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落子无悔

黑棋落子无悔

主角:林曼小李小张
作者:文正字清

黑棋落子无悔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13

雨是后半夜停的。我踩着积水走进巷口时,警戒线还没拉起来,

只有两个巡逻警在警戒线边缘抽烟,见我来,其中一个掐了烟迎上来:“陈队,您可来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巷子里的腥气混着雨水的潮味,往鼻腔里钻——这种味道我太熟了,

铁锈味裹着点若有似无的香水气,像某种劣质鸡尾酒,喝下去烧喉咙。死者在巷子最深处,

背靠斑驳的砖墙,姿势僵硬得像个被丢弃的布偶。我蹲下身,

戴手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皮肤已经凉透,但还没到僵硬的极致。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旁边的法医递过尸检初报,

“致命伤在颈部,一刀毙命,切口很利落,凶手应该是左撇子,用刀很熟练。

”我“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死者摊开的右手。指甲缝里很干净,没有抓挠的痕迹,

说明没怎么挣扎。口袋是空的,手机、钱包都没了,看起来像抢劫杀人。“周边监控呢?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雨停后起了雾,远处的路灯晕开一团团黄白的光,

把影子拉得老长。“这巷子是监控死角,最近的摄像头在巷口三百米外,正对着另一条路。

”年轻警员递过来笔录本,“已经派人去调了,不过估计够呛。”我接过笔录本,翻了两页。

死者叫林曼,三十岁,在附近的酒吧当调酒师,昨晚下班后人就没回去。

最后一个见到她的是酒吧同事,说她十点多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

匆匆忙忙就走了。“电话查到了吗?”“查了,最后通话记录是个公用电话亭,在三条街外。

”我合起笔录本,往巷口走。经过那面斑驳的砖墙时,指尖无意识地蹭了一下墙皮,

湿漉漉的,沾了点暗红色的粉末——大概是墙灰混着雨水,没什么特别的。“陈队,

您看这案子……”身后的警员语气里带着点没底。我回头看了眼巷深处的警戒线,

雾又浓了些,把那片刺眼的白晕成了模糊的一团。“放心,”我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

“这种案子,你们查案找我就对了。”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我把笔录本递给警员,

转身走出巷口,袖口在口袋里悄悄蹭了蹭——那里藏着枚小小的、沾了点湿泥的纽扣,

不是我的。回到局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小张趴在桌上打盹,

手边堆着一摞没整理的卷宗,最上面的咖啡早就凉透了。“醒了。”我敲了敲他的桌面,

把刚买的热豆浆放在旁边。他猛地惊醒,揉着眼睛站起来:“陈队,您没休息啊?

”“眯了会儿。”我拉开椅子坐下,翻开林曼的卷宗,“酒吧那边再去一趟,

问问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人,尤其是常客里的左撇子。”小张点头应着,拿起豆浆往嘴里灌,

烫得龇牙咧嘴:“您说这案子,真会是抢劫杀人?我看那切口,不像临时起意。”“不好说。

”我用笔尖在“左撇子”三个字下画了道线,“先按流程查。监控那边盯着点,

哪怕拍到个模糊的影子也行。”他刚走,法医就把详细报告送来了。

致命伤确实是单刃刀造成的,切口角度偏左,符合左撇子特征,

只是刀身比常见的水果刀要宽些,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痕——这点倒像是某种专业工具。

我捏着报告的边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外的雾散了些,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在桌面上投下块亮斑,刚好落在“锯齿痕”三个字上。“陈队,”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技术科的小李,“巷子里的提取物出来了,除了死者的DNA,就只有些泥土和墙灰,

没特别的。”“知道了。”我把报告合上,“对了,帮我看看这个。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纽扣,放在证物袋里递过去。银灰色的,上面有个小小的字母“M”,

边缘有点变形。“昨天在巷口捡到的,看看能不能查到来源。

”小李接过去对着光看了看:“这牌子像是前年的款,挺小众的,我试试查。”他走后,

办公室又安静下来。**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巷子里的腥气好像还在鼻尖萦绕,

混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是林曼常用的那款,前调带点柑橘的酸,后调却闷得发沉,

像被水浸过的纸。手机响了,是妻子。“醒了吗?早餐给你留着,记得吃。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温温的像杯热水。“嗯,忙完这阵就回。

