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诡事录》系列主角:沈墨心,曾是提刑官之女,因一桩旧案家破人亡,辗转成为京城第一名伶。这样的一个表面柔弱,内心坚韧的女子,实则一直于光影交错间探寻真相。
每条线索都隐隐指向最终BOSS——一个与沈墨心身世息息相关的神秘组织「无影阁」。每个案件的凶手可能只是组织的棋子或叛逃者,让主角在解决个案的同时,一步步逼近核心真相。
悬疑惊悚《红妆诡事录》系列之八:《虫噬税》(诡异+断案+推理)
故事梗概:京城附近的漕州府库发生骇人听闻的惨案:税官李德明在清点新入库的税银时,被从银箱中涌出的无数金色钱币形甲虫啃噬殆尽,顷刻间化作一具白骨。名伶沈墨心受刑部郎中裴世珩之邀协查此案,并与提供关键线索的江湖情报少主谢无咎再度联手。
调查发现,这种名为“金蝉蛊”的甲虫只攻击身穿官服且接触过特定批次税银的人……
漕州府库,大晌午的,日头却透不过高墙上那几扇窄窗,库房里阴得让人脊梁骨发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铜锈、陈年木料和泥土混杂的味儿,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税官李德明扯了扯身上略显紧绷的青色官袍,这新浆洗过的料子,硬挺得硌人。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视线扫过面前一字排开的十几个大银箱。这些都是刚从下面州县解送上来的秋税,白花花的银子,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泛着诱人又冰冷的光泽。
“动作都利索点!清点完毕,早早入库封存,裴大人还在京城等着汇总呢!”李德明扬声对身后几个协助清点的小吏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荡出回音,反倒更显寂静。
他走到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银箱前。这箱子看着比别的旧些,边角包着的铜皮都有些磨损发暗,锁头倒是崭新,显然是刚换上的。李德明没太在意,漕运上来的东西,箱子新旧不一也是常事。他从腰间摸出钥匙串,哗啦啦一阵响,找出对应那把,**锁眼。
“咔哒”一声,锁开了。
李德明伸手,握住冰凉的铜扣,正要用力掀开箱盖。忽然,他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跟在他身后的老书吏王福顺凑近一步,低声道:“李大人,怎么了?”
“好像……有声音?”李德明侧耳听了听,又觉得是自己多心,这库房重地,除了他们几个,连只耗子都难进来。“许是听岔了。”
他不再犹豫,双臂一用力,沉重的箱盖被猛地掀开。
没有预想中银锭堆叠的耀眼光芒。
箱盖开启的瞬间,箱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传出一阵极其细微、却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那声音,不像金属碰撞,倒像是……无数细小的硬物在相互摩擦、爬行?
紧接着,一片金光从箱内爆开!
不,不是一片,是潮水!是汹涌而出的、由无数指甲盖大小、形如外圆内方古钱币的金色甲虫组成的死亡潮水!
它们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如同泼出的水银,瞬间就漫过了箱沿,劈头盖脸地朝离得最近的李德明涌去!
“什……什么东西?!”李德明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后退,可那虫潮来得太快了!他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紧接着,无数细小却力道惊人的东西就撞上了他的官袍,顺着领口、袖口,甚至从裤腿钻了进去!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撕破了库房的死寂!
李德明整个人被金色的虫潮淹没了。那些钱币形的甲虫覆盖了他全身每一寸地方,疯狂地蠕动、啃噬。他像是个被金色火焰包裹的人形,在原地痛苦地扭曲、翻滚,双手胡乱地在身上脸上抓挠,可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坚硬、不断蠕动的虫体!
