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礼不爱我，和我结婚只是因为家族联姻。他娶我，羞辱我，以此作为他对家族的反抗。
这些我都知道。甚至他的朋友都看不下去：“收敛一点吧，没人会像她一样爱你，
别真把她逼走了。”顾宴礼却不以为意：“像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尊严。
”他笃定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可顾宴礼不知道，三天后，我就会永远离开他。
我看着他所谓的真爱，那张与我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无力苦笑。顾宴礼，其实归根结底，
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一撞破我推开房门回家的时候，迎面撞上乔璐璐。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遇到乔璐璐。她长得很漂亮，是一看就涉世未深的小白花。
顾宴礼怕我伤害她，从来把她保护得很好。乔璐璐惊呼一声。“滚开。
”顾宴礼上去将乔璐璐护在自己身后。生怕我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抱歉，
我不知道你们在家。”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但还是抑制不住带了些颤抖。
他拿给她的是他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一件披肩。这还是当初他妈妈买的，逼着他转送。
他把乔璐璐送走。回来时，我在收拾残局。散落一地的物品争先恐后挤进我的视野。
我亲手为顾宴礼织成的毛衣上，被扔在地上，已经撕裂。我努力抑制自己，
但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我。我忍不住干呕。顾宴礼裹着浴巾，唇角微勾，
丝毫没有被撞破丑事的窘迫：“这就受不了了？”我沉默着，将那件衣服，
连同弄脏的其他织物一起丢进垃圾桶。他将垃圾桶抬起，那双修长的手一扬，
刚刚收拾好的东西便劈头盖脸地落到我身上。“沈书玫，你不是爱我爱得不得了吗？怎么，
这就嫌脏了？”我攥紧拳头，直到指甲嵌入肉里，才感觉自己的理智恢复些许。
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去洗。”在这段感情里，我早就习惯了不断地道歉。
我知道顾宴礼的性格，我的愤怒只会让他更兴奋，从而换来更无穷无尽的羞辱。而且，
他妈妈是因为我死的。这是我欠他的。但他今天好像格外火大。
也许因为我打扰了他和他的真爱。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沈书玫，
你当初要死要活嫁给我的时候不是很有主意吗？现在怎么这么软弱？”他浑身酒气，
混杂着属于不属于他的馨香。他饶有趣味地玩弄我的耳垂，俯下身凑在我脸边。
我的身体微微有些战栗，因为紧张而僵直。但眼角一滴泪不由自主滑落。他一愣，
但随即眉头拧起：“装什么，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我垂眸，习惯地说了句抱歉。
无所谓了，我已经忍了四年多，也不差这三天了。顾宴礼，三天后我就会彻底离开你了。
二羞辱顾宴礼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顾宴礼出事了。于是在半夜里，我迎着冷风狂奔而去。
我气喘吁吁地打开门时，屋里爆发出一阵爆笑：“我赢了！就说她用不了十分钟就会到！
”坐在正中的，是搂着乔璐璐的顾宴礼。我一愣，转身准备走。
顾宴礼带着痞气地声音响起：“你不是爱我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在这里把这些都喝完，
我就跟你回去。”他面前摆着一排倒满的酒。他明知道我酒精过敏。
今天顾宴礼的爸爸回国了。听说狠狠把他训了一通，所以他按照往常一般，羞辱我，
以此泄愤。上次他遇见他爸，寒夜里把连手机都没带的我关在了屋外。上上次，
他半路丢下我去找乔璐璐，我自己走了近二十公里的路回家。……他身边的兄弟起哄。
因为顾宴礼轻贱我，他身边的人自然有样学样。我沉默了几秒，反抗他，
只会惹来更过分的羞辱。我拿起他面前的那瓶酒，仰头喝下。
