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第一章)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在地板光洁如镜的意大利大理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机吐出的淡淡雪松味,一切都精致、有序,
像一幅精心构图后定格的照片。顾景深坐在客厅沙发上,膝上放着最新一季的财经报告,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平板电脑冰冷的屏幕。
他的目光并未真正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上,而是越过它们,
落在不远处正对着一面复古鎏金镜整理妆容的苏晚晴身上。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
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春夏新款套装,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脸上妆容完美,
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唇瓣是时下最流行的浆果色,饱满欲滴。她微微侧头,
端详着耳垂上那副他上个月才送给她的钻石耳钉,
小巧的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璀璨的火彩。“晚上有个酒会,忘了?
”苏晚晴透过镜子看到他投来的视线,语气随意,带着点被关注的小小得意,
但目光并未与他真正交汇,依旧专注在自己的倒影上。“没忘。”顾景深的声音低沉平稳,
听不出什么情绪,“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不用了,”苏晚晴几乎是立刻接口,语气轻快,
“是薇薇安组织的,都是些姐妹淘,你去反而让我们放不开。再说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飞深城开会?早点休息。”又是姐妹淘。最近几个月,
她的“姐妹淘”活动似乎格外频繁。顾景深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记得上周她以同样的理由外出,回来时身上除了酒气,
还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家里任何一款香水的甜腻花果调。当时他问起,
她只说是闺蜜新换的香水,蹭到了。他不是一个嗅觉灵敏到能分辨所有香水前中后调的人,
但那味道,让他莫名有些不适。“几点结束?我去接你。”他放下平板,语气是陈述,
而非询问。苏晚晴涂抹口红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抿了抿唇,
让颜色更均匀:“哎呀,都说不用了。结束肯定很晚了,你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多累呀。
我叫个车回来很方便的。”她的体贴来得突兀,像一层薄纱,试图掩盖什么。
顾景深的目光沉静如水,落在她因为说话而轻微颤动的钻石耳钉上。那耳钉是他送的,
价值不菲,但她似乎更喜欢戴另一对造型更夸张、设计更大胆的耳环,
他从未见过那对耳环的购物单据出现在家里的任何账户上。“随你。
”他最终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重新拿起平板,视线却无法再聚焦。
一种细微的、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悄然蔓延。不是剧烈的疼痛,更像一把钝刀,
开始用缓慢而沉重的力道,磨蹭着他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某些东西。苏晚晴似乎松了口气,
玄关柜上的新款鳄鱼皮手包——另一个他没见过的新物件——朝他嫣然一笑:“那我先走啦,
可能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门轻轻合上,高跟鞋清脆的声音逐渐消失在电梯方向。
偌大的房子里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那过于浓郁的雪松香气。顾景深靠在沙发背上,
闭上眼。阳光晒得他侧脸有些发烫,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凉意。他想起上个月她生日,
他推掉了一个重要谈判,特意空出半天时间,想带她去吃那家她念叨了很久的米其林三星。
电话打过去,她却说正和闺蜜在邻市做SPA,当天赶不回来,语气里满是遗憾,
但他却隐约听到了背景音里模糊的男声和引擎轰鸣。他当时只以为是错觉,或者电台的声音。
他又想起最近她手机似乎总是调成静音,有时放在沙发上屏幕亮起,看到一些微信预览信息,
发信人的备注看起来像是女性名字,内容却有些语义模糊的亲昵表情包。
她洗澡的时间也变长了,浴室里传来的是水声,还是压抑的语音或视频通话声?
