与自我否定。她们终于明白,
那个被她们背叛杀害的人,对她们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她们道途的基石,
是她们得以窥见天光的引路人。基石崩塌,引路人消失,她们便从云端跌落尘埃,
摔得粉身碎骨。这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断断续续地传到了独自前行的楚寒漪耳中。
她此刻正身处南荒与中土交界的一处险地“**沼”,这里瘴气弥漫,毒虫横行,
更有一些异变妖兽出没。她是循着一株能调和阴阳的灵草“阴阳和合花”的线索而来。
此花伴生于极阴与极阳交汇之地,对于她平衡体内日益严重的寒毒,或许有帮助。
**沼深处,一处冒着汩汩气泡、半边结冰半边滚烫的诡异泥潭边,
楚寒漪终于发现了那株双色奇花。她小心翼翼避开泥潭中潜伏的几条毒涎鳄,正准备采摘时,
异变陡生!泥潭中心猛地炸开,
一条水桶粗细、头生独角、浑身覆盖着黑红相间鳞片的巨蟒蹿出,
张口便喷出一股腥臭无比的毒焰,其中竟然同时蕴含着炽热与阴寒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
“阴阳**蟒!”楚寒漪心中一凛,这是**沼的霸主之一,实力堪比金丹巅峰,
且因为其天赋蕴含阴阳剧毒,极难对付。她没想到这阴阳和合花的守护妖兽如此棘手。
她立刻祭出飞剑,施展冰魄玄功,道道冰寒剑气交织成网,试图阻挡毒焰。
可那毒焰极为诡异,冰寒剑气与之接触,竟迅速被腐蚀消融,
而那炽热的部分又猛烈冲击着她的护体灵光。楚寒漪且战且退,将巨蟒引离泥潭。
她身法灵动,剑术精湛,短时间内倒也不落下风。但她的灵力消耗极快,
而且体内寒毒因为全力运功,也开始隐隐躁动。久战不下,楚寒漪眼中厉色一闪,
决定兵行险着。她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一道毒焰擦过左臂,顿时一股灼痛与麻痹感传来。
她强忍不适,趁机将大半灵力注入飞剑,施展出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强一招“冰封千里”,
凌厉无匹的寒潮瞬间将巨蟒的大半身躯冻结。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挣扎。
楚寒漪脸色苍白,正要上前补上致命一击,
体内一直被压制的寒毒却因灵力瞬间大量消耗而猛然爆发!“呃!”她闷哼一声,
动作一滞,只觉得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从丹田直冲四肢百骸,几乎要将她的经脉血液都冻结。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体表甚至迅速凝结出一层薄冰。巨蟒趁机震碎体表的冰层,
虽然受伤不轻,但凶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带着残留的毒焰,狠狠噬向动弹不得的楚寒漪!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这一刻,楚寒漪的脑海中,没有闪过前世,没有闪过其他姐妹,
甚至没有闪过玄元真君。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
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碾碎的不甘——就这样结束了吗?死在这肮脏的沼泽,
成为妖兽的口粮?不!我命由我——求生的本能和那股不屈的傲气,让她在最后一刻,
强行逆转了部分冰魄玄功的运行路线!这是极其危险的自残行为,但她已别无选择!“噗!
”她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鲜血在半空中竟化作数十枚尖锐的冰刺,
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巨蟒张开的口中!冰刺入喉,巨蟒吃痛,动作微微一缓。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楚寒漪凭借着逆转功法带来的短暂力量爆发和剧痛**,
强行冲开了部分寒毒禁锢,身体侧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蟒的扑咬,同时手中飞剑脱手,
化作一道流光,从巨蟒七寸处一穿而过!“嘶——!”巨蟒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楚寒漪也重重摔在泥泞之中,
接连又吐出几口淤血,血液中寒气四溢。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体内经脉因为功法逆转而多处受损,寒毒更是深入肺腑。她勉强抬起手,
颤抖着取出几颗疗伤和压制寒毒的丹药服下,药力化开,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但伤势之重,
已是危及根本。她挣扎着坐起,看向不远处那株在泥潭边微微摇曳的阴阳和合花,
又看了看旁边巨蟒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漠然的疲惫。
她以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赢得了这场战斗,得到了灵草,但付出的代价,惨重无比。
她的道基,已然受损。没有时间感慨,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寻找安全的地方疗伤。
她服下丹药后,恢复了些许力气,艰难地走过去,小心翼翼采下阴阳和合花,封入玉盒,
然后看也不看那巨蟒尸体可能有的价值,踉跄着向**沼外走去。每一步,
都牵扯着体内的伤势,带来阵阵剧痛。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
随便再来一头稍微厉害点的妖兽,都可能要了她的命。但她没有停下,
也没有回头!路是自己选的,险是自己冒的,伤是自己受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纵使下一刻就倒下,化为这南荒沼泽的养料,她也认了。只是,
在意识因为伤痛和疲惫而有些模糊的边缘,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如果……如果前世没有背叛,此刻的自己,
是否正安然在悟玄峰上,接受那人的指点,从容不迫地突破瓶颈,而非在这蛮荒之地,
与妖兽搏命,生死一线?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以更强的意志狠狠碾碎!
楚寒漪咬紧牙关,眼中重新燃起冰冷倔强的火焰。没有如果!绝不后悔!她终于拖着残躯,
走出了**沼的范围,找到一处相对干燥隐蔽的山洞,布下简单的预警禁制后,
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久,
楚寒漪被体内一阵剧烈的、冰火交煎的痛苦唤醒。她勉力内视,发现情况比昏迷前更糟。
强行逆转功法导致经脉错乱,
阴阳和合花的药力(她昏迷前强忍着服用了一部分花瓣)正在体内化开,
与肆虐的寒毒激烈冲突,却又无法完全调和,反而像是在她体内开辟了新的战场,
让她痛不欲生。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汗浸透了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这是她最危险的时刻,要么撑过去,找到平衡点,
伤势或许能缓解一些;要么,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经脉尽碎而亡。时间一点点流逝,
每一息都无比漫长。就在楚寒漪的意识即将被痛苦淹没时,山洞外她布下的预警禁制,
突然被触动了!有人来了!而且,悄无声息地破开了她简陋的禁制!楚寒漪心中警铃大作,
强忍着剧痛,握住了身旁的飞剑剑柄,死死盯着洞口方向。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
沉稳而清晰。一道身影,缓缓走入山洞昏暗的光线中。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
楚寒漪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连体内的剧痛都似乎瞬间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