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客厅里虚伪而凝重的气氛。
姜振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怒意。
他可能没想到,我非但不害怕,反而如此直接地把问题摆到了台面上。
“胡说什么!”他呵斥道。
宋文君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哭腔:“翎翎,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爸爸?他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啊!”
她演得真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家的亲生女儿。
那个陈大师也适时地开口,一副悲天悯人的腔调。
“大**不必惊慌。命格之事,并非无解。”
他捋了捋他的山羊胡。
“大小F姐命格尊贵,不宜用强硬手段镇压,否则必遭反噬。最好的办法,是‘静养’。”
“静养?”我挑了挑眉。
“没错。”大师点点头,“大**刚从国外回来,身上沾染了太多浮躁的洋气,与家族气场相冲。需在宅中静养,断绝与外界的非必要联系,每日诵读静心经文,调和自身气场。待七七四十九日后,煞气自会化解。”
断绝与外界的非必要联系。
说白了,就是软禁。
还要让我念经。
我差点笑出声。
我一个沃顿商学院研究金融数据模型的,他们让我回来念经。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豪门,还是清朝的后宫?
“爸,你也信这个?”我看着姜振国。
姜振国避开了我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
“陈大师是港岛有名的玄学泰斗,很多大人物都找他指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的语气,已经是在告诉我,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公司的股价,你舅舅的矿场……太多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他又把宋文斌抬了出来。
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什么时候成了衡量家族气运的晴雨表了?
我明白了。
这不是迷信,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用一个玄之又玄的借口,剥夺我回国后可能拥有的一切权力。
包括进入集团的资格。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文君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被欣喜取代。
我爸也松了口气,大概觉得我终于“懂事”了。
“我同意静养。”我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我爸立刻说。
“第一,我住在三楼的阁楼,那里清静。静养期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上来打扰我。”
阁楼是我母亲生前的工作室。
她去世后,那里就一直空着。
宋文君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那里最清静了。”
“第二,”我的目光转向那个陈大师,“既然要念经,总得有经书吧?大师可否把那本‘静心经文’留下?我一定日夜诵读,不敢懈怠。”
陈大师显然没料到我这么“配合”。
他愣了一下,然后从他的布包里,掏出一本线装的、看起来古色古香的书。
“大**有此慧根,实乃家族之幸。”
我走过去,接过那本所谓的经书。
书页泛黄,上面全是些看不懂的符号和繁体字。
我翻都没翻,直接拿在手里。
“可以了。”我对他们说,“从现在开始,到四十九天期满,我不会下楼一步。”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转过身,拖着我的行李箱,一步一步,走上通往阁楼的楼梯。
身后,我能感觉到宋文君那道得意的、淬着毒的目光。
也能感觉到我父亲那复杂又懦弱的眼神。
阁楼的门很久没开,推开时带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里面的陈设还和我母亲在时一样。
我把行李箱放在墙角,走到窗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花园。
楼下,那个陈大师,正被我爸和宋文君毕恭毕敬地送出门。
宋文君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
他推辞了一下,就坦然收下了。
一场完美的演出,落幕了。
我回到房间中央,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
习惯性地连接WiFi。
没有信号。
我又试了一次。
还是没有。
我打开手机,也没有网络。
我走到门口,看到楼梯口那里,一个佣人正在拆墙上的路由器。
他看到我,有些慌张,但还是低着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拔掉了网线,收走了路由器。
做得真绝。
他们以为,这就是“断绝与外界的非必要联系”。
他们以为,拔了网线,我就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我笑了。
我把那本可笑的“静心经文”随手扔在桌上。
然后,从我的双肩包里,拿出了我的另一套“装备”。
一个信号接收器,一个微型服务器,还有一根看起来像充电宝,实际上是高功率移动热点的东西。
这些,是我在大学时,为了参加一些“特殊”的网络攻防比赛,自己改装的。
我把接收器放在窗台上,对准邻居家的方向。
屏幕上,一排排可用的WiFi信号跳了出来。
其中一个,信号满格,没有加密。
是我隔壁那位互联网新贵的。
我知道他,一个技术宅,喜欢开放网络,分享精神。
我敲了几个代码,屏幕亮起。
“连接成功。”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拔掉了我的网线。
却不知道,我能让整栋别墅,都变成我的服务器。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