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橡树村的“软刺小麻烦”秋日的橡树村总裹着一层暖烘烘的甜香——东边的苹果园里,
红透的果子“咚”地砸在落叶上,汁水流进泥土里,
混着腐烂的橡果气息;西边的蒲公英丛旁,兔奶奶的蜂窝架上,蜜蜂“嗡嗡”地绕着巢飞,
翅膀上沾着的花蜜,落在草叶上就凝成一小颗亮晶晶的糖。
小刺猬点点缩在自家门口的大橡树根旁,把脸埋进软乎乎的浅棕色刺里。
他的刺和村里其他刺猬都不一样——别家刺猬的刺又黑又硬,尖得能扎进树皮,
搬果子时往背上一滚,
红苹果、野栗子就能牢牢挂住;可点点的刺尖裹着层细细的米白色绒毛,
摸起来像刚晒过太阳的蒲公英绒球,别说是扎果子,就连碰一碰熟透的桑葚,
都会把果子蹭得流一手紫汁,还挂不住半片叶子。“点点,快来帮妈妈搬橡果呀!
”刺猬妈妈的声音从果园方向传来,带着点无奈的温柔。她背上已经扎了三颗圆滚滚的橡果,
还有一颗正滚落在脚边。点点慢吞吞地挪过去,试着往橡果上靠——软刺刚碰到果子,
橡果就“咕噜噜”滚开,钻进了落叶堆里。他蹲下来扒拉树叶,鼻尖蹭得沾了层土灰,
好不容易把橡果扒出来,刚想再试一次,旁边忽然传来“嘻嘻”的笑声。
是村里的小刺猬阿黑和阿灰。阿黑的背上扎着五颗橡果,
还有一朵黄灿灿的野菊花;阿灰更厉害,背上挂着一小串野葡萄,紫莹莹的果子晃来晃去。
“点点,你又在跟橡果‘打架’呀?”阿黑把背上的野菊花摘下来,往空中一抛,
又稳稳扎回背上,“你看我的刺,别说橡果,就是小树枝都能扎住!”阿灰凑过来,
用鼻子碰了碰点点的软刺,忍不住笑:“摸起来像棉花糖,怪不得搬不动东西——你这样,
冬天怎么帮妈妈存粮食呀?”点点的耳朵垂了下来,把脸埋得更深了。
他知道阿黑和阿灰没有坏心眼,可听着这话,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他也想帮妈妈搬橡果,
想和伙伴们一起去摘野果子,可他的软刺就是不争气,连片树叶都挂不住。“好啦,
别笑点点了。”刺猬妈妈走过来,用鼻子蹭了蹭点点的耳朵,
“咱们点点的软刺也有好处呀——上次帮兔奶奶捡毛线球,要是换了你们,毛线早被扎破啦。
”她说着,把滚落在地的橡果捡起来,放进背上的藤筐里,“点点,你要是不想搬橡果,
就去村外的小土坡待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妈妈给你带蜂蜜饼干。”点点点点头,
转身往村外走。他知道妈妈是在安慰他,可他还是觉得难过——软刺不能帮妈妈干活,
不能和伙伴们一起玩,好像除了坐在土坡上发呆,他什么都做不好。
村外的小土坡是点点的秘密基地。土坡上长着一片狗尾草,风一吹就“沙沙”响,
像有人在轻轻哼歌;坡顶有棵老榛树,秋天一到,树枝上就挂着一串串褐红色的榛子,
虽然点点够不着,可看着就觉得安心。他蜷在土坡中央,把软刺贴在暖烘烘的泥土上,
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酱色,云朵像被烤软的棉花糖,慢慢飘向远处的黑松林。就在这时,
脚边的狗尾草忽然传来“叮咚、叮咚”的轻响——不是风吹草叶的“沙沙”声,
是清脆的、像有人用小石子轻轻敲玻璃的声音。点点坐直身子,
顺着声音扒开长得最高的几株狗尾草,草叶下面,是一片长得格外茂盛的三叶草,
叶片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而三叶草的正中央,躺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罐身是淡蓝色的,
