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大洪水淹没一切的第三十天，一个巨浪把我老婆冲走了。
我眼睁睁看着林婉尖叫着从我们那艘用冰箱和木板拼凑的小船上消失，
瞬间被卷入浑浊的浪涛，心脏在那一刻就停了。我发疯一样划着木桨，嘶吼着她的名字，
直到双臂脱力，嗓子喊出血，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冰冷的雨水。三天，整整三天，
我没合过眼，像个幽魂一样在附近的水域漂流，寻找任何一丝她可能生还的痕迹。
直到第四天清晨，大雨初歇，
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出现在我眼前——一艘巨大的、流线型的白色游艇，
正安静地停泊在不远处。而甲板上那个穿着蓝色比基尼、悠闲地敷着面膜的身影，
不是我找了三天的老婆林婉，又是谁？2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悲伤和绝望，
瞬间被一种荒谬的、冰冷的愤怒所取代。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的破船划了过去。
离得越近，我的心就越冷。林婉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丝质睡袍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
悠闲地看着日出。是王哥，我们楼上的邻居，王浩。“婉婉！！”我嘶哑地喊了一声，
声音像破风箱。林婉听到声音，不耐烦地掀开了脸上的面膜，朝我这边看过来。
当她看清我那张被晒得脱皮、胡子拉碴、如同野人般的脸时，她的眼神里，
没有一丝重逢的喜悦，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那种眼神，
像在看一堆漂浮在水面上的、令人作呕的垃圾。“你怎么还活着？”她皱着眉，语气冰冷，
仿佛我的幸存，是对她美好生活的一种打扰。我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捅穿了。
王浩搂住她的腰，轻笑一声，朝我举了举酒杯，像一个胜利者在炫耀他的战利品。“陈默啊，
你命还真大。不过，这艘船可不是你的破冰箱能靠近的。”“婉婉，跟我回去！
”我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她。林婉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挽着王浩的胳膊，
娇声说道：“回去？回你那个连厕所都没有的破船上，啃发霉的面包吗？陈默，你醒醒吧，
现在是末日，不是你侬我侬的过家家。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王哥，
”她转头对王浩说，声音甜得发腻，“我不想再看到他了，好烦啊，你快让他滚。”“好嘞，
宝贝。”王浩一口饮尽杯中酒，转身走进船舱，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锃亮的消防斧。
他走到船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陈默，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
给你个选择。”他掂了掂手里的斧子，“一，你自己滚，滚得越远越好。二，我帮你滚，
不过，可能得卸掉你几块‘零件’，给你的破船减减重。”羞辱，**裸的羞辱。我看着他，
又看看他身后那个一脸冷漠的女人，那个我曾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妻子，忽然笑了。
笑声嘶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的血。“好，我滚。”我调转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下一下地，划着我的木桨。身后，传来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老公，你看他那样子，
真像一条狗哎！”“哈哈哈，那也是一条丧家之犬！”那笑声，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
将我的尊严，我的爱情，我过去十年对这个女人所有的付出，全都凌迟得血肉模糊。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老实本分、深爱着妻子的陈默，已经死了。
死在了这场淹没世界的大洪水里。活下来的，将是一头，只为复仇而存在的野兽。
3游艇的引擎发动，很快就消失在了海天之间，把我一个人，连同我那艘可笑的破船，
彻底遗弃在了这片没有生机的汪洋之上。我停下了划桨，任由小船随波逐流。心死了，
身体也就失去了所有力气。我躺在冰冷的木板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过去十年的片段。我和林婉是大学同学。她漂亮，是系花，而我，
只是个来自农村的穷小子。我追了她整整四年，为她跑遍全城买她爱吃的豆浆油条，
为她在冬夜里排几个小时的队买演唱会门票，为她打三份工只为送她一个名牌包包。毕业后，
我不顾父母的反对，留在城市，拼命工作，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我们结婚，买了房，
房产证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她说，这样有安全感。我信了。洪水来临前，