“大人!”王福顺和另外两个小吏吓得肝胆俱裂,眼睁睁看着李德明的官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扯开,露出下面的皮肉。那景象更是骇人——虫子所过之处,血肉如同被泼了强酸般迅速消融,露出森白的骨头!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铁锈和某种奇异甜腥的气味。
“救……救我……”李德明的呼救声迅速微弱下去,变成了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徒劳地伸着手,朝向那几个早已吓傻的同僚。
可谁敢上前?那金色的虫群如同有生命、有意识的死亡军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一个小吏下意识捡起地上的记录板想拍打,却被王福顺死死拉住:“别过去!碰上了你也没命!”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李德明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维持着一个向前伸手的诡异姿势,然后,哗啦一声,散架了。
虫潮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突兀,迅速退去,如同退潮的海水,悉悉索索地钻回了那个大银箱,转瞬消失无踪,连一只残留的都没有。
原地,只留下一具完整的、干干净净的人体白骨。骨架保持着倒下的姿态,关节处还隐隐连着些筋络。白骨身上,套着那件早已千疮百孔、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青色官服,像是一面破碎的旗帜,覆盖在森然骨架上。
库房里死一般寂静。
王福顺和两个小吏面无人色,双腿抖得像筛糠,裆下传来一阵骚臭。他们瞪着那具还在微微晃动的白骨,又看看那个此刻安静得如同普通箱笼的银箱,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王福顺才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扭曲的嘶喊:“妖……妖怪吃人了!李大人……被妖怪吃了啊——!”
……
消息像长了翅膀,带着血腥和诡谲的气息,扑棱棱飞进了京城。
税官在府库清点税银时,被从银箱里涌出的金色怪虫啃得只剩白骨!这骇人听闻的惨案,瞬间震动了朝野。圣上闻奏龙颜大怒,严令刑部限期破案,查明真相,以安民心。
刑部衙门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郎中裴世珩端坐在值房的书案后,剑眉紧锁,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捻动着刚送来的漕州急报。他穿着深青色的官袍,衬得面容愈发清俊严肃,只是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案头堆着的卷宗如山,但这桩“虫噬税官”案,显然比以往任何一案都要棘手和……诡谲。
“妖虫食人?”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为官数载,他见过太多离奇命案,最后多半都是人心鬼蜮所致。但这次……现场描述太过匪夷所思。他沉吟片刻,扬声唤道:“来人。”
一名身着褐色公服、腰挎短刀的精干汉子应声而入,拱手行礼:“大人,有何吩咐?”此人名叫赵虎,是裴世珩一手提拔的亲信衙役,办事沉稳可靠。
“备车,去云韶府。”裴世珩起身,将急报仔细收好,“再派人去漕州府库,将现场严密看守起来,在本官抵达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只出事的银箱,库内一应物品,包括……李大人的遗骸,皆不得移动分毫。”
“是,大人!”赵虎领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大人,此案……是否要请沈大家一同前往?”
裴世珩脚步微顿,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嗯。速去准备。”
他需要沈墨心。不仅仅是因为她屡次在奇案中展现出的、远超常人的敏锐洞察力和那些近乎“异能”的观察技巧,更因为,面对这种超乎常理、带着浓重阴诡气息的案件,沈墨心那种游走于光影之间、不拘一格的视角,往往能照亮被常规查案思路忽略的角落。她是他在迷雾中最可靠的“眼睛”,尽管这双眼睛的主人,本身也藏着太多的秘密和风险。
马车辘辘,穿过京城喧嚣的街道,驶向云韶府。
云韶府内,却是一派与刑部截然不同的景象。虽是午后,但戏班子里已有伶人在吊嗓子、练身段,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沈墨心独自待在后院一间僻静的屋子里,这里既是她的居所,也算是个小小的书房。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未施粉黛,正临窗而坐,手中拿着一卷书,却许久未翻一页。窗台上,一只毛色火红、眼瞳如最纯净琥珀的小狐狸,正懒洋洋地蜷缩着晒太阳,正是她的伙伴赤瞳。
沈墨心的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始落叶的梧桐上,神思却有些飘远。漕州府库的惨案,她也听说了。消息传得飞快,版本各异,但核心都离不开“金色怪虫”和“瞬间化骨”。那种熟悉的、带着寒意的诡谲感,让她心头莫名沉重。自从卷入这一系列离奇事件,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网的中心,似乎总若有若无地指向那个名为“无影阁”的神秘组织,以及……她自身扑朔迷离的身世。
母亲的影子,沈芷萱,在她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但最近发生的种种,却让那些模糊的影像时而闪过,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脚步声传来,沉稳而熟悉。
沈墨心收回思绪,抬眼望去,只见裴世珩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穿着官袍,显然是直接从衙门过来的,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裴大人。”沈墨心起身相迎,语气平和。
“沈大家。”裴世珩走到近前,省去了寒暄,直接道:“漕州府库的案子,你听说了?”