”我对着话筒笑了笑,“你别等我,先上班去。”挂了电话,桌上的豆浆还冒着热气。

我拿起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那点若有似无的腥气。小张说得对,

这案子透着股刻意。但查案嘛,总得一步一步来。我翻开下一页卷宗,

在“人际关系”那一栏写下第一个名字——林曼的前男友,听说上个月刚分的手,

脾气不太好。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阳光又往旁边挪了挪,

刚好照亮我握笔的右手,指节因为常年握笔,有点微微的泛红。下午去见了林曼的前男友。

男人在汽修厂上班,满手油污,说起林曼时眼睛发红,拳头攥得死紧:“她跟我提的分手,

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上周三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

”我坐在他对面的工具箱上,指尖转着笔录本。“在厂里加班,有监控。

”他从抽屉里翻出考勤记录,纸页边缘卷得厉害,“不信你们去查,我跟她虽然分了,

还不至于杀人。”我没接话,目光落在他右手边的茶杯上——杯柄朝左,

杯沿的茶渍集中在左侧。临走时,他突然说:“她以前总说我下围棋太急,

说我不懂‘弃子’。”“你会下围棋?”我停下脚步。“跟她学的,没学会。

”他扯了扯嘴角,“她说围棋要算,算得远才能赢。”回到局里时,

小张正对着监控画面叹气:“巷口那摄像头果然没拍到人,不过往前推三百米,

有个便利店的监控,昨晚十一点二十,拍到个穿黑雨衣的人往巷子方向走,看不清脸。

”我凑过去看,屏幕上的人影裹得严实,只有走路的姿势有点眼熟——步子迈得很稳,

左臂摆动的幅度比右臂小些。“查这个人。”我指着屏幕,“把全市的监控都调出来,

找同款雨衣。”小张应声去了,我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个旧木盒。打开时,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黑白子像落了一地的星子。这是我跟老父亲学棋时用的棋盘,

边角已经磨得发亮。我执黑,在天元落了第一子。法医说凶器有锯齿痕,像专业工具。

汽修厂的锉刀倒是符合,可前男友有不在场证明。林曼最后接的是公用电话,

谁会用那种电话?要么是没手机,要么是不想被追踪。棋子一颗颗落下,棋盘渐渐填满。

黑棋看似散乱,却在不知不觉间围住了白棋的气。就像现在,

我把“左撇子”“专业工具”“公用电话”这几个点标在黑板上,

用红笔圈出交集——指向性很模糊,却能让人下意识往“有备而来”“熟悉地形”上靠。

小李敲门进来,手里拿着纽扣的报告:“查到了,这牌子是前年的**款,

全市就两家店有卖,其中一家的会员记录里,有林曼的名字。”“她自己的?”“应该是,

购买日期是去年三月,刚好是她跟前男友热恋的时候。”小李补充道,

“不过这纽扣边缘的变形痕迹,像是被人用力拽下来的。”我捏起那颗纽扣,对着光看。

字母“M”的边角有点磨损,像被反复摩挲过。把它放进证物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袋口,

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巷子里的砖墙。窗外的天暗了下来,棋盘上的黑棋已经占了上风。

我看着白棋最后一口气被堵住,忽然想起林曼前男友的话——“弃子”。有时候,

要舍得丢子,才能赢全局。拿起电话,我拨给小张:“把林曼前男友的监控再仔细查一遍,

尤其是加班前后的时间段,看看有没有人跟他接触过。对了,问问他会不会用锉刀。

”挂了电话,我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进木盒。黑棋白棋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就像这案子,每个线索都像颗棋子,放对了位置,就能让真相显形——当然,

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真相。抽屉深处,有个黑色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张围棋对局记录。

那是去年跟林曼下的最后一盘棋,她执白,我执黑,最后她输了半目。

她当时笑着说:“陈队,你太会藏了,明明占了优势,偏要装作势均力敌。”我合上笔记本,

锁好抽屉。夜色漫进办公室,把棋盘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谁布下的局,一步一步,

都在算计之中。技术科的灯亮到后半夜。小李抱着一摞证物袋往桌上放,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过来,手里的袋子哗啦啦散了一地,

其中一个正朝着我脚边滚。“小心!”我下意识伸手去捞,左手撑在桌沿上,

掌心压皱了半张报告纸。等把人扶稳了才反应过来——刚才伸手的是左手,

快得根本没经过脑子。小李扶着桌角直喘气,额头上渗着汗:“陈队,您没事吧?

