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术录

岐黄术录

主角:李守义赵春花
作者:喜乐叁伴

岐黄术录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13

1975年的江西婺源,清明节的晨雾像一层湿漉漉的纱巾,将南山村裹得密不透风。

李守义蹲在自家祖坟前,手里的铁锹“当啷”一声磕在硬物上。他皱着眉扒开浮土,

一块青黑色的石板赫然出现,边缘雕刻着盘绕的龙纹,在雾中泛着幽光。“守义,咋停了?

”村支书的大嗓门穿透雾气,“县里催着迁坟修水库,你家这坟头可是最后一个了。

”李守义没应声,指尖抚过龙纹凹槽里的青苔。他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

打小跟着爹学认草药,药箱里总备着马齿苋、蒲公英这些常见草药,治个头疼脑热还行,

遇上疑难杂症就只能摇头。可这龙纹石板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纹路里似乎藏着某种规律,

像极了爹生前画过的经络图。他招呼赵春花帮忙,两人合力撬开石板,

一股混合着松香与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墓室不大,却异常干燥,中央摆着口金丝楠木棺,

棺盖左侧刻着“岐黄术录”四个篆字,右侧则是一串看不懂的符文。

“乖乖……”赵春花扎着红头绳的辫子甩了甩,她刚帮隔壁王婶挑完水,水桶还放在墓道口,

“这是挖到前朝大官的坟了?”李守义心跳得像擂鼓,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棺盖,

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个油布包裹的匣子。匣子是檀香木做的,上面镶嵌着七颗小石子,

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打开匣子,两本泛黄的线装书躺在其中,

一本封皮写着《歧黄秘要》,纸质柔韧,

摸上去像绸缎;另一本《玄阴术录》的封皮泛着诡异的暗紫色,

边角处隐约能看见暗红色的斑点,像是干涸的血迹。“这是……医书?

”李守义指尖刚碰到《歧黄秘要》,书页就自动翻开,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画着古怪的药方,

墨迹竟像活物般微微蠕动。开篇第一页画着幅人体图,经脉走向和寻常医书截然不同,

穴位名称也从未听过,什么“气海浮穴”“天枢隐穴”,看得他眼花缭乱。

“啥医书用金丝楠木棺材装着?”赵春花凑过来,鼻尖差点碰到书页,“快给俺看看,

俺娘那老寒腿能不能治。她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打滚,县医院开的止痛片吃了胃里烧得慌。

”李守义把书揣进怀里,重新盖好石板:“先迁坟,回头再说。”他没注意到,

墓室角落的阴影里,一双枯槁的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白色。

三天后,村西头的王老太躺在床上哼哼,腿上的恶疮烂得能看见骨头,脓水浸透了三层褥子。

县医院的医生来看过,摇着头说只能回家准备后事,连青霉素都止不住感染。

李守义揣着《歧黄秘要》上门时,王家人正烧着纸钱,烟雾把屋顶熏得发黑,

王老汉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守义,别白费力气了。

”王老汉抹着眼泪,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县医院的张大夫说,这疮毒已经入骨了,

神仙难救。”李守义掀开盖在王老太腿上的破棉被,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赵春花忍不住捂住嘴。恶疮周围的皮肤呈现出青黑色,边缘处还在不断溃烂,

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他翻开《歧黄秘要》,指尖划过“腐骨重生方”几个字,

下面写着:“取晨露未干之蚯蚓十条,去泥洗净,与灶心土三钱、陈年石灰五钱共捣为泥,

再入仙人掌汁半两,敷于患处。另取蜈蚣三条,浸白酒半斤,每日饮一小盏,以麻痹神经。

”“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李守义抬头看向王老汉,“这方子看着古怪,但说不定有用。

