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的激动持续了很久,他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我们未来的蓝图。盛大的婚礼,可爱的孩子,牢不可破的豪门婚姻。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我不是即将被摘走一颗肾的孕妇,而是马上要被加冕的女王。
我微笑着点头,扮演着一个被巨大幸福冲昏头脑的女人,心里却在冷静地盘算着。
七年了。
从我十八岁那年,母亲冰冷的尸体被从周家别墅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待今天。
所有人都说,我母亲是突发性心梗。一个才四十出头,每年体检都健健康康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心梗?我不信。
但我那时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孤女,人微言轻,连警局的门都进不去,就被周家的律师用一笔“人道主义赔偿金”给打发了。
我拿着那笔沾血的钱,没有哭闹,也没有声嘶力竭地喊冤。我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将所有的恨意和不甘都压进了心脏最深处。
我发誓,一定要查出真相,让那些害死我母亲的人,血债血偿。
于是,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了周宴所在的A大。我研究他的所有喜好,模仿他口中那个“少年时惊鸿一瞥”的白月光——那个有着清澈眼神和温柔笑容的女孩。
很不巧,那个女孩,和我那早逝的母亲,有着五分相似的容貌。
这或许是天意。
我刻意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偶遇。图书馆里不经意间的抬头,食堂里恰好坐在他对面的微笑,雨天里没有带伞的狼狈……凭借着那张脸和精心设计的性格,我成功地让他对我产生了兴趣,然后是迷恋,最后,他深信不疑地爱上了我。
这七年,我活得像个提线木偶。我收敛起所有锋芒,扮演着他最喜欢的温柔、善良、不争不抢的模样。
我像一只最耐心的蜘蛛,以爱情为名,在周家这张看似光鲜亮丽的巨网上,小心翼翼地吐丝结网,寻找着七年前的蛛丝马迹。
现在,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一对龙凤胎。这成了压垮他们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我收网的最好时机。
“小禾,你在想什么?”周宴的声音将我从翻涌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捧着我的脸,爱怜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是不是太激动了?放心,从今天起,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周宴的未婚妻。谁也别想再看轻你。”
他眼里的占有欲和施舍感,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以为,用一场婚礼和一笔股份,就能买走我的一颗肾,买走我的健康,甚至……买走我孩子的安危。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无依无靠,只能攀附他生存的姜禾。
我抬起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在想,我真幸福。”我看着他的眼睛,笑得甜蜜,“周宴,我爱你。”
他也笑了,是那种心满意足、大功告成的笑。
我也在笑,发自内心地笑。
因为我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狩猎游戏,终于要进入尾声了。
而我,才是那个唯一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