像把清晨的松林雾冻在了里面,罐口用浅灰色的亚麻布扎得紧紧的,
布角还缀着三颗指甲盖大的银色小铃铛。点点屏住呼吸,
用鼻尖轻轻碰了碰罐壁——冰凉凉的玻璃下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他刚想再碰一下,
布角的小铃铛忽然“叮”地响了一声,紧接着,罐子里竟飘出一缕淡淡的光。
那不是白天的太阳光,也不是夜里凉冰冰的月光——是暖融融的、带着甜味的光,
像妈妈早上冲的蜂蜜水,在碗里泛着的那层柔光;又像奶奶烤饼干时,
烤箱门缝里漏出来的、裹着麦香的热气。光落在点点的软刺上,绒毛都被染成了浅金色,
连带着周围的三叶草叶,都闪着温柔的光。点点的眼睛亮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
勾住亚麻布的一角,把玻璃罐轻轻搂进怀里——还好他的软刺是软的,不然尖尖的硬刺,
早把这脆生生的玻璃罐戳破了。罐子里的暖光还在轻轻晃,小铃铛偶尔“叮咚”响一声,
像在跟他打招呼。“你是谁的呀?”点点把罐子贴在胸口,声音轻轻的,
“是阿黑丢的玩具吗?不像……是兔奶奶装果酱的罐子?也不对,
兔奶奶的罐子都是红陶的……”他想了想,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老松鼠爷爷来村里送松果时,
好像背着一个小布包,布包里露过一点玻璃的光。不管是谁的,丢了罐子的人肯定很着急。
点点摸了摸罐身上的暖光,心里忽然不那么难过了——虽然他的软刺搬不动橡果,可说不定,
他能把这个会发光的小罐子,送回它主人身边呢?那天晚上,
点点把月光罐藏在了自己的小床底下——床是妈妈用晒干的芦苇编的,软乎乎的,
正好能把罐子裹住,不被人发现。他躺在床上,听着罐子里偶尔传来的“叮咚”声,
像听着一首小声的歌。月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落在他的软刺上,他忽然觉得,
自己的软刺好像也没那么没用了。第二天天刚亮,点点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把月光罐搂在怀里,跟妈妈留了张用松针写的小纸条——“妈妈,
我去给别人送东西,傍晚就回来”——然后背着罐子,往村外的小溪边走去。他记得,
村里的小动物丢了东西,都会先去小溪边问小鳟鱼乐乐,乐乐整天在溪水里游,
见过的东西比谁都多。溪边长着成片的芦苇,晨露挂在苇叶上,
风一吹就“滴答”落在水面上。点点刚走到溪边的鹅卵石滩,
就看见水面上闪过一道银色的影子——是乐乐。小鳟鱼正甩着银闪闪的尾巴,在水里绕着圈,
好像在追自己的影子玩。“乐乐!乐乐!”点点把月光罐放在一块平整的鹅卵石上,
朝着溪水喊。乐乐听见声音,“嗖”地一下游过来,脑袋露出水面,
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对着月光罐。“哇——”他轻轻吸了口气,尾巴在水里拍了拍,
溅起几滴小水花,“这是什么呀?好漂亮的罐子!”“我昨天在土坡上捡的,不知道是谁的。
”点点用爪子指了指罐子,“你见过这个吗?罐子里还有暖融融的光呢!”他刚说完,
罐口的小铃铛又“叮”地响了一声,罐子里的光飘出来一点,落在水面上,
把溪水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乐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用嘴轻轻碰了碰罐壁,
声音都比平时脆了些:“我知道!这是月光蜜罐!去年秋天,我见过老松鼠爷爷拿着它!