沈墨心点头:“传闻甚嚣,想不知也难。大人是为此事而来?”
“是。”裴世珩看着她,目光坦诚中带着一丝请求,“此案诡异,远超寻常。圣上震怒,限期破案。世珩……需要沈大家的帮助。”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尊重,带着官员特有的克制,但那份信任和倚重,沈墨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因案相识,因一次次并肩而战,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身份界限的默契。裴世珩代表的是秩序和法度,是她在明面上可以倚仗的力量,而他,也从未因她伶人的身份或行事风格而有丝毫轻视。
沈墨心几乎没有犹豫:“大人有需,墨心自当尽力。何时动身?”
“即刻。”裴世珩道,“现场需尽快勘查,迟则生变。”
沈墨心看了一眼窗台上的赤瞳,小白狐似有所感,轻盈地跳下窗台,蹭到她的脚边。她弯腰将赤瞳抱起,对裴世珩道:“好,我随大人同去。”
……
漕州府库外,早已被当地的衙役兵丁团团围住,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库房大门洞开,里面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甜腥气。
裴世珩和沈墨心一前一后走入。赵虎带着几名刑部的好手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气死风灯提供照明。正中央,那具覆盖着破烂官服的白骨,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惊心。几个先到的当地官员和仵作远远站着,脸色发白,不敢靠近。
裴世珩面沉如水,示意赵虎等人留在原地,自己则和沈墨心缓缓走近。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银箱、以及那具白骨周围。
沈墨心跟在他身侧,目光同样沉静。她没有立刻去看白骨,而是先微微眯眼,适应着库房内的光线,鼻翼轻轻翕动,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赤瞳在她怀里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裴世珩在那具白骨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官服破损得极其严重,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利齿撕咬过,但奇怪的是,下面的骨骼却异常完整干净,除了关节处一些自然的筋腱连接,几乎看不到任何虫噬啃咬的痕迹。
“奇怪……”裴世珩低声自语,伸出手指,隔着帕子,轻轻触碰了一下白骨的臂骨,触手冰凉坚硬,“若真是被虫蚁啃噬至此,骨头上绝不可能毫无痕迹。这些虫子……似乎只噬血肉,不伤骨骼?”
