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赵秀莲凑近了一看,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她拿起一罐蛋白粉对着光瞅了瞅,
又翻过来看看价签,倒吸一口凉气:“这得不少钱吧?你这孩子,还是个大学生,
乱花什么钱!”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急,指尖在方宇胳膊上轻轻戳了一下,“家里啥都不缺,
你爸身体好着呢,花这冤枉钱干啥?”“没花多少,”方宇赶紧摆手,
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我在学校附近做**赚的,发传单、帮食堂打饭,攒了点零花钱。
”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只能盯着桌角那块掉了漆的地方,
他现在还不敢和母亲说他有了厂子,毕竟不论厂子赚多少都是给系统打工,
厂子里的钱是不属于他的。方宇准备等再亏个几次,手里有了更多钱再说,
一百万还无法改变什么。赵秀莲把罐子放回箱子里,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宝贝。
她拉过方宇的手,掌心的茧子蹭过他的手背——那是常年做家务磨出来的。
虽然母亲现在已经残疾,但是还是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一是因为双腿不运动只会瘫痪更快,二是因为母亲不会玩手机,要是不干家务,
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方式。“**能赚几个钱?”她叹口气,声音软了下来。
“你现在的正经事是念书,不是琢磨着赚钱。妈知道你心疼家里,可你爸虽是个水暖工,
爬高爬低地干活,供你上大学还是够的。再说国家还有补助,每个月的贫困生助学金,
不都按时打到你卡上了?”她往灶台的方向瞥了一眼,锅里的玉米糊糊正冒着热气。
“你这时候的时光多金贵啊,等你毕了业,有的是日子让你赚钱。现在把功课搞好,
比啥都强。”方宇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鼻尖有点发酸,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家里确实不富裕,客厅的沙发还是十年前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扶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一块。
但父亲方建军总说“饿不着你们娘俩”,
每天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穿梭在各个小区,疏通管道、更换阀门,
夏天顶着四十度的太阳,冬天冻得手指发僵,硬是把这个家撑得稳稳当当。
可他心里总堵得慌。那年高考成绩出来,他拿着二本录取通知书回家,父亲正在修水管,
满手的泥污在通知书上按了个印子,咧着嘴笑说“挺好挺好”,母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他知道那是混合着欣慰和惋惜的泪。他总觉得对不起他们,要是再努力点,考个重点大学,
是不是就能让他们在街坊邻居面前更体面些?“发啥呆呢?”赵秀莲拍了拍他的后背,
“快洗手吃饭,你爸买了你爱吃的酱肘子。”方宇应声站起来,转身的瞬间,
右手下意识地攥了攥拳。他看着母亲小心翼翼把箱子往橱柜最高处放的背影,
看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觉得鼻子更酸了。“妈,以后我一定让您跟我爸过上好日子。
”他在心里默默说。饭桌上,父亲方建军也下班回家了,
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今天修水管时遇到的趣事,赵秀莲不停往方宇碗里夹肉,说。“多吃点,
在学校肯定没这么好的伙食”。方宇大口嚼着肘子,听着父母絮絮叨叨的叮嘱,
心里那点委屈和不甘渐渐被暖意填满。他没再说什么豪言壮语,
只是在母亲又一次叮嘱“别太累着”时,用力点了点头。灯光下,他眼里闪着亮闪闪的光,
像是藏着一片星空。他知道,从拥有系统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些亏欠父母的,那些没说出口的愧疚,他都会一点一点,用往后的日子慢慢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