这些碎片化的细节,单独拎出来都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轻易用“你想多了”来解释。但此刻,
它们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庞大的、令人不安的预兆。
他不是没有试图弥补。或许真是自己工作太忙,忽略了她的感受。上周他让秘书订了话剧票,
是她喜欢的剧团的新作。他提前下班回家,想给她个惊喜,她却不在家,
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才接,背景音嘈杂,她说在陪一个失恋的闺蜜喝酒,
语气带着微醺的醉意和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匆匆挂了电话。那天她凌晨三点才回来,
带着一身烟酒混合的气味。自责有过。他是不是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却没给她足够的陪伴和**?五年的婚姻,似乎真的走到了一个平淡如水的阶段。
他尝试着在她生日时送上更昂贵的礼物,在她抱怨无聊时提议出国旅行,但她总是兴致缺缺,
用各种理由推脱,仿佛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了兴趣,又或者,
她的兴趣早已被别处更新鲜的风景所吸引。钝刀割肉,不见血,却闷生生的疼。
顾景深睁开眼,眼底一片沉寂的暗色。他拿起手机,下意识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朋友圈。
最新一条状态发布于一个小时前,是一张精致下午茶的照片,
配文:“和宝贝们的快乐时光~”定位在本市一家高端酒店大堂吧。照片角落,
无意拍到了一只拿着咖啡杯的手,骨节分明,手腕上戴着一块潮牌电子表,绝不是女性的手。
评论里共同的朋友在调侃:“哇,有帅哥哦!
”苏晚晴回复了一个俏皮的表情:“闺蜜的弟弟啦,顺便来蹭吃的~”一切看似完美无缺,
天衣无缝。顾景深盯着那只手和那块表,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退出了微信,
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手机外壳上摩挲着。空气里的雪松味似乎变得有些沉闷窒息。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花园里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呈现出规整的几何图案,
就像他们这段看似完美的婚姻,每一处都被无形的手修剪得符合预期,
却失掉了野蛮生长的活力。夕阳正在西沉,给城市的天际线镀上一层残血般的金红色。
今晚的酒会,真的存在吗?那把名为猜疑的钝刀,在这一刻,
刃尖似乎又往前悄无声息地递进了一寸,抵住了心脏最柔软的外膜。危机感,
如同窗外的暮色,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
(第二章)墙上的欧式挂钟指针缓缓滑向深夜十一点。书房里只开了一盏阅读灯,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顾景深冷峻的侧脸轮廓。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项目企划书,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一页了。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运作时发出的微弱低鸣。
这种寂静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也放大了他内心逐渐清晰的空洞感。
他最终没有打电话去确认那个酒会是否存在。某种可笑的自尊,
或者说是对揭开真相那一刻的恐惧,阻止了他。但他做了另一件事。下午苏晚晴离开后,
他鬼使神差地让助理去查了那家高端酒店大堂吧的预约记录——以合作方核对信息的名义。
助理反馈很快,查询结果显示,今天下午确实有一个预约,登记姓名是“薇薇安”,
但预留的联系电话,尾号却是苏晚晴的另一个私人号码。这个发现像一根细小的冰针,
猝不及防地刺入指尖,带来尖锐而短暂的刺痛。为什么用她的电话预约?是薇薇安忘了,
顺手用了她的?还是……根本就是她自己预约的?
那所谓的“闺蜜的弟弟”……顾景深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试图驱散脑子里那些不受控制滋生的画面。他告诉自己应该信任,五年的夫妻,
这点基础总该有。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
尤其是在他这种习惯于掌控一切、观察细节的人心里,便会疯狂汲取养分,滋生蔓延。
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她还没有回来。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一条信息,
一个电话解释晚归。“可能会晚点回来”,这个“晚点”,超出了他心理预期的底线。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光点,像沉睡巨兽稀疏的瞳孔。
他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也会和闺蜜出去玩,但总会时不时发个信息告诉他进展,
“吃到好吃的啦!”“被灌酒了呜呜,快来救我!”“准备散场啦!”,
哪怕他因为开会不能及时回复,那种被惦记、被分享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
回家时间如果晚了,她会在楼下就打电话让他下楼接,撒娇说怕黑。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种琐碎的分享和依赖消失了?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句干巴巴的“可能会晚点回来,
不用等我”。是她变了,还是他疏忽得太久,让她不得不转向别处寻求关注?
