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认亲宴上,水晶灯把秦思思的孕肚照得发亮。她穿着真丝睡裙被众人簇拥,
而我这个刚被找回来的真千金,手里攥着亲子鉴定报告,像个多余的摆件。“乐乐,
以后这就是你家了。”秦妈妈塞给我一盅燕窝,眼神却飘向秦思思,“思思怀了身孕,
你多让着她。”我低头看着燕窝里漂浮的血燕,突然觉得可笑。十八年的错位人生,
原来只需要一句“让着她”就能抹平。1认亲那天的宴会,觥筹交错间,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秦思思身上。她轻柔地抚摸着肚子,脸上带着幸福的光晕,
时不时和秦爸爸秦妈妈低语几句,那画面温馨得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而我,
就是那幅画里最不协调的一笔。席间,有亲戚过来打量我,窃窃私语着什么。
“这就是那个找回来的真千金啊?”“看着倒是挺清秀,就是感觉和秦家不太搭。
”“人家思思在秦家十八年了,肯定更亲啊。”这些话语好像数不清的的细针一般,
扎在我心上。我默默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试图压下心头的不适。秦奶奶走过来,
拉着我的手,脸上带着些许复杂的神情:“乐乐啊,回来就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思思年纪小,又怀着孕,你做姐姐的,多担待些。”我点点头,没说话。因为我知道,
在他们心里,秦思思早已是这个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我,还需要时间去适应,或许,
他们也需要时间来接纳我,但我隐约觉得,这份接纳里,总带着些不情愿。宴会结束后,
秦妈妈带我去看我的房间。房间很大,精致的装修,摆放着各种崭新的家具和装饰品,
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乐乐,看看还缺什么,跟妈妈说。”秦妈妈笑着说。我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很漂亮,却没有一丝家的温暖,反而像个高档酒店的客房。
我摇了摇头:“谢谢阿姨,什么都不缺。”秦妈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叫她阿姨,
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看着窗外秦家花园里精心修剪的花草,心里一片茫然。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那么不属于我。我拿出手机,翻看着以前在养父母家的照片,照片里的我笑得没心没肺,
和养父母挤在狭小的客厅里,吃着简单的饭菜,却有着说不尽的快乐。对比现在,
我突然觉得,那笔所谓的“认亲补偿”,根本换不来我曾经拥有的幸福。
2故事的发生很狗血。二十五年前那场百年不遇的暴雨,就好像老天爷打翻了水盆一般,
倾盆而下的雨水砸在秦父厂子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仿佛要把这简陋的厂房掀翻。
秦母当时正陪着秦父巡视车间,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她脸色发白,
紧紧抓着秦父的胳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快!快送医院!”秦父慌了神,
一把将秦母打横抱起,往停在外面的小汽车冲去。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
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却依然看不清前方的路。
好不容易赶到县城医院,医院却早已乱成一锅糊涂粥。
山体滑坡带来的伤员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哭喊声、**声、医生护士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让本就狭窄的走廊更加拥挤不堪。秦母被匆匆推进产房,秦父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手心全是汗。与此同时,一个衣衫湿透的女人被人搀扶着进来,她是齐乐的养母。
她听说丈夫在山体滑坡中失联,急得羊水当场破裂,被好心的村民送到了医院,
恰好也被送进了同一间产房。产房里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医生护士们穿梭在几个产妇之间。
秦母和齐乐养母几乎是同时产下了女婴,都是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哭声响亮。
护士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准备去登记信息,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又有重症伤员被送了进来,她手忙脚乱中,把两个婴儿的襁褓放在了一起等再拿起时,
早已分不清哪个是秦家的,哪个是齐家的。就因为这一瞬间的疏忽,
两个女婴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打乱,开始了长达二十五年的错位人生。3可是我有什么错呢?
