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岁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桥岩转向我，眼里充满了期待。
沈岁宁和郑玟秀也看着我，前者一副哀求的神色，后者的目光十分不善，里头藏着绵绵的针。
我礼貌地对他们三人笑了笑，朝着沈桥岩道：“这您得问默晟。”
正思考着，我合法丈夫，也就是我口中默晟的电话来了。
“安安，我要晚点来接你，你在爸妈家吃晚饭吧。”
如果换作三个月前，我一定会格外高兴地和他说：“好，我等你。”
但时至今日，我没管他那令人作呕的温柔语气，只是回答：“可是家里有急事，你能不能现在来一趟。”
他怔了一下，回了个“好”。
放下电话，我对沈桥岩说：“爸，季默晟一会儿要过来，宁宁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您还是问他们自己和郑阿姨比较好。”
说着，我站起身，背上包。
那母女俩的眼神大概快把我的后背烫穿了，沈桥岩也不知该有多气愤，不过这就是我想要的。
或者说，我想要的不止这些。
沈岁宁的孩子是季默晟的。
我一看见那张孕检单上的妊娠时间就知道。
明明那件事已经过了三个月，今天想起来，却好像刚发生过一般。
锦城沈家和季家是世交，到了我父亲这一代也不例外。
季默晟是他早逝父亲唯一的孩子，也是我从小的青梅竹马。
五年前他向我求婚，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永远甜蜜。
但是我错了。
搬进季家别墅的第一天，他告诉我，在他真正有能力继承季氏集团之前，他不会碰我。
同时不让我进他的房间。
但人的好奇心总是无穷无尽的，三个月前的那个周末，他去陪客户吃饭，而原本要去公司的我临时起意待在家休息，趁他不在，进入了他的房间。
四下观察时，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季默晟回来了？
害怕被他发现，惹他生气，我躲到了床底，却听见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次回忆的话音。
“默晟，我们这样是不是对姐姐不太好啊？”是沈岁宁甜美可爱的声音。
季默晟对此不以为然，话里带着笑意：“那就别让她发现啊。”
“还是宁宁可爱，沈岁安连撒娇都不会，冷得像冰，要不是为了她手上的资源，我都不会正眼看她。”
待在床底，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我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二人的言语像刀子，凌迟着我的心。
等他们把想做的都做完了，我的心也就死透了。
沈岁宁只小我三岁，但她的生母郑玟秀是她六岁时才嫁给沈桥岩的。
而我的母亲周茉，是沈岁宁五岁时出车祸去世的。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我妈去世前还告诉我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母亲与父亲的婚姻是商业联姻，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我从小被她教导着要独立，要努力，要上进。
她只有我一个女儿，于是在我大学毕业后，我就去了原本她所执掌的公司，安平集团工作。
印象中的母亲是个温柔的人，她和沈桥岩一样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却总能抽出时间陪伴
我。
甚至，我可以说，她是个十分完美的母亲。
同样是和别的小朋友玩耍，周茉会告诉我要玩得开心，而郑玟秀会告诉沈岁宁，要找有钱的小朋友玩。
同样是弄伤了别的小朋友，周茉会让我道歉，而郑玟秀只会拿着钱，告诉那个小朋友家长让他别哭了。
说起来，我有一次不小心推倒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他哭了许久，我和周茉也一起哄了他许久，还把周茉刚给我买的玩具戒指送给了他。
我从回忆中抽身，也从那个所谓的家里抽身，很快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没有去公司工作，而是前往了季家别墅。
我经常住公司，放在别墅的东西不多，正好方便了我整理。
五年的行李，用了三个箱子都带走了，五年的感情，用了三个月，也消耗殆尽了。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的简短标题，让这张原本轻薄的白纸拥有了本不属于它的重量。
我用随身携带了二十年的钢笔签完了字，把笔留在了客厅茶几上。
那支笔是母亲去世那年，季默晟送我的，在他身边只有我，没有沈岁宁的时候。
我哭着抱住他，告诉他：“默晟哥哥，我只有你了。”
他年纪不大，但已经十分懂事草，回抱我，说：“我会替周阿姨照顾好你。”
我把藏了二十年的钢笔还给了他，他却没法还我和他二十年的感情。
“你要离婚？”半小时前，我的律师林照原收到我索要离婚协议书模板的消息时，旋即打了电话过来。
他是从F国留学回来的，很精通商事法律，至于离婚这种民事问题，他当然也懂。
林照原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在电话里更明显。
“嗯。”我回答。
“他的问题？”
“你看我天天在公司快忙成狗了，我还能有什么问题？”我有些好笑地反问他。
“有证据吗？”
“有的，那天躲在床底，我录了全程。”我回答得干脆利落，“我现在在搬家，具体的等有时间见面谈吧，先挂了。”
我匆匆挂断电话，捡起一张掉落的照片。
是少时的我，季默晟，沈岁宁的合照。
我把在中间的自己剪了下来，放在口袋里，两边的他们，用胶带粘在了一起，放在离婚协议书底下。
又在背面写下：祝百年好合。
之后给他发了消息。
【我妹妹怀孕了，你该对她负责】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放在茶几上】
【祝你们幸福】
短短三行字，让我心里一阵轻松。
林照原的电话很快又来了：“我现在有空，你需要帮忙吗？”
几年来，我虽然在业界树立了不少威信，商业伙伴有很多，但是能称得上生活中的朋友的，的确是不多。
我最好的闺蜜在F国留学，还有半年才能毕业回国。
“好啊，你来季家别墅，我和三个箱子在门口等你。”
只可惜，还没等到林照原，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