两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拉扯,前者带来尖锐的背叛感,后者带来沉重的负疚感。
哪一种都不好受。凌晨一点。顾景深彻底失去了待在书房的意义。他走到漆黑的客厅,
没有开灯,就那样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融入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屏幕上是和苏晚晴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八点多发去的:“几点回?”石沉大海。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网络出了问题,或者手机欠费。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那么,
就是她选择了已读不回,或者根本……没空看。在做什么?酒会狂欢?续摊夜宵?
还是……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也放大了想象。那甜腻的花果调香水味,
那只戴着潮牌表的年轻男人的手,那语义模糊的亲昵表情包,
那凌晨三点才归家的带着烟酒气的疲惫身影……所有细节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组成一幅令人窒息的可能图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痛得厉害。
不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而是那种缓慢收紧,让你一点点缺氧,一点点陷入绝望的钝痛。
这把钝刀,原来一直悬在头顶,此刻终于缓缓落下,用那种磨人的速度,
切割着他的理智和信任。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打电话?质问?
或者直接按照酒店地址找过去?但然后呢?如果是一场误会,
他的行为会成为夫妻间难以弥补的裂痕,坐实了他的“不信任”和“控制欲”。
如果……如果不是误会呢?他是否准备好了面对那个鲜血淋漓的真相?顾景深靠在沙发背上,
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装饰线条。他突然发现,
自己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畏惧面对任何难题的男人,在此刻,
竟然产生了一丝可笑的怯懦。他害怕知道答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对他的神经进行凌迟。终于,玄关处传来了细微的钥匙转动声。咔哒。
门开了。走廊的光线漏进来一道狭长的缝,勾勒出一个窈窕却略显匆忙的身影。
苏晚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似乎没想到客厅有人,
被黑暗中silent坐着的顾景深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啊!
你……你怎么坐在这儿也不开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欢愉兴奋,
以及被惊吓后的微微喘息,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心虚。顾景深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已经适应了光线,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残存的、尚未收敛的笑意,
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她身上不仅仅有酒气,还混合着那甜腻的花果香,
比上一次更浓烈了些,仿佛在某个封闭空间里浸染了许久。
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唇上的浆果色口红似乎淡了很多,
像是被什么东西蹭掉了。她手里拿着那个崭新的鳄鱼皮手包,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玩得开心吗?”顾景深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
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苏晚晴显然没预料到他会等到现在,更没预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她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挂上惯有的、略带娇嗔的笑容:“还好啦,就是喝喝酒,聊聊天,
薇薇安她们太能闹了……你怎么还没睡?不是明天要早起吗?”她一边说,
一边若无其事地弯腰换鞋,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动作却比平时快了些,
透着一股想要尽快逃离现场的急切。“嗯,这就睡。”顾景深站起身,没有再看她,
径直走向卧室方向。他的反应过于平淡,平淡到让苏晚晴心里那点侥幸和伪装开始摇摇欲坠。
她看着他挺拔却透着冷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空气中,那不属于这个家的甜腻香水味,混合着酒气,久久不散。
顾景深关上卧室的门,没有开灯。他站在门后,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心跳声。
那把钝刀,在这一夜,终于切开了血肉,触碰到了骨头。冰冷的,真实的痛感,
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第二章:礼物与裂痕自那次凌晨等待之后,
顾景深和苏晚晴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表面依旧维持着体面,
但那些细微的裂痕,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顾景深变得更加沉默。
他不再询问苏晚晴的行程,不再对她的晚归表示任何关切,
甚至在她偶尔试图解释或找话题时,也只是用最简短的音节回应。