我的身上因过敏而发红：“够了吗？”他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一瓶酒从我头上倒下，
嘴角扬起满意的笑：“沈书玫，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可怜？
你不是本事大得很吗”“我说的是全部喝完，听不懂人话吗？”他看我面上有了恼怒的神色，
笑意更甚。我深吸一口气：“说好的，我喝完你就跟我回去。”“啧啧，兄弟们看到没，
没爱你爱到这种程度是不能娶的！”数不清的手机对准我，顾宴礼毫不在意，
转头要去吻乔璐璐。就在我喝完一瓶要再拿起另一瓶的时候，身形几乎要站不稳。
乔璐璐喊了一声：“够了。”她把外套披回我的肩膀上：“姐姐，你回去吧，
我会把他照顾好。”我扯着苍白的唇，冲她笑了笑。顾宴礼真是幸运啊，
总有这么好的人爱他。他的妈妈，还有乔璐璐。他早已习惯别人满心满眼地爱他。
所以他压根不在意我这样的爱。出了房门，我从兜里拿出刚刚来不及丢的验孕棒，
那两条红色的杠显得格外刺眼。我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我伸手摸了摸小腹，
内心还是难免酸涩。而后，我打开和医生的对话框，确认了明天的手术时间。
他送走我和顾宴礼的第一个孩子，也该由他来送走我和顾宴礼最后的孩子。
三花招我收拾好东西，清除我在这个家里最后的痕迹。顾宴礼懒懒抬眼：“你要出门？
”我一愣，摇摇头：“有些不用的东西，也该扔了。”幸而他没有继续追问，
还是继续低着头回消息，偶尔露出几个甜蜜的笑容。以前我会觉得刺痛，
他这样真心的笑容也曾属于我。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回头又看他一眼：“我要出门一趟。
”他顾着和乔璐璐聊天，没有回应。手术室里的灯很刺眼，我感觉到眼泪不断落下，
却分不清是因为什么。医生说：“你上一胎伤了根本，这一胎来之不易，
打掉的话很可能以后生不了小孩了，你确定要手术吗？”因为我当时有了孩子，
再加上顾宴礼妈妈的坚持，我才顺利嫁入了顾家。
但那时的我还接受不了顾宴礼忽然的态度转变，我恨他为什么忽然不爱我。
于是我们不断地争吵。在一次争吵中，他推倒我撞到了肚子。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停了胎心。
再后来，在那场意外中，顾宴礼妈妈为了救我而死。我也终于清楚，我跟顾宴礼回不去了。
手不自觉又放在小腹上，我平静说道：“我确定。”麻药麻痹我的大脑和全身。我想，
还有两天，和顾宴礼妈妈五年的约定就到了。欠他们的，我已经尽力偿还，
我也应该放过我自己了。但我没想到手术会出意外。医生要我打电话给家人，我犹豫再三，
医生替我按下顾宴礼的电话。打了几次，终于接通。在我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是顾宴礼怒不可遏的“沈书玫，你又想出什么新花招来烦我？”。
四祝你我睁眼就看见顾宴礼和乔璐璐站在我床头。我语气淡淡：“对不起，
打扰你们约会了。”他微微一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同他歇斯底里地吵闹。但随即，
他又怒道：“为什么有孩子不告诉我？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偷偷来打掉？”他那一瞬，
让我想起六年前，他因为我任性的决定而着急上火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
抬眼看他：“那如果你早知道了，会让我生下来吗？”他一时无语，
但转而用愤怒的态度说：“不管怎么样，我是孩子的父亲、你的合法丈夫，我有知情权！
”闻言，我忍不住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乔璐璐拉住了他：“好了，哥哥！她刚大出血，
身体很虚弱，你不要吓到她。”乔璐璐把顾宴礼支开，我看出她有话想说。
我先开口说道：“我很快会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的感情，你放心。”“你要去哪？
”我看着那张脸有些失神，如朋友说的那样，我们长得很像。只是她依然年轻，天真。
她见我不语又问：“我想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呆在他身边，他说你们之间没有感情，
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当初爱到不顾一切，最后也成了顾宴礼嘴里的一句“没有感情”。
