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硝烟尚未散尽，苍渊已是强弩之末。他是执掌轮回的冥界之主，

刚在忘川河畔镇压了一场怨灵暴动，虽保住了轮回秩序，却也身受重伤。心口那处，

鲜血洇出，幽冥之力溃散，只能暂时用手按住伤处，寻一僻静处养伤。意识模糊间，

苍渊只记得自己撕开了冥界的空间。遁入了虚空之间隙，却没料到间隙突然一震，

整个神竟被震出虚空，而后坠入一片深海。“噗通——”坠落黑海瞬间，玄色长袍自动护主，

海水掀不起半点波浪，银发在幽蓝海水中弥漫，似月光浸了墨，冷冽又深邃。意识逐渐模糊，

苍渊只能调动最后一缕幽冥之力护住心脉，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而此刻，

黑海深处的宫殿里，烛渊正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他是这片海域的海神，

有着银蓝色的鱼尾和长发，自腰部往下，层层鳞片银蓝之色渐渐深邃，

直至尾鳍化为浓郁的银蓝之色，轻纱覆在其上，朦胧美好。长发垂落，发尾随轻纱浮动，

耳鳍上缀着细碎的珍珠，泛着温润的光。作为海神，他统管七海，

却偏偏最爱这处人迹罕至的黑海。清静，没鱼来烦他。“殿下，宫殿外面有动静！

”一只小墨鱼（又名乌贼）慌慌张张游进来，“w”型瞳孔慌乱得挤成一条直线，

触手都在发抖，“有……有个浑身是血的人掉进这里了！”烛渊挑了挑眉。

黑海周围布着他设下的结界，寻常生灵根本进不来，能掉进来的，要么是修为极高的仙神，

要么是……找死的。他悠闲地摆了摆尾巴，慢吞吞游出宫殿，一眼就见不远处，

漂浮着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玄色长袍，心口处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红。最惹眼的是头发，

是极浅极浅的银色，在幽暗的海水中泛着清冷的光。最惊鱼的是，

他的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冷白，睫毛长而密，鼻梁高挺，山根处有道极淡的阴影，

衬得唇线愈发清晰。哪怕唇色泛青，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也丝毫不减，像冰雪雕成，

带着冥界独有的凛冽。烛渊游近了些，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即便是这般狼狈，

也难掩那份惊心动魄的好看。“喂，还活着吗？”烛渊指尖刚碰到那人脸颊，就被猛地攥住。

苍渊醒了。那双眼睛是极深的暗红，似血玉一般，冷冷扫来时，带着威压。可烛渊不怕，

反而直直看向那双眼眸，瞳仁边缘有圈浅金，似星辰围绕血色，危险又迷人。“冥界的？

”烛渊晃了晃银蓝鱼尾，鳞片在水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轻纱慢拢。“长得这么好看，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冥主吧？”苍渊没说话，只是松开那节皓白手腕。

他这时才看清眼前的鲛人：冰蓝眼眸带着雾气，却比冰层透亮，

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唇是自然的粉，说话时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带着点凶；耳鳍薄如蝉翼，

缀着的珍珠随动作轻晃，撞出细碎声响。“本尊是苍渊。”他声音沙哑，“你是谁？

”“烛渊，这里的海神。”烛渊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我救了你，你得留下养伤，

就当……给我当几天养眼的摆件？”他说着，尾巴不自觉缠上苍渊的腰。鳞片擦过玄袍，

带来微凉的触感，苍渊却没挣开。他看着烛渊耳鳍上的珍珠，在水中折射出暖光，

这黑海深处的光，比冥界的忘川星火要亮些。烛渊甩了甩长发，

小心翼翼地用水流卷起苍渊的腰，往宫殿游去。银蓝色的鱼尾带着轻纱划过海水，

带起一串细碎的泡泡，藏着雀跃的心绪。把人带进自己寝宫时，烛渊才发现，

这人比在水里看着还高。能闻到身上一股冷冽的气息，混杂着血腥味，竟意外地不难闻。

“长得真好看啊……”烛渊忍不住嘀咕，想去拨弄一下那头银发，指尖才碰到发丝，

就被攥住了手腕。“放肆。”苍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烛渊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却没松手，反而鱼尾一摆，

露出鲛人特有的尾鳍轻纱：“你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凶我？苍渊皱了皱眉。他活了万年，

还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嗯，不是人，是鱼。可眼下他幽冥之力溃散，确实需要地方修养。

眼前这鲛人虽然看起来跳脱，身上的神力却纯净温和，或许……可以暂时留下。

“本尊是冥界之主苍渊。”他松开手，声音依旧冷淡，“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叫烛渊，

是这黑海的海神。”烛渊笑眯眯地凑近，银蓝色长发扫过苍渊手背，带着清冽气息，

“我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你的冥界特权，就想……留你在我宫里养伤。

”烛渊见他点头答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拍打着，

轻纱带着水花（海神自带水系神力）。“那你等我！”他说着，银蓝鱼尾一摆就游了出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你不许跑哦，不然我就让八爪鱼把你缠住！

”苍渊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这黑海深处，这只鲛人，还挺有趣。苍渊在宫殿住了三天，