他的目光时常停留在她身上,那不再是带着温度的关注,而是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审视,
像是在研究一件出了故障却找不到问题核心的精密仪器。苏晚晴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起初她有些心虚和不安,试图用更殷勤的态度来弥补,比如主动给他夹菜,
或者询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但顾景深的反应永远是淡淡的,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让她所有努力都显得徒劳而可笑。几次之后,
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很快被一种破罐破摔的逆反心理取代——既然你不在意,
那我何必小心翼翼?她外出得更频繁,电话静音得更彻底,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借口也从“姐妹淘”变成了“外地看展”、“短期课程”。她似乎笃定顾景深不会真的深究,
或者说,她潜意识里希望他爆发,希望他用激烈的争吵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证明他还在乎。但他没有。他只是用那种越来越冷的眼神,看着她拙劣的表演。那把钝刀,
在顾景深心里,已经变成了缓慢而坚定的切割。疼痛变得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必须查明真相的冰冷决心。他不再纠结于是不是自己疏忽导致,
问题显然出在她身上。他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是能将这一切彻底终结的铁证。他开始行动,
像处理一桩棘手的商业并购案一样,有条不紊,冷酷高效。他首先确认的是行车记录仪。
苏晚晴常开的那辆保时捷卡宴,记录仪数据每隔一段时间会自动上传到云端。
顾景深轻易调取了最近几个月的记录。
大量的录音内容都是城市路况的嘈杂声和苏晚晴跟着音乐哼唱的声音,
但其中夹杂着一些可疑的片段。有一次,
车停在某个高端小区地下车库(并非她任何一位已知闺蜜的住址),引擎熄火后,
记录仪捕捉到一段短暂的对话。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姐姐,
下次开我那辆嘛,你这车太高调了。”苏晚晴轻笑的声音:“怎么?嫌我老了?
”“哪有!
姐姐最好看了……就是怕给你惹麻烦嘛……”接着是一些模糊的窸窣声和短暂的喘息,
录音戛然而止。还有一次,是在高速上,目的地是邻市的一家以情侣温泉著称的度假酒店。
车上放着吵闹的电子音乐,掩盖了大部分对话,但那个年轻男人的笑声时不时穿透音乐,
清晰可辨。顾景深面无表情地听着,关掉了音频。心脏像是被浸入了冰海里,收缩着,
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片死寂的寒冷。他复制了这些关键时间点的录音片段和GPS定位信息。
接下来是财务。他们的主要账户是联名的,大额支出彼此都能看到。苏晚晴很聪明,
几乎没有动用联名账户里的钱进行明显异常的消费。
但顾景深让私人会计师仔细核对了她几张个人副卡的账单。
一些看似正常的消费被挑了出来:某次“姐妹聚餐”的餐厅人均消费高得离谱,
的高档酒店下午茶和SPA预约;几家她以前从不光顾的潮牌店和男士奢侈品店的消费记录,
的商品显然不是顾景深的风格;甚至还有一笔支付给某个新兴艺术工作室的“艺术赞助”款,
金额不小。这些消费记录,单笔或许不算什么,但汇聚在一起,
指向了一个明确的事实:她在用金钱维持着一段超出常规社交范畴的关系。最后是人的调查。
顾景深动用了非常信任的私人关系,去查那个出现在酒店照片里的“闺蜜的弟弟”,
以及和苏晚晴车辆行程记录吻合的地点。反馈很快,而且具体得令人心碎。林凡,22岁,
刚从一所三流艺术院校毕业,没什么正经工作,混迹于各个酒吧和艺术圈边缘,
以“交友广阔”和“情商高”著称,很会哄富婆和千金**开心。
名下突然多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版腕表,和几身与他消费能力不符的行头。
最近经常出入的高档公寓,租约登记在一个与苏晚晴有关联的空壳公司名下。
照片一张张发到顾景深的加密邮箱里。苏晚晴和林凡并肩走进酒店;在隐蔽的餐厅角落,
林凡亲昵地喂她吃东西;甚至有一张是深夜,在那个公寓楼下,林凡搂着她的腰,低头吻她,
而她仰着头,侧脸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带着沉醉的笑意。
那是顾景深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发自内心的、充满崇拜和依赖的笑容。
他曾以为那是只属于他的。所有的证据,
音频、消费记录、照片、报告……像一块块冰冷的巨石,轰然砸下,
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五年婚姻构筑起的信任堡垒,彻底碾碎成齑粉。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顾景深关掉电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充满了活力和欲望。但他只觉得一片荒芜。原来心死的时候,真的是无声的。
第三章:嘲讽的礼物就在顾景深整理好所有证据,冷静地思考着如何摊牌时,
一个日子到来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往年的这一天,无论多忙,
顾景深都会推掉所有安排,精心准备礼物和晚餐。苏晚晴也会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提前很久就开始期待。今年,气氛诡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顾景深甚至没有提前提起这件事。他倒想看看,已经完全沉溺在另一段**中的她,
是否还记得这个日子。事实证明,她记得。纪念日当天早上,苏晚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吃早餐时,她几次偷偷打量顾景深,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顾景深只是慢条斯理地看着财经新闻,仿佛今天和过去的任何一天没有任何不同。
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他果然忘了?或者根本不在意了?