”王老汉犹豫着点头:“反正也是这样了,你尽管试。”赵春花自告奋勇去捉蚯蚓,

拿着个小竹篮在村头的菜地里翻找,专挑那些通体泛红的。

李守义则取来灶心土——就是灶台里烧了多年的老土,又找出王老汉家墙角堆着的陈年石灰,

那是前几年盖猪圈剩下的。最后他走到院里,摘下那盆养了多年的仙人掌,

用瓦片细细捣成糊状。“这……这能行吗?”王老汉看着黑乎乎的药膏直皱眉,

里面还能看见蚯蚓的断节,“这玩意儿敷腿上,别再把人折腾死了。

”“书上说古代神医当年就是这么治的。”李守义撬开王老太的嘴,灌了口用蜈蚣泡的酒。

酒液辛辣,带着股腥气,王老太呛得咳嗽起来,眼里却有了点神采。“这是麻痹神经的,

换药时不疼。”药膏敷上去的瞬间,王老太发出一声惨叫,伤口处冒出白汽,

伴随着滋滋的声响,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弥漫开来。赵春花吓得躲到门外,

王老汉攥着拳头直哆嗦,指节都捏白了。可没过半个时辰,王老太的**声竟小了下去,

呼吸也变得平稳。第二天一早,那烂得流脓的恶疮居然结了层黑痂,用手一摸,硬邦邦的,

周围的青黑色也淡了许多。“神了!”赵春花扒着门框往里瞅,惊得张大了嘴,

“守义你成神医了!”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全村,来找李守义看病的人排起长队,

从村头排到村尾。李守义家原本冷清的小院,如今天天挤满了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有拄着拐杖的老头,还有被人背着来的重病号。村东头的二柱子家的小子得了怪病,

浑身长满鱼鳞状的斑块,抠掉一层又长一层,痒得孩子天天哭闹,夜里都睡不安稳。

县医院诊断为鱼鳞病,说治不好,只能涂药膏缓解。李守义翻开《歧黄秘要》,

找到“鳞肤消退方”:“泥鳅二十条,养于清水三日,取其黏液;桑树皮三尺,取内层白皮,

熬汁浓缩;二者混合,每日涂抹患处三次,七日可见效。”二柱子半信半疑地去田里捉泥鳅,

养在水缸里。三天后,他捧着个瓦盆来找李守义,里面装着滑溜溜的泥鳅黏液,

还带着股土腥味。李守义早已备好桑树皮汁,深褐色的液体黏稠得像糖浆。

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淡黄色的糊状物。“这玩意儿抹身上,能管用?

”二柱子看着黏糊糊的药膏,一脸犹豫。“你看王老太的腿就知道了。”赵春花在一旁帮腔,

她现在成了李守义的助手,负责捣药、递东西。李守义用干净的鸡毛蘸着药膏,

轻轻涂在孩子身上。孩子起初还哭闹,可涂了一会儿,就不怎么挠了,似乎觉得舒服了不少。

连续涂了三天,孩子身上的鱼鳞斑块就开始脱落,露出下面**的新皮肤。到第七天,

居然真的好了大半,只剩下几处淡淡的印记。“李大夫,你真是活菩萨啊!

”二柱子激动得给李守义跪下磕头,被李守义赶紧扶起来。还有村北头的陈老头,

咳嗽得直吐血,痰里带着血丝,脸色苍白得像纸。县医院说是肺痨,让回家静养。

李守义在《歧黄秘要》里找到“肺血止方”:“取屋檐下燕窝(非珍品,乃燕衔泥草所筑),

烧为灰烬,与蜂蜜按一比二混合,每日冲水饮三次。

”陈老头的儿子半信半疑地爬上自家屋檐,取下那个黑乎乎的燕窝,里面还有几根燕毛。

李守义把燕窝放在瓦片上,用火烤成灰烬,黑乎乎的像木炭。他取出一点灰烬,拌上蜂蜜,

用温水冲开,递给陈老头。“这……这能喝?”陈老头看着黑乎乎的液体,皱着眉不敢喝。

“喝吧,死不了。”李守义鼓励道,“这方子看着简单,说不定有奇效。

”陈老头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咂咂嘴:“嗯?还挺甜。”连续喝了五天,

他咳嗽的次数明显减少,也不吐血了,脸色渐渐有了血色。李守义的名声越来越大,

不仅本村的人来找他看病,连邻村的人都慕名而来。有人得了脚气,烂脚丫子,

李守义用“足癣根治方”——韭菜汁混合白醋,泡脚七天就好;有人长了瘊子,

他用蜘蛛网裹住,再涂上鸦胆子汁,三天就掉了;还有个妇女产后缺奶,

他让她用穿山甲鳞片(村里老猎户留下的)熬汤,喝了两天就有奶了。这些古怪的偏方,

效果却出奇的好,李守义“神医”的名号越传越远。可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尤其是那本《玄阴术录》,他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翻看几页,里面的内容让他毛骨悚然。

书里记载的都是些用尸体、骨头、毛发之类的东西做药的方法,

比如“骨粉明目方”要用百年老尸的头骨磨成粉,

“发灰止血方”需要收集死人的头发烧成灰,看得他头皮发麻。这天傍晚,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陌生人找到李守义家,皮鞋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印子。这人三十多岁,

戴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却透着一股精明。“小李大夫,听说你有本奇书?