终于明白“养眼摆件”是烛渊的借口，这鲛人分明是把他当成了新玩具。

早上天不亮（虽然海底没有“白天”），烛渊就会顶着一脑袋海藻游进来，

手里捧着个巨大的海碗：“苍渊苍渊，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是黑海特产的珍珠粥，

用百年珍珠磨的，补气血！”苍渊看着那碗黏糊糊、泛着珠光的东西，沉默着转过头。

他是冥界之主，靠吸收幽冥之力为生，凡人的食物尚且不碰，

何况是这种带着海神神力的“珍珠粥”。他凑近时，

苍渊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是海水的清冽混着甜，还有点淡淡的咸，干净又鲜活。“你不喝？

”烛渊有点委屈，尾巴耷拉下来，“可是墨鱼说，凡人受伤都要喝粥的。”“本尊不是凡人。

”苍渊闭着眼调息，语气平淡，“不用进食。”“可你流了那么多血，肯定要补的！

”烛渊不依不饶，把碗往他嘴边凑，“就尝一口嘛，很好喝的，甜丝丝的！”苍渊偏头躲开，

却被他用尾鳍圈住腰，银蓝鳞片擦过手腕，带来微凉的痒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唇边，

带着甜香。苍渊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微微张口，喝了一小口。

珍珠粥的甜混着烛渊指尖的温度滑入喉咙，竟不觉得腻。烛渊见状，立刻眉开眼笑，

把剩下的珍珠粥一饮而尽，还咂咂嘴：“我就说很好喝吧。

”苍渊：“……”合着这粥是给他自己喝的？“你头发乱了。”烛渊忽然伸手，

指尖穿过银发。那发丝带着幽冥的冷香，攥在手里时，烛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苍渊看着烛渊认真的侧脸：睫毛很长，阳光在眼睑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鼻尖小巧，

偶尔会微微抽动；耳鳍上的珍珠随着呼吸轻晃，发出“叮咚”的轻响。“好了。

”烛渊满意地点点头，银发高高束起，衬得眼前人俊美非凡。苍渊这才开口：“你的尾巴，

很漂亮。”烛渊愣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的鱼尾。“真的？”他凑近，

冰蓝眼眸几乎要对上苍渊的暗红瞳仁，“比你们冥界的彼岸花还好看？

”苍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粉得像刚剥壳的荔枝，说话时带着甜香。他喉结微动，

点头：“嗯，比彼岸花鲜活。”烛渊的耳鳍瞬间红了，转身游开时，

尾巴不小心扫过苍渊的手背，带来微凉的触感。午后，烛渊拉着苍渊去看珊瑚。

珊瑚在深海中绽放红色光彩，映得苍渊的暗红眼眸也染上了暖意。

烛渊指着最大的那块红珊瑚：“你站过去，我给你画下来！

”他先描苍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还有束发时露出的脖颈。“这里不对。

”苍渊伸手，覆在烛渊手上。他的手比烛渊大些，骨节分明，带着点凉意，

稳稳握住了那只手。烛渊闻到苍渊身上的冷香，奇异地好闻；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烫得他指尖发颤；连耳边珍珠的轻响都变得模糊，只剩下两人交握的手，和渐渐成形的画。

画里的苍渊，银发束起，暗红眼眸看向远方，嘴角却带着极淡的笑意。除了投喂，

烛渊还热衷于给苍渊“解闷”。他会搬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会发光的水母，

会唱歌的贝壳，还有一颗据说是从沉船里捞出来的、刻着文字的石头。“你看这个石头，

像不像你们冥界的？”烛渊举着石头在苍渊面前晃。苍渊睁开眼，扫了一眼那石头，

又看了看烛渊兴奋的脸，破天荒地附和了一句：“有点像。”得到肯定的烛渊更兴奋了，

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在海里的见闻。比如东边的鲸鱼又生了小鲸鱼，

南边的珊瑚群有了新颜色，西边的鲨鱼昨天又被他罚去清理海底垃圾了。

苍渊大多时候只是听着，不说话，可烛渊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依旧讲得眉飞色舞。

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他会笑得前仰后合，银蓝色的长发都飘到苍渊脸上，带着清冽气息。

苍渊的伤口在烛渊的“照料”下，恢复得比预想中快。或许是这海底的环境确实适合养伤。

苍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烛渊就天天拉着他在海底闲逛，

美其名曰“散步有助于恢复”。他们去看发光的珊瑚群，

那些珊瑚在深海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像一片流动的星河。他们去看沉船遗迹，

烛渊会兴致勃勃地给苍渊讲这艘船的来历。“听说以前是运送金银的，被海盗抢了，

沉到这里来了。”他说着，鱼尾一动，从船舱里捞出一个金币，“给你。”苍渊接过金币，

捏在指尖把玩，暗红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柔和。这天夜里（按照人间来算），

烛渊拉着苍渊游出了黑海，来到一片靠近凡界的海域。海面上挂着一轮圆月，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银光闪闪。“你看，这是人间的月亮。”烛渊仰着头，