这种“不在意”刺痛了她那点残存的、关于妻子的虚荣心。下午,
顾景深接到了宅配员的电话,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送到了他的办公室。打开,
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款腕表,附带一张卡片,上面是苏晚晴熟悉的字迹:“周年快乐。
希望你喜欢。——晚晴”顾景深拿着那块表,看着窗外,良久,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她用他给的钱,买了昂贵的礼物,
来纪念他们的婚姻。而此刻,她大概率正躺在那个年轻男孩的怀里。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挑选礼物时的情景——或许是为了弥补愧疚,
或许只是为了维持“顾太太”这个身份必须履行的义务,又或许,
只是像完成一项任务一样敷衍。下班回家,推开门,意外地发现苏晚晴竟然在家。
餐厅的桌上甚至摆放着蜡烛和一瓶打开的红酒。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妆容精致,
看到他回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回来了?纪念日快乐。
”顾景深的目光掠过那瓶红酒,是他酒柜里最好的一支罗曼尼康帝,她倒是会挑。
他又看向她,她的笑容完美,眼神里却有一丝藏不住的飘忽和紧张。“嗯。”他应了一声,
脱下外套。苏晚晴走上前,似乎想帮他接过去,带着那甜腻的花果香气。
顾景深微不可查地侧身避开,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她的动作僵了一下,
笑容有些勉强:“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书房了。你看看喜不喜欢?”“看到了,
谢谢。”顾景深的语气平淡无波,“很贵。”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了苏晚晴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讷讷道:“你喜欢就好……我还订了位子,我们出去吃吧?
就我们两个人。”“不了,”顾景深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懒得找借口,“有点累。你吃吧。
”他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带着点难堪的脸色,心中没有任何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废墟。这场戏,他不想再陪她演下去了。他转身欲走,
苏晚晴却像是被他的冷漠**到,突然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面前,
语气带着一种急切,像是在证明什么:“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看,
是你上次说想要的那款袖扣!”顾景深脚步顿住,目光落在那个丝绒盒子上。是的,
他几个月前偶然提过一句某个品牌的古董袖扣很别致。他没想到她居然记得。他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对设计精巧的蓝宝石袖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然而,几乎是同时,
他的目光捕捉到了苏晚晴瞬间变化的脸色——那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慌乱和懊悔,
仿佛不小心拿出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电光火石间,顾景深明白了。他拿起那对袖扣,
仔细看了看底座上几乎微不可查的刻字缩写,不是他的,也不是任何他所知的苏晚晴亲友的。
一个荒诞而冰冷的念头窜入脑海。他抬起眼,看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苏晚晴,
声音平静得可怕:“这袖扣……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系列。而且这尺寸,
似乎也不是标准男款?”苏晚晴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眼神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