两个孩子被换,齐家只是普通家庭,可能不会察觉。而秦家呢?富贵人家每年都有的体检,
各种检测,毫无察觉,令人可笑。搬进秦家的第三周,我在储藏室找到被遗忘的行李箱。
秦爸爸教我学理财时总叹气:“思思对数字最敏感。
”秦奶奶缝婴儿袜时念叨:“女孩子总要嫁个好人家。”就连秦思思孕吐时皱的眉头,
都比我这个亲女儿的存在更重要。秦爸爸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他教我看股票走势图时,
总是不自觉地拿我和秦思思比较。“你看这里,这个曲线变化,思思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他指着屏幕上的线条说。我努力地学着,可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我知道,我可能真的没有秦思思那样的天赋,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学好,只是他的不断比较,
让我越来越没有信心。秦奶奶每天都很忙碌,
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秦思思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准备。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针线,
一针一线地缝着婴儿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女孩子啊,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要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你看思思,多好,年纪轻轻就有了归宿。
”我坐在旁边,听着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道女孩子的价值就只能体现在嫁个好人家上吗?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
可在他们眼里,似乎都不值一提。秦思思的孕吐越来越严重,每次她一皱眉头,
秦妈妈就紧张得不行,又是给她顺气,又是给她找各种缓解孕吐的方法。有一次,
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声音惊动了正在休息的秦思思,她皱了皱眉头,
秦妈妈立刻跑过来,不是关心我有没有被伤到,而是责备我:“乐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知道思思需要安静吗?”我看着她,心里满是委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某个深夜,
我数着银行卡里那笔“认亲补偿”,突然明白——这里从来不是我的家。
4那笔钱不少,足够我安稳地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可我拿着它,却感觉无比沉重。
它就像一个枷锁,提醒着我和这个家的关系,仅仅是建立在血缘和金钱之上。我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这三周在秦家的生活,没有一丝温暖和归属感。我知道,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第二天清晨,我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我要搬走了。
”秦妈妈的眼泪却掉得飞快:“是不是我们亏待你了?”“不,”我把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只是这里的圆满,容不下我。”秦妈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秦爸爸从楼上下来,看到我拖着行李箱,脸色沉了沉:“你这是做什么?
刚回来就要走?”我看着他,认真地说:“爸,这里不适合我,我想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秦奶奶也走了出来,叹了口气:“乐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我摇了摇头,
没有解释,转身拉开了门。走出秦家别墅的那一刻,我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心里有不舍吗?我不知道,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我只知道,
未来的路可能会很艰难,但我相信,我能靠自己走下去。我在老城区租了间带院的平房,
打算重新规划人生,却被巷尾那间快倒闭的幼儿园绊住了脚。那间平房不大,
但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我很喜欢这里,虽然简陋,
但很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我收拾好房间后,就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打算。
我学的是师范专业,本来想着毕业后当一名老师,可现在,我却有些迷茫。那天下午,
我闲着没事,就在附近散步闲逛。走到巷尾时,看到了那间幼儿园。它的门是红色的,
但漆已经掉了很多,看起来很破旧。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阳光幼儿园”,
但“阳光"”两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我好奇地走了进去,院子里很安静,
只有几个孩子在玩耍。褪色的米老鼠壁画下,七个孩子正围着老园长要糖吃。
扎羊角辫的琦琦蹲在角落,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女人。
老园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笑容很慈祥。她手里拿着一把糖,
一个个地分给孩子们,嘴里还说着:“慢点吃,慢点吃,都有。”孩子们拿到糖,
笑得很开心。我走到琦琦身边,看着她画的画。那个女人有着长长的头发,穿着裙子,
虽然画得很简单,但能看出琦琦很用心。“这是你妈妈吗?"”我轻声问。琦琦抬起头,
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又问。琦琦低下头,
小声说:“爸爸说,妈妈要等我长大了才回来。”我的心揪了一下,很心疼这个孩子。
“她爸妈在外地打工。”老园长叹着气,“这园子里的孩子,不是留守就是有特殊情况。
”老园长告诉我,这个幼儿园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以前很热闹,有很多孩子。
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很多人都搬到了新城区,加上这里的设施越来越陈旧,
越来越多的家长不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来,生源越来越少,现在就只剩下这七个孩子了,
她也快要撑不下去了。我看着活动室里掉腿的小板凳,突然想起小时候总带我爬树的宋奶奶。
她常说我笑起来像太阳,能把乌云都晒化了。宋奶奶是我的邻居,在我很小的时候,
养父母因为工作忙,经常把我托付给她照顾。她很喜欢我,总是带我去爬家后面的那棵大树,
给我讲各种有趣的故事。她总说,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太阳一样,
能给人带来温暖和希望。看着孩子们,我下定了决心!“阿姨,这园子我盘了。
”签合同时,我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名字改叫'小太阳'吧。
”老园长很惊讶,她看着我,疑惑地问:“孩子,你可想好了?这园子现在可是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