”他甩了甩尾巴,水面上的金光跟着晃了晃,“那时候老松鼠爷爷说,
这罐子是山那边的萤火虫奶奶送的,能装月光,还能存月光花的蜜——那种蜜呀,
比槐花蜜甜十倍,比野枣蜜还香!”“老松鼠爷爷?”点点想起了那个背布包的老爷爷,
“那他现在在哪儿呀?我得把罐子送给他。
”乐乐往黑松林的方向摆了摆尾巴:“老松鼠爷爷住在黑松林最里面的石洞里。
不过……”他的声音低了点,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心,“黑松林里有棵歪脖子老槐树,
听说他脾气可坏啦!不管是谁从他身边过,他都会用树枝抽人,上次小松鼠奇奇去采松果,
差点被他的树枝刮破耳朵呢!”点点的心“怦怦”跳了两下。他没去过黑松林,
只听村里的长辈说过,松林深处的树又高又密,太阳都照不进去,
还有好多不知道名字的小动物在里面跑。现在又多了个脾气坏的老槐树,他真有点害怕。
可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月光罐——罐身的淡蓝色在晨光里,像藏着一片小小的天空,
罐子里的暖光轻轻晃着,好像在鼓励他。“没关系,”点点咬了咬嘴唇,把罐子抱得更紧了,
“我只是把罐子送回去,不惹老槐树生气,他应该不会凶我的。”乐乐看着点点坚定的样子,
甩了甩尾巴,从水里叼起一片圆圆的荷叶,放在点点面前:“这个给你!要是渴了,
就用荷叶接露水喝——黑松林里的路不好走,你要小心呀!”点点接过荷叶,
荷叶上还沾着冰凉的露水,贴在爪子上很舒服。“谢谢你,乐乐!等我把罐子送回去,
就来告诉你好消息!”他把荷叶夹在耳朵后面,抱着月光罐,顺着小溪边的小路,
往黑松林的方向走去。风从身后的橡树村吹过来,
带着苹果园的甜香;前方的黑松林越来越近,树干的影子像伸开的大手,横在小路上。
点点深吸了口气,把软刺挺了挺——就算软刺不能扎果子,就算黑松林里有脾气坏的老槐树,
他也要把这个会装月光的蜜罐,送回老松鼠爷爷身边。
第二章灌木丛里的红棕色影子小溪边的小路铺着一层薄薄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响。
点点抱着月光罐,走得格外小心——罐口的小铃铛虽然好看,可要是走得太快,
铃铛响个不停,万一被黑松林里的小动物听见,说不定会来抢罐子。
他把亚麻布的布角往罐口紧了紧,确保铃铛不会随便晃动,才继续往前挪。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路边的树木渐渐变密了——原本是矮矮的灌木丛和小榛树,
现在换成了高大的松树,树干粗得要两只小刺猬抱才能围住,树枝向天上伸着,
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地上,
织成一块块亮闪闪的“小方巾”。点点停下来,踮起脚尖往前面看——小路还在往前延伸,
尽头就是黑松林的入口,松林边缘的树干上,缠着绿油油的藤蔓,
藤蔓上开着几朵紫色的小野花,看着倒不像传说中那么吓人。他刚想抬脚往前走,
忽然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地跑。“谁?
”点点赶紧把月光罐抱在怀里,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在了一棵松树上。他的软刺虽然不硬,
可真要是有坏东西过来,他也能蜷成一团,用带着绒毛的刺挡一下。灌木丛里的声音停了,
紧接着,一道红棕色的影子“呼”地一下窜了出来——速度太快,差点撞在点点的背上。
点点吓了一跳,刚想蜷成一团,就听见对方“哎呀”叫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
像刚成熟的野山楂。他睁开眼睛一看,是只小狐狸。小狐狸的毛是亮闪闪的红棕色,
尾巴蓬松得像朵大棉花,尾巴尖上还沾着两片橘红色的枫叶;她的鼻尖圆圆的,
上面挂着一小撮草籽,看起来有点滑稽。小狐狸正揉着自己的鼻子,
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点点怀里的月光罐。“你是谁呀?怎么突然冒出来?
”点点松了口气,小声问。他在村里见过小狐狸,听说狐狸们都很机灵,
知道好多森林里的事儿。小狐狸放下揉鼻子的爪子,往前凑了两步,眼睛还是盯着月光罐,
声音里满是惊讶:“我叫朵朵!你怀里的……这不是老松鼠爷爷的月光蜜罐吗?
”她绕着点点转了一圈,尾巴尖的枫叶晃来晃去,“我上个月还在黑松林里见过老松鼠爷爷,
他当时就抱着这个罐子,跟我炫耀说,这罐子装的花蜜,冬天放在洞里都不会凉,
早上起来挖一勺抹在饼干上,甜得能飘起来!”“真的是老松鼠爷爷的!”点点的眼睛亮了,
他赶紧把罐子举起来一点,让朵朵看得更清楚,“我从土坡上捡的,
正想送回黑松林的石洞里去,可乐乐说,松林里有棵脾气坏的老槐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