”陌生人掏出个黑皮本晃了晃,上面印着“县文化馆”的字样,“我是县文化馆的干事,

叫张启明,想借来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珍贵古籍。”李守义心里咯噔一下,

攥紧怀里的书:“就是本祖传的偏方,没啥研究价值。”张启明推了推眼镜,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最近县里丢了本珍贵古籍,

有人看见你小子挖坟时拿着类似的东西。如果主动交出来,啥事没有;要是不交,

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候按盗窃文物处理,可就麻烦了。”赵春花从里屋拎着菜刀出来,

她刚在剁猪草,手里还拿着菜刀:“俺们守义老实巴交的,挖坟是村里安排的,

咋就成盗窃文物了?你别血口喷人!”张启明被赵春花的气势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好,

好,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但这事儿没完,你们等着瞧。”说完,悻悻地走了。陌生人走了,

李守义却一夜没睡。他坐在油灯下,翻看着《玄阴术录》,越看越觉得心惊。

书里不仅有药方,还有些奇怪的咒语和符咒,画得歪歪扭扭,像是用鲜血画成的。

其中一页画着个人影,和那天在墓室里看到的枯槁身影一模一样,旁边写着“墨煞”两个字。

突然,窗外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窗纸。李守义心里一紧,撩开窗帘一角,

只见月光下站着个穿寿衣的人影,脸白得像纸,双眼浑浊,

正是那天迁坟时在墓室里瞥见的枯槁身影。“《玄阴术录》……该物归原主了。

”人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刺耳难听。李守义吓得赶紧反手锁上门,

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他慌乱中想起《歧黄秘要》最后几页也画着些符咒,赶紧翻找起来。

还真找到一张“驱邪符”,旁边写着画法:“用雄鸡血调和朱砂,画于黄纸之上,贴于门楣,

可避邪祟。”他家里正好有只大红公鸡,是赵春花她娘送来的。李守义抓过公鸡,

用菜刀在鸡脖子上划了个小口,接了半碗鸡血,又找出过年贴对联剩下的朱砂,混合在一起。

他撕下一张黄纸(还是去年的年画纸),用毛笔蘸着鸡血朱砂,按照书上的样子画了道符。

符画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有个样子。他踩着凳子把符贴在门楣上,刚贴好,

门外就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撞在了门上。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李守义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只见地上有一滩黑灰,像是烧过的纸灰,

那个枯槁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这到底是啥玩意儿?”赵春花抱着柴火进来,

看见地上的黑灰直咋舌,“刚才那叫声吓死俺了。”李守义把两本书塞进背包:“我得走了,

张启明和那个怪物都不会善罢甘休的。留在这里,不仅我危险,还会连累村里人。

”“俺跟你一起走!”赵春花把菜刀别在腰上,“俺爹以前是猎户,教过俺打狼的法子,

还认识山路,能给你做个伴。”李守义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他知道前路凶险,有个伴也好。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南山村,赵春花背着个包袱,里面装着干粮和几件换洗衣裳,

李守义则背着那个装着两本书的背包。他们沿着山路往江西与湖南交界的方向走,

那里山高林密,不容易被人找到。走了三天,这天傍晚,他们正准备找个山洞过夜,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铃铛声。赵春花警惕地拉着李守义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是赶尸队,

俺爹跟俺说过,遇到赶尸的要躲远点。”李守义顺着赵春花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影在山路上蹦蹦跳跳地走着,双手平伸,脚踝上系着铃铛,

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后面跟着个道士,穿着道袍,手里拿着个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要去哪儿?”李守义小声问。“听说是往湘西那边去,那边赶尸的多。

”赵春花压低声音,“俺爹说,赶尸的都有本事,能让死人自己走路。

”李守义仔细观察着那些蹦跳的人影,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脚踝上,

缠着和《玄阴术录》封皮一样颜色的布条,暗紫色的,在月光下格外显眼。“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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