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脸上不满地看着我的动作，碍于有第三个人在，他不情不愿地回答“三月三号。

”话音刚落，顾雅又是火冒三丈，为她父亲抱不平，“妈，也就爸受得了你。都说了去做饭，

你听不懂吗！”无暇顾及丈夫得意的表情，我风风火火丢下一句“早饭自己解决。

”便回屋翻找。我和丈夫早已分房，房间十分整洁干净。我轻易便在桌上找到了那封信。

旁边还附着我写下的尚未寄出的拒绝。激动地手在不停地抖，所幸还来得及。

不顾房间外传来的顾雅故作大声的贬低和丈夫暗戳戳的不满，

我一步一划地写下继续学业的渴望。

发愁女儿顾雅因为我来自农村而感到不耻儿子顾佑觉得我逼他们学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

他们不再是我的家人。我搬了出去，家里的钱从顾樊找到工作以前都是我挣得的，

而如今我还没有为了讨顾樊开心把存了几年的积蓄买那支华而不实的笔，

所以积蓄倒是可以支持我一个人几年的用度。我在离家较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

静静等待恩师的回信。4当我买菜回到所租的公寓时，立即感到了不对劲。丈夫一身中山服，

与他那几个曾叫我疯婆子的同学堵在门口。见我来，他好像是不情不愿地放低了身段，

“那天是小雅不对，不过你没错吗？她还是一个孩子呢，你一个大人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

”身旁的同学好像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阴阴阳阳地开口，语气不耐“嫂子你可别闹了，

像个泼妇似的。也就顾哥受得了你。”“你们别这么说。”顾樊像斗胜的公鸡自得一笑。

闻言，我讽刺笑着，厉声道，“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就报警了。”“还报警，多新鲜。

”平时与顾樊混在一起的江景轻蔑的上下扫我一眼，“你还拿乔呢，再不走，

顾哥性格好不跟你计较，我可要说道说道了。”“哎，”顾樊打断他，洋洋自得地用眼瞥我，

“小江，你嫂子是个烂泥腿子，不知道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过分了嗷。”“蒋南枝，

”只有在外人面前他才会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喂”，“别不懂事了，你闹够了没有？

快回家做饭去。”做饭做饭做饭！我做他妈，我脑海里突然想起当初顾家破产，

我把仅有的食物给了顾樊和俩个白眼狼孩子，饿的低血糖昏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也是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踢我几脚，“喂，快去做饭。

孩子都快饿死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我长吸一口气，

抑制住想要将唾沫吐在他脸上的冲动，“也就顾樊受得了我？他顾樊现在哪一件衣服，

哪一支笔不是我给他买的？家里的事哪一件不是我替他操持？我管他性格好不好，

他承了我的情，端起碗来就骂娘，心倒是黑的嘞。”顾樊被说的脸上挂不住，青筋暴起，

恼怒呵斥，“蒋南枝，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不要脸？我还没说你呢，

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你吧！”我冷笑着，实在是忍不住啐他一口。

“以后你别想我再给你一分钱，我们虽然办了婚礼，没有登记，算不得什么真夫妻。

我今天就跟你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有钱没钱，都跟我没关系。”“蒋南枝！

”他愤怒地断喝。“你不要后悔！”我笑了，对上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从未如此坚定，

“我不会后悔。”5回到房间，我难以抑制住澎湃的心情，颤抖着打开了恩师回的信。

恩师表示为我感到高兴，她告诉我我可以准备高考，她会帮我。信的最后，

这个年逾古稀的小老太太重复着写道：“一个女人，只有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安稳。

”我会心一笑，一切，都还来得及。刚下火车，预先约好来接我的恩师许久都未到。

我有些不解，在火车站的公用电话打了她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嘟嘟嘟嘟地响着，

许久没人来接。我的心里忽然一阵发慌。这到底是怎么了？忽然，

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传过来一个疲惫的女声“找谁啊？”“赵老师，

赵老师在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她说“赵姨在急救室抢救。

”“什么事以后再说吧。”铛的一声，电话被挂断。我茫然地放下电话说不清是担心多一点，

还是害怕多一点。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站在大街上，看着行人匆匆忙忙，

来来往往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再去探望一下赵老师。只有人还活着，

总有活路。我在附近租了一个不贵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便住了下来。6这天，

我刚得知赵老师脱离了生命危险，心里还未轻松下来，就在街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妈妈，