这违背常理。再凶猛的食肉虫蚁,也不可能将血肉啃噬得如此干净,却对近在咫尺的骨骼秋毫无犯。这更像是一种……有选择性的吞噬。
沈墨心也蹲了下来,她的注意力却不在白骨本身。她伸出指尖,轻轻捻起一点散落在白骨官服碎片旁的泥土。这泥土颜色褐中带红,质地细腻,与库房地面夯实的灰黄色土质明显不同。
“裴大人,你看这个。”她将指尖的泥土示意给裴世珩。
裴世珩凑近细看,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库房里的土。”
“嗯。”沈墨心站起身,目光开始在库房角落逡巡。她走到墙根、堆放杂物的角落,仔细查看。终于,在一个靠近出事银箱的角落,一堆废弃的木料后面,她发现了一小撮类似的褐红色泥土,像是从什么地方掉落下来的。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张干净棉纸,小心地将那撮泥土收集起来包好。这或许是个不起眼的线索,但在沈墨心看来,任何不合常理的细节,都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就在这时,怀中的赤瞳突然更加焦躁起来,挣脱她的手臂,跳到地上,径直跑到那个已经空了的、曾经涌出金色甲虫的大银箱前,不停地用鼻子嗅着,喉咙里的呜咽声变成了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吼,浑身的毛都微微炸起。
“赤瞳?”沈墨心唤道。
小狐狸不理,只是围着那空箱子打转,时而用爪子焦躁地刨一下地,时而仰头对着空无一物的箱内发出短促的叫声,那琥珀色的眼瞳里,充满了警惕和……一种近乎厌恶的情绪。
裴世珩也走了过来,看着空荡荡的箱子,内部似乎并无异常,只是残留着一种淡淡的、与库房霉味不同的金属腥气。
“这箱子……”裴世珩沉吟。
“它很不安。”沈墨心看着赤瞳的反应,轻声道,“赤瞳对某些……不寻常的东西,感应很敏锐。”
这狐狸的灵异,裴世珩是见识过的。它的反应,无疑佐证了这银箱和那些金色甲虫的诡异。
现场勘查陷入了僵局。除了那具离奇的白骨、一些奇怪的泥土和赤瞳的异常反应,似乎再无线索。那些吃人的金色甲虫,来得诡异,去得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在气氛沉闷之际,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在库房门口响了起来,打破了凝重的寂静:
“哟,裴大人,沈姑娘,这查案的速度可够快的。这么邪乎的案子,也不等等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库房门口,不知何时倚了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料子极好、却穿得有些随性的锦蓝色长衫,衣领微敞,袖口随意挽着,腰间挂着一枚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云纹腰牌。他面容俊朗,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双桃花眼扫过库房内的景象,尤其是在那具白骨和空银箱上停留片刻,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
正是谢无咎。
守门的衙役想拦,却被赵虎用眼神制止了。赵虎认得这位谢公子,虽然来历神秘,行事不拘一格,但确实多次给大人和沈大家提供过关键帮助。
裴世珩看到谢无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谢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谢无咎溜溜达达地走进来,浑不在意库房里阴森的气氛和那具骇人的白骨,笑嘻嘻地道:“吃饭的本事,不敢不灵通啊。”他走到近前,先是对沈墨心眨了眨眼,“沈姑娘,别来无恙?”然后才看向裴世珩,目光落到那空银箱上,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一丝认真:“裴大人,你们这税银收得……可真是够‘金贵’的,连虫子都养得这么别致?”
裴世珩眉头微蹙:“谢公子此言何意?你知道这虫子的来历?”
谢无咎收敛了几分玩笑之色,用脚尖虚点了点那空银箱:“如果我没猜错,这玩意儿,有点像前朝宫廷流传出来的一种邪门玩意儿——‘金蝉蛊’。”
“金蝉蛊?”沈墨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没错。”谢无咎解释道,“据说这蛊虫形如古钱,通体金黄,嗜食金银之气,尤其对……沾染了特定气息的金银,极为敏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裴世珩一眼,“而且,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据说炼制手法极其残忍,早已失传。没想到,今天在这儿见着了。”
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看来,你们收上来的这批税银,不太干净啊,都把虫子养得这么金贵了,专挑穿官服的下手?”
谢无咎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迷雾重重的深潭。
金蝉蛊、前朝邪术、只攻击官员、与特定税银有关……
每一个词,都让案件的复杂性和危险性直线上升。
而沈墨心脚边的赤瞳,在谢无咎说出“金蝉蛊”三个字时,猛地抬起头,对着空银箱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更加尖锐、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吠,仿佛那空箱子里,还潜伏着看不见的危险。
沈墨心的心沉了下去。
税官离奇惨死,诡异的金虫,失传的邪蛊,目标明确的攻击……还有赤瞳这不同寻常的预警。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阴谋。下一个被这“金贵”虫子盯上的,会是谁?
库房内,灯光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墙壁和地面上,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已经开始悄然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