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只是暂时的。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一直受委屈。”
她从妆匣里取出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戴在柳云烟手腕上。
“从今天起,你就先住在我这院子里的西厢房。这十日,我会请个教习嬷嬷来,教你一些府里的规矩,还有……伺候人的法子。”
说到最后几个字,沈清-辞的声音低了下去。
柳云烟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当然明白“伺候人”是什么意思。
“**……”
“云烟,我知道这很难为你。”沈清辞握住她的手,“但你必须学。萧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你只有真正得到他的信任,甚至是……宠爱,我们后面的计划,才能继续。”
柳云烟咬着唇,点了点头。
“我明白。”
接下来的十天,柳云烟便在沈清辞的院中住了下来。
沈清辞说到做到,请了一位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日日教导柳云烟。
从言行举止,到穿衣打扮,再到房中秘术,事无巨细。
柳云-烟学得很辛苦,也很用心。
她本就聪慧,加上心中憋着一股劲,进步神速。
不过短短十日,她身上那股属于市井的粗粝之气便被磨去了大半,举手投足间,竟真有了几分大家妾室的模样。
沈清辞每日都会去看她,有时会指点一二,有时只是静静地坐着。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春禾看着这一切,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心酸。
夫人这是在亲手,为自己的夫君,**另一个女人啊。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更令人心碎的事情吗?
终于,到了纳妾的日子。
这一日,将军府并没有张灯结彩,一切都办得极为低调。
傍晚时分,一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抬了进来,直接送到了萧决的院子——听风苑。
因为将军不在,自然也没有什么拜堂成亲的仪式。
柳云烟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新衣,独自坐在冷清的新房里。
按照规矩,今晚,她该去给沈清辞敬茶,正式认下主母。
沈清辞早早地等在了主院的正厅。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华服,端坐在上首,神情庄重。
当柳云烟走进来,对着她盈盈下拜,奉上那杯媳妇茶时,沈清-辞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她亲手把另一个女人,送上了自己丈夫的床。
哪怕这只是一个计划,一个局。
她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
“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就是府里的柳姨娘了。要安分守己,尽心伺候将军和老夫人,知道吗?”
她刻意将“侍妾”改成了“姨娘”。
这是她能为柳云烟争取到的,第一点体面。
柳云烟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是,妾身记下了。”
从这一刻起,她们之间的称呼,也变了。
敬完茶,沈清辞又赏了些首饰衣料,便让她回去了。
“将军不在,你自己早些歇息吧。”
柳云-烟默默退下。
偌大的正厅,又只剩下沈清辞一个人。
她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久久无言。
夜深了。
沈清辞遣散了下人,独自坐在窗前。
听风苑离她的院子不远,她甚至能看到那边屋檐下,挂着的一盏孤零零的红灯笼。
那就是柳云烟的新房。
从今往后,那个院子,将不再只属于萧决一人。
她成功了。
成功地在萧决的领地里,安插下了自己的棋子。
可为什么,她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满心的空洞和悲凉。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快!快去禀报夫人和老夫人!”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什么?
沈清辞猛地站起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萧决回来了?
怎么可能!
他不是应该在北境吗?没有任何消息说他要回京啊!
春禾连滚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震惊和慌乱。
“夫人!不好了!将军……将军他,真的回来了!”
沈清辞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萧决回来了?
在她亲手为他纳妾的这一天,他回来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这不是巧合。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她的计划,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失控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一身的风霜与煞气,逆光走了进来。
玄色的披风,冷硬的铠甲,俊美如神祇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冰霜。
正是萧决。
他回来了。
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穿过庭院,精准地锁定了站在屋内的沈清辞。
那眼神,比塞外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