“你知道我们长得很像吗？”我轻笑着抚上她青涩的脸庞，
犹如触碰到五年前的自己：“顾宴礼不值得，你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比乔璐璐的回答先出现的是顾宴礼的声音：“沈书玫你在胡说什么！
”顾宴礼将一把将乔璐璐拉开护在身后。我看见他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和乔璐璐错愕的表情。
他扬起的手将要落下，却被乔璐璐拦下。她说她累了，让顾宴礼送她回去。
顾宴礼这才没了心思和我多说。我打开手机，第一条就是顾宴礼昨晚发的朋友圈。
在我因手术而大出血的时候，在我一遍遍打给他的时候，
他和乔璐璐在他曾经跟我告白的珊瑚海看落日与烟花。我给他点了赞，
并评论道：“祝你们天长地久，同心永结。”手机不断弹出新的信息，
是他的朋友在点赞和评论。还有他发来的质问“段栀你是不是有病！
”“阴阳怪气乔璐璐干什么！”我只觉得顾宴礼实在是无可救药。办好出院手续，
我把那张电话卡也一并丢进垃圾桶。当初联姻他们想要的一切，我已经给顾宴礼了。
顾宴礼妈妈临终前的遗愿，是让我陪着顾宴礼五年，我也已经用尽我的真心与忍耐。
今天是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天。顾宴礼，我终于能离开你了。
五哄她顾宴礼和乔璐璐默契不提我在医院里说过的话。将她送回家，他一如既往与她告别。
却在告别后转向医院。他看着手机里的那个评论，以及与我的没有新消息的对话框，
心里莫名不安。医院告知他，我已经出院，但家里的阿姨却说我还没回家。
他嗤笑一声：“还有脾气了是吧！”于是让司机送他回家。思索片刻，
他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给我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又发了短信：“滚去哪了？
”“我爸说后天我生日回老宅过，别给我惹麻烦。”出乎意料，是红色感叹号。
他揉揉太阳穴，将手机随意一丢，心想这女人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他沉默一会，
又对司机说：“璐璐平时爱买什么包包衣服鞋子，明天买了送一份到段家。
”“让太太早点回来，别逼我生气。”第二天他如常和乔璐璐腻在一起，
但司机打来电话他却很快接。“先生，太太也没有在段家。”他暗骂一声，
到底沈书玫是哪里学的装腔作势。乔璐璐脸色有些奇怪，但最终只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你要不要去找找她？”他只把乔璐璐搂得更紧，
似乎这样就能消除两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生出的陌生感。“顾宴礼，你爱我吗？
”乔璐璐也尽力靠在他怀里。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样的话，之前他觉得她像娇憨可爱的猫，
软糯地向他寻求安全感。但他今天只觉得有些烦。
但他还是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别胡思乱想。”乔璐璐眸色微暗，没再说话。他回到家，
阿姨说我今天依然没有出现。以往他生日的前一天，哪怕吵架，
我都会亲手为他做一大桌子的菜。他夺过阿姨的手机给我发短信：“沈书玫，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趁我现在还愿意哄哄你见好就收。”阿姨犹豫片刻，
还是说：“先生，你该对太太好一些的，
她很爱你……”他拧起眉头看昨天就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太太不在家就连活都不干了是吗！
”“她能去哪！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回来！”不知是说给谁听。六礼物“先生，还等吗？
”“走吧。”顾宴礼环顾空荡的家，心生烦躁。顿了顿又说道：“去接璐璐。
”他不会被这个女人的手段拿捏。乔璐璐见到顾父乖巧问好：“叔叔好。
”在看清来人不是我的时候，顾父的微笑顿时消失了个彻底。他看向顾宴礼，
眉头微蹙：“小玫呢？”“她生病，晚点来。”这也许是顾宴礼第一次为我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