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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江砚洲,是在桑家的家宴上。
彼时,他的身份,已经从我的爱人,变成了我的姐夫。
推杯换盏间,我们眼神却没有任何交流。
仿佛从前的爱恨嗔痴都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直到我要离开,他追出来突兀地拉住我,垂下的眼眸中藏着黯然。
“栀栀,抱歉,当年的事,你还怪我吗?”
我手蓦然抚上小腹,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疤痕却早已消失。
“说什么呢姐夫,听不懂。”
我扯开他的手,自顾自上了车。
不怪,只是因为不爱了。
......
他没松劲,指节因为用力泛出白:
“这些年怎么没回来?听薇薇说,你在美国定居了,是为了避开我?”
话音落时,他喉结狠狠滚了滚,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我小腹扫了一眼。
又像被针扎似的飞快移开,喉间堵着的话,半天没敢说出口。
我终于转头看他。
五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
西装革履里裹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连眼底的光都变得陌生。
我勾了勾唇,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彻底的平静:
“姐夫,你想多了。”
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收紧,我挣开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好好照顾姐姐吧,毕竟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人。”
他瞳孔颤了颤,像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脸上露出茫然失措的神情:
“栀栀,当年薇薇做的事,我不该骗你,更不该让你......”
“不用提了。”
我抬手打断他,指尖触到冰凉的车门把,“我已经忘了。”
车子发动时,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飘雪的天空下,江砚洲的身影僵在原地,像尊被遗弃的雕塑。
小腹的坠痛慢慢漫上来,医生说,五年前那场手术,给我留下了永久性的病根。
可比起身体的痛,更痛的是,我连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栀栀姐!他、他是江砚洲吗?京城**那个总裁?”
助理小涵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点头,手指仍在划动手机:“嗯,前男友。”
小涵的眼睛瞬间瞪圆,我补了句:“现在是我姐夫。”
车里静了两秒,我抬头就撞见她同情的眼神。
“栀栀姐......”她欲言又止,我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小说里的苦情戏,早忘了。”
她松了口气,我却知道,她心里定是脑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恨。
我收回手,看向窗外的大雪。
和五年前我躺在手术台上,听医生说“孩子没保住”那天,一模一样。
小涵忽然低下头,目光落在我手腕上。
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是我最狼狈的过往。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小声说:
“栀栀姐,别难过。”
我无奈笑了笑,眼里没有波澜:“想多了,哪有那么多伤春悲秋。”
只是如果当年,我能早点知道。
我期盼的孩子不是江砚洲的,而我爱了多年的人,正帮着外人算计我。
或许,我也能早一点,从这场骗局里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