都怪我毛手毛脚的。”“没事。”我松开手,指节在桌沿上轻轻磕了磕,捡起地上的证物袋,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蹲下去捡袋子,动作有点慌:“刚调完监控,有点累……对了陈队,

您左手劲真大,刚才那下抓得我胳膊都酸了。”我笑了笑,把袋子递给他:“老毛病了,

以前练过几年散打,左手反而比右手灵活点。”这话不算假,

队里老同事都知道我左手力气大,上次抓捕时还靠左手制服过嫌疑人。他“哦”了一声,

低头整理袋子,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我转身去倒热水,

杯柄转到左边时才想起什么,又换了右手握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

心里那点波澜慢慢平了。凌晨时,小张带着新线索回来,一脸兴奋:“陈队,查到了!

林曼前男友的汽修厂仓库里,有把带锯齿的锉刀,上面的血迹反应呈阳性!

”“带去化验了吗?”“正在加急处理!还有,监控里拍到他加班中途出去过半小时,

说是去买烟,但便利店的监控显示他根本没去,时间刚好对得上案发时段!

”我捏着那份监控报告,指尖在“半小时”那几个字上顿了顿。窗外的天泛了白,

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棋盘上投下几道亮线,像刚落的棋子。“把他带回来问话。

”我说,声音很稳,“另外,查一下他的围棋棋友,看看有没有人能证明他案发时的行踪。

”小张应声跑出去,办公室里只剩我和小李。他还在对着电脑敲报告,键盘声打得飞快。

我走过去,看见屏幕上是那把锉刀的照片,锯齿上的纹路清晰得很。“左撇子用锉刀,

发力方向会偏左,”我指着屏幕,“你看这锯齿上的磨损痕迹,

跟法医报告里的切口角度对得上。”小李点点头,突然转头看我:“陈队,

您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凶手故意用左手作案,想嫁祸给左撇子?”我拿起桌上的黑棋子,

放在指尖转了转:“围棋里有种走法叫‘声东击西’,看起来是攻左边,

其实是为了右边的活棋。但这案子,证据链太顺了,顺得像有人故意摆好的。”他没接话,

继续敲键盘。我放下棋子,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亮起的路灯一个个熄灭。

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枚纽扣的棱角硌着掌心,像颗没下完的棋子。化验结果出来时,

天已经大亮。锉刀上的血迹确实是林曼的,前男友的指纹也清晰地留在上面。面对证据,

他脸色惨白,只反复说“不是我”,却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小张把人带走时,

他突然回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慌乱:“陈队,我真的没杀她!林曼教我下围棋时说过,

落子无悔……我怎么会……”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被押进警车。阳光落在警车上,

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棋盘上那颗定胜负的黑子。小李站在我身边,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杯柄朝右。“陈队,案子破了?”“差不多了。”我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不过还得查清楚,他为什么要杀林曼。”他点点头,

转身回了技术科。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慢慢握紧。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

像握着颗刚落子的棋子,稳稳地定在棋盘上,没人看得出丝毫破绽。办公室的门没关,

风灌进来,吹动了桌上的卷宗,露出夹在里面的围棋对局记录。去年那盘棋的最后一步,

林曼落错了地方,我本可以吃掉她的大龙,却故意走了步闲棋。她当时笑着说我心软,

其实她不知道,那步棋藏着的后手,能让她输得更彻底。就像现在,这盘棋终于下完了,

赢家是谁,早已注定。审讯室的灯是冷白色的,照在林曼前男友脸上,

把他眼下的青黑映得更明显。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视线一直盯着桌面的划痕,像在数上面的纹路。“说说吧,”我拉开椅子坐下,

把笔录本推到他面前,“那天晚上,你出去的半小时,到底去了哪。”他猛地抬头,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说了去买烟!只是走到半路想起没带钱,又回来了!