银蓝色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光，“我听老海龟说，人间的情侣会在月下许愿，

说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苍渊看着他那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月亮。他沉默了片刻，

问：“你想永远和谁在一起？”烛渊愣了一下，脸颊瞬间红了，连耳鳍上的珍珠都烫了起来。

他转过头，不敢看苍渊的眼睛：“我……我还没想好。”其实他想到了，就是眼前这个人。

可他不敢说，怕被苍渊笑话，更怕苍渊会因此离开。苍渊没再追问。他走到烛渊身边，

和他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海风带着咸涩的气息吹过，拂起两人的长发，

它们在空中轻轻缠绕。“冥界没有月亮。”苍渊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只有忘川河上的彼岸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永远是红的。”“那一定很无聊吧。

”烛渊小声说，“只有一种颜色。”“习惯了。”苍渊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烛渊鼓起勇气，

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苍渊的手。苍渊的手很凉，可烛渊却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等你伤好了，也别马上走好不好？”烛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带你去看七海的风景，

东海的日出特别美，西海的晚霞像火烧一样，还有北海的冰雕，比你冥界好看多了！

”苍渊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烛渊的手很暖，让他想起坠入黑海后，那冰冷中的暖意。

“好。”他听到自己说。烛渊不敢置信，注视着苍渊：“真的？”“嗯。”苍渊点头，

暗红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看完七海，再带你去冥界看看。”“去冥界？

”烛渊有点惊讶，“那里不是很吓人吗？”“有我在，不怕。”苍渊的声音很笃定。

烛渊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他看着苍渊认真的脸，

就算冥界真的有那么多怨灵和恶鬼，只要有苍渊在身边，他也什么都不怕。

两人就这么站在月光下的海面上，手牵着手，谁也没说话。回到宫殿时，烛渊还处于兴奋中，

缠着苍渊问了一堆关于冥界的问题。“彼岸花真的是开在忘川河边上吗？

”“判官是不是真的长着络腮胡？”“轮回的时候，灵魂会疼吗？”苍渊被他问得没办法，

只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讲着讲着，他发现烛渊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银蓝色的长发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尾鳍上的轻纱随波流转，银蓝色一片，

看起来美极了。苍渊停下话，低头看着他熟睡的脸。夜明珠的光芒落在他的睫毛上，

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唇色很淡，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苍渊压了下去。他是冥界之主，执掌轮回秩序，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苍渊伸出手，

轻轻拂开烛渊落在脸上的发丝，指尖的冰凉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悸动。

苍渊的幽冥之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已能在海底自由行走。烛渊却比之前更黏人，

总爱跟在他身后，一会儿献宝似的捧出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一会儿又拉着他去看新长出的荧光海草，银蓝色的长发扫过苍渊，带着暖意。这日，

烛渊兴冲冲地游进寝宫，手里拎着个巨大的海螺：“苍渊苍渊，你看我给你抓了什么！

”海螺里扑腾着几条半透明的鱼，周身泛着蓝光，游动时像拖着一串星星。

苍渊正坐在玉案前翻看烛渊找来的人间话本，闻言抬头，暗红眼眸落在那些鱼身上。

是黑海特产的“流萤鱼”，据说肉质极鲜，有安神的奇效。“给你补身体的。

”烛渊把海螺往案上一放，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摆动，“老海龟说，

你们冥界的人都喜欢冷性的东西，这鱼在冰水里冻一冻再吃，味道最好！

”苍渊看着他冰蓝眼眸里的期待，指尖捻起一条流萤鱼。他活了万年，从未吃过，

可对上烛渊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多谢。”他淡淡道，指尖微动，

一股极淡的幽冥之力裹住流萤鱼，瞬间将其冻成剔透的冰晶。烛渊看得眼睛发直：“哇，

这招能教我吗？以后冻珍珠奶茶肯定方便！”“珍珠奶茶？”苍渊挑眉。

“就是……人间的一种糖水。”烛渊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我让小墨鱼去人间买了些回来，你要不要尝尝？”不等苍渊回答，他已经游了出去。不多时，

捧着个玉碗回来，碗里是粉白色的珍珠和褐色的液体，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你试试这个！

”烛渊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听说凡人都爱喝这个，甜滋滋的。”苍渊看着那褐色液体，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甜香，与他惯常接触的截然不同。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张口咽下。

甜得发腻，带着股奇怪的焦香，却并不难喝。“怎么样？”烛渊紧张地盯着他的脸。“尚可。

”苍渊颔首，目光落在他沾了渍的唇角。烛渊没察觉他的目光，只顾着自己捧着碗喝得香甜。

苍渊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呀！”烛渊吓了一跳，

脸颊瞬间红透，耳鳍上的珍珠又烫了起来，“你、你干什么？”“有脏东西。”苍渊收回手，

指尖还残留着他唇角的温度，语气平淡无波，“你的尾巴也粘到了。”烛渊低头一看，果然，

银蓝鱼尾沾了点褐色，相当显眼。他慌忙去擦，尾巴却不听话地往苍渊身边凑，

鳞片擦过苍渊的玄袍，发出细碎的声响。“别动。”苍渊按住他的尾鳍，指尖划过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