所有人都说我是傻子，耗尽家财，去买材料，改装冰箱，造这艘可笑的船。而王浩，
则早就通过某些渠道，搞到了那艘豪华游艇。我还记得，洪水淹没我们小区的那天，
我背着林婉，从二十楼的家里，一路游到这艘船上。她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着我，
说：“老公，你就是我的英雄。”英雄？多可笑的词。现在，她的英雄，正躺在另一艘船上，
搂着另一个男人。而我，成了她眼中的垃圾，一条丧家之犬。为什么？我反复问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我不够爱她吗？是我不够努力吗？不。我没错。
错的是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错的是她那颗被欲望和现实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心。恨意，
像野草一样，在我死寂的心里疯狂滋生。我不能死。我如果就这么死了，
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然后，找到他们。我要让王浩，跪在我面前，
把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羞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我要让林婉，那个我曾爱入骨髓的女人，
亲眼看着，她选择的“良木”，是如何被我一斧子一斧子地，劈成柴火！这个念头，
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我枯竭的身体。我猛地坐起来，开始检查我船上仅剩的物资。
半包被水泡软的饼干，一瓶浑浊的雨水，还有一个我用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急救包。
急救包里，有绷带，有消毒水，还有一把瑞士军刀。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天色，
渐渐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我看着那片黑压压的乌云，眼神，变得和那风暴一样，冰冷而疯狂。王浩，林婉。你们等着。
我陈默，一定会回来的。到那时，这场洪水，将是为你们准备的，最盛大的葬礼！
**暴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猛烈。我的小船，在滔天巨浪中，就像一片脆弱的树叶，
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片。我用绳子将自己死死地绑在船体上，
任由冰冷的浪涛一次次将我吞没，又一次次顽强地浮出水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风暴终于平息。而我也在精疲力竭中，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
是被一阵浓烈的、腐烂的气味熏醒的。我睁开眼，发现我的船，不知何时，
竟漂进了一片“钢铁丛林”之中。我所在的位置，
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被洪水淹了一半的室内购物中心。穹顶的玻璃碎了大半，
浑浊的洪水倒灌进来，淹没了一楼所有的店铺。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奢侈品，
如今都泡在肮脏的积水里，散发着霉味。而我，正处在购物中心的二楼。我的船，
幸运地被一个断裂的扶梯栏杆卡住了。这里，像一座被遗弃的、水上的鬼城。我解开绳子，
挣扎着站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疼。我用军刀割下一块防水布，
做成一个简易的容器，开始收集从天花板裂缝滴落的、相对干净的雨水。然后，
我开始探索这个地方。二楼是一家大型超市的入口。谢天谢地，超市的卷帘门是拉下的，
有效地阻挡了洪水。我用尽全身力气，撬开了门锁。门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货架上的商品，大部分都完好无损。饼干，罐头，瓶装水，甚至还有几箱白酒和香烟。这里，
简直是一座物资的天堂！我像一头饿了三天的狼，冲向食品区，撕开一包饼干就往嘴里塞，
也顾不上那干硬的口感，差点把自己噎死。有了食物和水，我活下来了。但我很快就发现，
这座“天堂”里，并非只有我一个幸存者。在我探索超市的第三天，我听到了哭声。
声音来自超市深处的仓库。我握紧了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仓库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喝骂声和一个女人的啜泣声。“哭哭哭！
就知道哭！老子养着你，是让你来哭丧的吗？”“再他妈哭，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去喂鱼！
”我从门缝里看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男人，
正对着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年轻女**打脚踢。女人怀里，
还抱着一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而在他们旁边，还坐着另外两个男人，正一脸麻木地，抽着烟，对眼前的暴行，视若无睹。
