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我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完美的保姆。当婆婆联合丈夫，以一张不孕的诊断书逼我净身出户时，我才明白，我的所有付出不过是一场笑话。他们以为我柔弱可欺，却不知我早已在无数个深夜，为自己铺好了退路。

“温雅我们离婚吧。”

郑浩然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手里正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银耳羹，准备递给他。他的话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手心的温度。汤碗晃了一下，滚烫的羹汤洒在我的手背上，烫起一片红。

我没吭声，只是默默把碗放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一点一点擦拭着手背上黏腻的液体。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那座昂贵的欧式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我这十年婚姻倒计时。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郑浩然推了推眼镜，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放松。“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这样耗着对谁都不好。”

没有感情了？

我看着他身上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那是早上我花半小时烫的。我看着他脚上擦得锃亮的皮鞋，那是出门前我跪在地上为他擦的。我看着这个一尘不染、井井有条的家，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渗透着我十年的心血。

他说没有感情了。

“是因为……我一直没能生孩子吗？”我攥紧了手里的纸巾，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结婚十年，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去医院查过无数次，医生总说我们俩都没问题，让我们放宽心。可婆婆的白眼，和郑浩然偶尔流露出的不耐，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郑浩然的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不愿谈论这个话题。“这不是主要原因。温雅，你应该知道，我妈一直对你……有些意见。”

他把责任推给了他妈。多聪明多体面。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婆婆张翠芬穿着一身丝绸睡衣走出来，脸上敷着一张面膜，只露出两只精明的眼睛。

“说开了？”她一边拍着脸，一边慢悠悠地走到我们身边，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扫过，“温雅啊，你也别怪浩然。我们郑家三代单传，不能在他这儿断了根。你既然生不出，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话糙理不糙。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心里话。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天衣无缝。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像是被寒冬的冷风吹过，瞬间结了冰。

“所以你们是找好下家了？”我抬起头，直视着郑浩然的眼睛。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房子、车子都是我婚前买的归我。存款方面，这几年家里开销大，也没剩下多少。看在十年夫妻的情分上，我给你二十万，算是补偿。”

二十万。

买断我十年的青春，十年的付出。从一个二十四岁，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孩，到一个三十四岁，双手粗糙，眼角有了细纹的家庭主妇。

我所有的价值，在他们眼里，只值二十万。

“浩然”张翠芬不满意地开口了，“二十万太多了！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白吃白喝我们家十年，凭什么还给她钱？要我说，让她净身出户都是便宜她了！”

郑浩然皱了皱眉，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笑了。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就是觉得无比荒唐，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我的笑声让郑浩然和张翠芬都愣住了。在他们印象里，我永远是那个温顺、隐忍、从不大声说话的温雅。

“你们觉得，我一定会同意？”我站起身，慢慢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又冰冷。这个我曾经以为是避风港的家，此刻却像一个华丽的囚笼。

“温雅你别不识好歹。”张翠芬扯下面膜，露出一张因保养得当而显得比同龄人年轻的脸，此刻却写满了刻薄，“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没工作没孩子，离了我们浩然，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拿着二十万滚蛋，是你最好的出路！”

“是吗？”我转过身，目光落在郑浩然的脸上，“浩然这也是你的意思？”

郑浩然避开我的视线，端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妈说得有道理。温雅，你冷静想想，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好我同意离婚。”

郑浩然和张翠芬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继续说：“但是，关于财产分割，我有不同的意见。郑浩然，你婚后收入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这家公司的股份，你有多少，我就该分一半。还有你给你妈买的这套房子，给**妹买的那辆车，用的都是我们婚后的钱。这些，我们法庭上见。”

郑浩然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眼镜后的双眼迸射出难以置信的怒火。

“温雅你疯了？！”

张翠芬也尖叫起来：“你这个**！你敢算计我们家的钱！我打死你！”

她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

我没有躲。

就在她的手即将抓到我脸上的时候，我举起了我的手机，屏幕上红色的录音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

“张女士，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对我的人身攻击和威胁，都已经录下来了。”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还有郑浩然先生，我们谈话的全过程，也都在这里。”

他们的动作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