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的红烛烧了大半，烛泪堆在鎏金烛台上，像座小小的坟茔。

沈知微和衣靠在床头，半阖着眼。脑子里那系统还在嗡嗡作响，活像只赶不走的苍蝇，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请宿主维持悲痛姿态！请立刻流泪！】

流个屁。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腐臭味。这味道勾起了些不愉快的回忆，让她想起小时候在道观后山撞见的那具无名女尸，也是这种甜腻里带着腐朽的调调。

"吵死了，"她终于不耐烦地在心里怼了一句，"再嚷嚷，我现在就出去告诉轩辕澈，他的心上人是具走尸。"

系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安静了。果然，对付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得比它更横。

天快亮时，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沈知微睁开眼，正好看见轩辕澈推门进来。

他竟还把那个"柳依依"给带回来了。

女子穿着一身素白衣裙，弱不禁风地偎在轩辕澈身侧，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过分苍白了沈知微想，倒像是...糊了太厚的粉。

"妹妹..."柳依依怯生生地开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对不住，我...我不知道你和王爷已经..."

她话没说完，眼泪就先滚了下来，恰到好处地悬在睫毛上，要落不落。

轩辕澈立刻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看向沈知微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依依身子弱，受不得**。

昨夜之事..."

他顿了顿，像是施舍般道："你依旧是王府的侧妃。"

沈知微没说话。她在看柳依依耳后——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痕迹，像是人皮面具没贴好，微微卷起个小边。若不是她站的角度刁钻，根本发现不了。

【触发关键情节！请宿主说出台词：'姐姐回来就好，妹妹愿即刻让位'，并表现出心痛难忍却强作坚强的姿态！】

系统的电流又开始在经脉里窜动，这次比之前更狠，像是无数根针在扎。

沈知微疼得指尖发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咬紧后槽牙，硬是把到了嘴边的痛哼咽了回去。

柳依依还在演，扯着轩辕澈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澈哥哥，别为了我为难妹妹...依依本就是已死之人，不该回来的..."

轩辕澈脸色更沉，看着沈知微的眼神已经带了审视的意味："沈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说什么？说你的心上人可能连皮都是借来的？

电击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系统还在不依不饶地催促。沈知微深吸一口气，忽然向前迈了

一步——

这个角度，她能更清楚地看到柳依依耳后的破绽。那卷边更明显了，甚至能窥见底下一点不自然的青灰色。

柳依依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下意识往后一缩，脚下像是绊到了什么，软软地朝轩辕澈怀里倒去。

"小心！"轩辕澈连忙伸手去扶。

就在这一瞬间，沈知微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

"王爷，扶好姐姐。"她顿了顿，在柳依依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补了下半句：

"她耳后那处...妆好像花了。"

空气骤然凝固。

柳依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手捂住耳朵，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沈知微看得分明——那绝不是被人指出妆容不妥的羞恼，而是...被戳破秘密的惊慌。

轩辕澈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柳依依，怀中的女子却把脸埋得更深，肩头耸动，

哭得更凶了：

"妹妹...妹妹为何要这样羞辱我..."

可轩辕澈没说话。他只是皱着眉，目光在沈知微平静得过分的脸和柳依依通红的耳根之间来回扫视。

沈知微站在原地，任由那该死的电击一波接着一波。疼是真疼，但看着轩辕澈眼中第一次出现除了冷漠和厌恶以外的情绪——那种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惊疑不定——她忽然觉得，这疼挨得还挺值。

至少，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不是对她这个"居心叵测"的替身，而是对那个"失而复得"的白月光。

"够了。"良久，轩辕澈终于出声，语气复杂，"都回去休息。"

他扶着柳依依转身离开，没再看沈知微一眼。但在跨出门槛时，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沈知微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慢慢直起身。系统的惩罚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大概是

判定她刚才那句话阴差阳错地符合了"争风吃醋"的情节。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却异常清醒的脸。

"妆花了..."她轻声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忽然低笑出声。

那哪里是妆。

分明是画皮鬼的接口没贴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