末日，放大了人性中所有的恶。没有了法律，没有了道德，剩下的，
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我退了回去，心脏狂跳。我只有一个人，一把小刀。
而他们，有三个人，而且看起来，都比我强壮。硬拼，我没有胜算。我躲在货架后面，
冷静地观察着他们。我发现，他们似乎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把仓库当成了自己的据点。
他们搜刮了超市里大部分的烈酒和肉罐头，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欺负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
似乎是他们的“奴隶”，负责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我必须救她。
不仅仅是因为同情。更是因为，我知道，在这个末日世界里，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我需要盟友。哪怕，只是一个弱女子。我开始制定计划。我知道，这三个人，最大的弱点，
就是他们那被酒精和安逸**、自以为是的“强大”。他们以为，这座购物中心，
是他们的王国。他们错了。这里，即将成为我的猎场。而他们，将是我陈默，重生之后，
第一批，用来祭旗的猎物。5我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来布置我的猎场。
我熟悉了超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通风管道，每一个消防栓的位置。
我还找到了我的第一件“重武器”——超市储藏室里的一把高压水枪，
原本是用来冲洗地面的。我把它改装了一下，让它的压力更强，射程更远。然后，
我找到了另一件关键的道具——几桶过期的、高浓度的工业用酒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三天晚上，我开始了我的行动。那三个男人，和往常一样，喝得酩酊大醉，正在仓库里，
为了一块肉罐头的分配而争吵。我悄悄地，爬上仓库顶部的通风管道，
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阀门。无色无味的、高浓度酒精蒸汽，开始缓缓地，弥漫进整个仓库。
他们毫无察觉。“妈的！李四，**敢跟老子抢？”光头男一巴掌扇在另一个瘦高个脸上。
“张哥，这……这是我先找到的……”李四捂着脸，敢怒不敢言。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等待着时机。酒精蒸汽，会让他们的反应，变得更加迟钝。等仓库里的酒精浓度差不多了，
我从通风管道里，扔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一个用电池和灯泡做成的、简易的引火装置。
装置落在地上，迸发出一颗微弱的、却致命的火星。“轰——！”一声巨大的爆燃声响起！
整个仓库，瞬间，被一片蓝色的火焰所吞噬！酒精蒸汽，发生了剧烈的闪燃！“啊——！
”三个男人，瞬间变成了三个火人，在火海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们身上都沾满了酒精，
火势根本无法扑灭。我从通风管道里跳下来，手里，提着那把高压水枪。水枪里，
装的不是水。是我收集的，大量的，食用油。“滋——！”我扣动扳机，粘稠的食用油，
像一条火龙，精准地，喷射在那个离门最近的、叫李四的男人身上。油，遇火，
火势瞬间暴涨！李四的惨叫，戛然而-止。剩下的两个人，彻底被吓傻了。他们看着我，
这个从天而降的、手持“火焰喷射器”的魔鬼，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魔鬼……你是魔鬼！”光头男嘶吼着，连滚带爬地，想往外冲。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将“枪口”，对准了他。但就在我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那个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突然冲了出来，抱住了我的腿。“不要！求求你！不要杀他！”她哭着哀求道，
“他虽然打我，但他……他救过我女儿的命……”我愣住了。我看着她，
又看看那个在火中挣扎的光头男，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末日里的人性，
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我最终，还是放下了水枪。我不是嗜杀的魔鬼。我的仇恨，
只针对该死的人。我转身，走到那个被吓傻的小女孩面前，蹲下身，
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别怕，叔叔带你们走。”然后，我带着这对母女，
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身后，是那两个男人，劫后余生的、微弱的哭声。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有了我的第一个“子民”。而我，陈默，
将在这个废土之上，建立属于我自己的，秩序。6我带着那对母女，
回到了我位于超市二楼的临时据点。女人叫方晴，小女孩叫琪琪。她们是洪水爆发时，
被那个光头男张哥从水里救上来的。但也因此，成了张哥和他两个兄弟的“私有财产”。
