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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怡轻飘飘的几句话让江雨棠心脏炸裂。
她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冲向李乐怡,不管不顾地把她按在地上,不停地扇她的脸,抓她的头发。
李乐怡尖叫着反击,两人在抢救室外打成一团。
裴澄川呵斥一声:“都给我住手!”
江雨棠充耳不闻,她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她什么都听不到,她也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撕碎她!撕碎李乐怡!”
李乐怡不停尖叫:“澄川救我!你快啦开这个疯子啊!”
她的脸上布满了指痕和血痕,江雨棠眼神空洞只看得见李乐怡,裴澄川一把抱住她,想将她和李乐怡分开。
江雨棠感觉到他在阻拦自己,抓起他的手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他掌根鲜血淋漓她都没有松手。
裴澄川一掌劈在她后颈,江雨棠这才晕了过去。
江雨棠做了一场梦,梦里母亲笑着说要过来照顾她,可一转眼母亲满是鲜血的躺在地上。
世界变得好安静,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眼里只有那盏红色的急救灯,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宣布母亲的死亡。
“不要!”江雨棠撕心裂肺地喊着。
梦醒了,她猛的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医院,那一切都不是梦。
裴澄川眼里饱含担忧,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没事的雨棠,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江雨棠的眼泪决堤,打湿他胸前的布料。
护士进来时,拿着单子递给裴澄川:“这是遗体捐献同意书,家属签下字。”
笔尖落下的前一刻,江雨棠夺过那张纸,声泪俱下:“我是我妈唯一的女儿!你们凭什么不通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处置她的遗体!”
裴澄川拧着眉:“你刚醒,所以没有通知你,今天遗体到时间火化了,乐怡的实验研究正好需要解剖遗体,我就同意了。”
“啪”的一声,江雨棠一巴掌扇在裴澄川脸上,她手臂都震得剧痛:“你们**!”
江雨棠连鞋子都顾不上,跳下病床就往外跑,她要去阻止李乐怡。
可是她连住院楼都没跑出去就被裴澄川拦住了,他一把将她扛到肩膀上,将她按在车子后座上。
“别动了,我带你去。”裴澄川吩咐警卫员开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一只手为她穿上鞋。
江雨棠推开解剖室的门,李乐怡正拿着锯子申请嫌弃地站在里面。
“江雨棠?你来干嘛?也好,正好我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看到了,你把你妈拉去火化吧。”
李乐怡将台子上四分五裂的遗体残肢丢进尿素袋里,江雨棠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的走进去,拿起李乐怡随手扔在一边的锯子朝她砍过去。
“雨棠!别再胡闹!”裴澄川一把将李乐怡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对着江雨棠怒目。
江雨棠死死咬唇,直到尝到血的味道,她沉默着扔掉锯子,从尿素袋里小心的搬出四分五裂的遗体。
她要缝合,体面地送妈妈上路。
“不行!你怀着孩子不能碰尸体!而且已经到时间火化了。”裴澄川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扯出来。
“来人,送去火化。到时间了,不能坏了纪律。”
几个人就在江雨棠眼前胡乱地将“妈妈”随意收到那条小小的尿素袋子里运了出去。
江雨棠被裴澄川制住,几乎流出血泪,她一字一句:“裴澄川,我恨你!”
只一会儿,江母的骨灰就被带回,李乐怡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陶瓷罐,漫不经心地递给江雨棠。
可她故意在中途松手,瓷片碎了一地,骨灰也撒了一地。
江雨棠扑在地上,碎瓷片划伤她的手,她的血滴进骨灰里,骨灰和泥土混在一起,她崩溃的低吼。
她一头撞在李乐怡的肚子上,将她撞倒在地,自己也撞在了树桩上。
昏迷之前,江雨棠看见的是裴澄川失望的眼神,还有他抱着李乐怡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