我心里一慌，连忙躲着她回了住处。我和顾樊纠缠大半生，少不了我妈从中搅和。

我妈认为顾樊是读书人，说出去面子上有光，即使知道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顾樊还与黎青青藕断丝连，还帮他遮掩。即使知道我过得不好，被父子三人当做仆人，

她还是劝我“好女不二嫁”，不然家里会被戳脊梁骨的。她从来不出远门，

这次到这里肯定是顾樊给她送了什么好东西，

她要帮他的“好女婿”劝劝自己不懂事的女儿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尽量没有出门，

可是祸躲不过。当我正在学习高考知识来备考，门，却被敲响了，“蒋南枝，你开门。

”我试图忽略，可门后的人敲着敲着，却嚎起来，“南枝！你不能不见妈妈呀。

大家伙快来看呀！我真是白生了这个女儿，把男人孩子都不管了，

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快活去了。”“我真是上辈子造的孽啊，生出这么个东西，

怎么好的女婿，她怎么就不珍惜呢？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哪家男人不骂骂人打打人的呀，

就说几句，怎么就……早知道她这样，还不如叫阎王爷把我收走，留着被她活活气死咧。

”邻居**姐为她说了一句，“老人家，新时代了都，夫妻是平等的，你掺和干什么。

”“哎！”妈尖锐的嗓子好像要划破空气，“我是她妈，我都是为了她好！

你个小姑娘懂什么？”她作势要去掐**姐，外边简直乱成一锅粥。蒋南枝垂下眼，

还是打开门出去了。本来是她的事，牵扯无辜的人干什么。“妈，有什么事你进来说吧，

我刚刚睡着了。”妈对邻居**姐的花臂男朋友讪笑着，嘀咕“早点开门不就好了。

”进了门，妈一口喝掉她桌子上的茶水，吧唧几口，“女儿啊，你听我的，

不就是被说一下嘛？你去跟女婿道个歉，这是就算过去了。”“我不会回去的，妈。

”“你到底在闹什么？那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听妈的，回去跟女婿好好说，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不管孩子呀！”我别过头，没有说话。妈却激动起来，“你要气死我呀！

一句话，你回不回去？你不回去，我吃敌敌畏，我去跳井，我绝食。我看我死了，

你有脸吗你？”又是这样，以死威胁，我前世因此退让了多少。不孝也好，我不想退了。

我抬起眼，“好啊。”妈怔住了，她的嘴唇抽搐着，翻个白眼便要往床上倒。

从前我一直以为是妈体弱受不了**，可后来我才明白，哪里有人昏倒都往安全的地方倒呢？

不过是让我听话的又一手段。“妈，你想睡就睡会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或许是以为我还会回去，她没有动，只是偷偷半睁着眼睛看我。我装作不知道，

拿着桌上小手提箱就往外走。7今天刚好要去探望刚转出抢救室的老师，

到了电话里所说的医院病房，赵老师的伤已经稳定了，人也清醒着。她声色苍白地坐在床上，

慈爱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孩子。见到我，赵老师温柔一笑，道：“小蒋来了？”“嗯。

”我走过去，放下水果，“老师现在怎么样？”“一把老骨头了，也就这样吧。”“文庆，

叫阿姨。”赵老师让身边的孩子叫人。小孩乖乖巧巧地站着，“阿姨好。”“哎。

”我弯了弯腰去摸他的头，“真乖。”见此，赵老师又笑了“临时出了事，没有来接你，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在车站旁边租了个房间。”“这样到底不方便，如果不嫌弃，

你搬来跟我一块住吧。不收你钱，就平时可能要多麻烦你。”我望着赵老师，犹豫一下，

还是告诉了她我这几天发生的事。老太太闻言急得掉眼泪，“都是我不好，

这个时候生什么病。你这孩子……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不辛苦的，老师。

”我握住她的手，笑着“这是我以前，梦里都不敢想的日子。”“好！好！好！

”赵老师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孩子，你跟我回去。有我在，有我儿子在，

他们那些牛鬼蛇神也不敢打扰你。你不要不好意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准备高考，知道吗？

”“谢谢……谢谢您！”我泣不成声。8跟着清醒后不想待在医院的赵老师回了家，

我心里凭空有一份紧张。赵老师的小儿子段序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高中读完之后便被逼着相亲嫁人，而段序上好大学，有好工作。我们天壤之别，再无联系。

可我也是白担心了，赵家空无一人。可是为什么赵老师病重，他从来没有出现？

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刚照顾赵老师睡下，我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浑身的寒毛倒竖，

拿起赵老师的拐杖便要冲来人打去，却对上一个疲惫的脸。“段序？！”“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