我给了她们干净的水和食物。琪琪很久没有吃过饼干了，小口小口地吃着，
生怕这只是一场梦。方晴则一直用一种敬畏又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刚才那场“炼狱之火”，
显然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在她眼里，我或许，比张哥他们，是更可怕的存在。
我没有解释什么。在这个世界，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敬畏，才是统治的根基。“以后，
你们就跟着我。”我递给她一把瑞士军刀，“但是，我不养闲人。你需要用你的劳动，
来换取食物和安全。”方晴用力地点了点头。第二天，我就给她安排了工作。我让她，
利用超市里的布料和针线，**更多的、可以收集雨水的容器，以及，
简易的、可以过滤杂质的滤网。而我，则开始对我们这个“庇护所”，进行更全面的改造。
我利用超市的购物车和货架，在入口处，设置了坚固的路障。我找到了商场的消防系统图纸，
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阀门，将整个二楼的消防水管，都连接到了我那把高压水枪的接口上。
现在，我拥有了一个，可以覆盖整个二楼的，“自动防御系统”。
任何敢从水里闯入我领地的人，都将面对，从天而降的，“水龙”的洗礼。就在我以为，
日子会这样平静地，建立我的“王国”时。王浩的游艇，再一次，不期而至。那天下午，
我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水域。那艘熟悉的、白色的豪华游艇，像一个幽灵，缓缓地，
驶入了我的视线。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座巨大的购物中心。游艇，
在距离建筑一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看到，王浩，林婉，
还有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站在甲板上，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这里。我的心，瞬间，
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是来，搜刮物资的。
而我所在的这座“天堂”，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块巨大的、流着油的肥肉。果然，
他们放下了两艘橡皮艇，一行六个人，全副武装，朝着购物中心划了过来。王浩，亲自带队。
而林婉，则穿着一身紧身的皮衣，手里，端着一把十字弩，英姿飒爽，像一个冷酷的女王。
她变了。不再是那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娇滴滴的菟丝花。末日，果然是，最好的催化剂。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我躲在三楼的窗户后面，静静地，等待着猎物，
进入我的陷阱。方晴抱着琪琪，躲在我身后，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他们是坏人吗？
”琪琪小声地问。我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身边那个红色的，消防阀门。
冰冷，而坚硬。王浩，林婉。欢迎来到，我的王国。希望你们，会喜欢，我为你们准备的，
这份“见面礼”。7王浩一行人，显然是末日求生的老手。他们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入，
而是选择了一处玻璃幕墙破碎的、相对隐蔽的侧翼。两艘橡皮艇，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
靠了岸。王浩一马当先，带着两个人，跳上了二楼的平台。另外三个人，则留在船上，
负责接应和警戒。“妈的，这地方，闻起来像个垃圾场。”一个黄毛小混混捏着鼻子，
抱怨道。王浩没有理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都小心点。”他沉声说道，
“这地方太安静了，有点不对劲。”林婉端着十字弩，跟在他身后，动作矫健，眼神警惕。
他们慢慢地，朝着超市的入口，摸了过去。而我，就在三楼，像一个耐心的狙击手，
透过一扇破碎的窗户，冷冷地，俯视着他们。我的手里，握着一个对讲机。对讲机的另一头，
是方晴。“他们进去了吗？”我问。“进……进去了。”方-晴的声音，带着颤抖。“好。
按我说的做。”我给方晴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她按照我的吩咐，悄悄地，
打开了超市后门的一个小小的通风口。然后，她将一包用布包裹的、气味刺鼻的东西，
扔了进去。那是，几块已经高度腐烂的、生了蛆的肉。做完这一切，她立刻，
将通风口重新关死。王浩他们，刚走进超市，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尸臭味。“**！
什么味儿啊！”黄毛差点吐出来。王浩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种味道，在末日里，
通常只意味着两件事：大量的丧尸，或者，致命的瘟疫。无论是哪一种，
都不是他们这个小队，能轻易招惹的。“撤！”王浩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