”“便利店的监控没拍到你。”我拿出监控截图,放在他面前,

“这条路是去便利店的必经之路,你说你没去,那在哪?”他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他——杯柄朝左,是他习惯的方向。“先喝点水。”我说,

声音放得缓,“林曼跟你提分手时,说没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跟别人有关的。

”他接过水杯,手指碰到杯柄时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

眼神晃了晃:“她说……说有人比我懂她,懂围棋,懂她想要的生活。”“谁”“不知道,

”他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溅出点水来,“她没说!说那人很会藏,下棋时总留着后手。

”我在笔录本上写下“懂围棋”三个字,笔尖顿了顿。“你仓库里的锉刀,平时谁会用?

”“就我自己!”他急了,声音拔高,“但那把刀上个月就丢了!

我以为是被谁偷了……”“丢了?”我抬眼看他,目光平静,“什么时候丢的?

有谁知道你有那把刀?”他张了张嘴,眼神突然有些涣散,像是在努力回忆,

又像是被什么绊住了思绪。“好像……好像是林曼来过后不久……”他喃喃道,

“她那天说想看看我新收的零件,我带她去过仓库……”“她碰过那把锉刀吗?”我追问,

语气没什么起伏,却把“她”字说得稍重了些。他的肩膀垮了下去,

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记不清了……她那天穿了件银灰色的外套,

纽扣上有个‘M’……”我停下笔,看着他。审讯室里很静,只有墙上的钟在滴答响,

像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你再想想,”我轻声说,“林曼是不是说过,

她输了棋会不高兴?是不是说过,有些人的棋风,太狠,太绝?”他的呼吸突然变重,

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像是被什么戳中了。“是……她说过……”他的声音发颤,

“她说跟那种人下棋,像在走悬崖,一步错,就全完了……”“所以你恨她,

”我把笔录本往前推了推,“恨她拿你跟别人比,恨她眼里根本没有你。”他猛地抬起头,

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又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椅子上。

“我没有……”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茫然,“我只是……只是那天看到她跟别人走在一起,

笑得很开心……”“那人是谁?”“看不清……穿黑衣服,很高……”他的话越来越乱,

“我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我没想去杀她……”我合上笔录本,站起身。

“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说,语气里带着点疲惫,“别让自己像颗被丢弃的棋子,

连为什么输都不知道。”走出审讯室时,小李刚好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陈队,

查到林曼案发前一周,在围棋社跟人起过争执,对方也是个左撇子,据说棋风特别凶。

”“是吗?”我接过文件,翻了两页,“把这人找来问问。”他点头要走,

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陈队,您刚才审讯时,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像被您绕进去了。

”“心里有鬼的人,”我把文件递给他,“总会自己往套里钻。”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

落在我右手的指节上,那里还留着握笔的红痕。“查案嘛,有时候就得让他自己看清,

自己的棋,到底烂在哪里。”小李没再说什么,拿着文件走了。我站在走廊里,

看着审讯室的门,里面的灯光冷得像冰。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枚纽扣的棱角还在,

只是好像没那么硌手了。毕竟,落子的人是他,悔棋的人,也该是他。

拘留室的灯在凌晨三点熄了一次。我接到值班警员的电话时,正在办公室整理林曼案的卷宗。

“陈队,林曼前男友……在里面没气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发颤,“像是……自己勒的。

”赶到拘留室时,法医已经在里面了。白色的被单盖着蜷缩的身体,边缘露出的手腕上,

有圈深紫色的勒痕,像条褪色的旧绳。我站在门口没进去,

指尖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这动作是**惯了,思考时总爱这样。“初步判断是自杀。

”法医掀开被单看了眼,回头跟我说,“用的是自己的腰带,打结方式很死,符合自缢特征。

现场没发现第二人痕迹。”小张蹲在墙角,脸色发白:“昨晚我还给他送过饭,他说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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