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宴会厅里炸响。
死寂。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随后，是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和哄笑。
“这人谁啊？疯了吧？”
“陈宇的兄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当上门女婿想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苏家能看上他？”
台下，苏振国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身边的妻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
一个能让苏家在今天不至于沦为全城笑柄的、唯一的、荒唐的办法。
与其宣布婚礼取消，新郎跑路，成为一桩丑闻。
不如将错就错，临时换个新郎，把这场戏演完。
至于事后如何，那就是关起门来的事了。
我看着苏振国，他也在看着我。
这位在江城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愤怒，以及一丝……别无选择的悲凉。
良久，他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身旁的管家摆了摆手。
管家会意，立刻走到司仪身边，低语了几句。
司仪如蒙大赦，连忙拿起话筒，用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宣布道：“啊……哈哈，刚刚……刚刚是我们的新郎官给大家开的一个小玩笑！对，一个惊喜！今天真正的新郎，其实是这位林默先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郎！”
掌声稀稀拉拉，充满了敷衍和嘲弄。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这场闹剧，我必须亲手收场。
婚礼的流程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继续进行。
交换戒指、倒香槟塔、切蛋糕……
我像个提线木偶，在司仪的指挥下，完成一个又一个动作。
我甚至不知道戒指是怎么戴到我手上的，也不知道那香槟是什么味道。
我只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有嘲笑，有鄙夷，有同情。
直到司仪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我才猛地回过神。
新娘？
我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我“娶”的这个女人。
她就站在我身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身姿高挑，曲线玲珑。
一张绝美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漂亮的凤眼，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
冰冷，孤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就是苏婉。
江城第一美女，苏氏集团的冰山女总裁。
她也在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羞辱，只有一种彻骨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物体。
“亲啊！快亲啊！”
台下不知道谁在起哄，引来一阵哄笑。
苏婉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们两个，一个是被兄弟背叛的傻子，一个是被未婚夫抛弃的可怜人。
现在，却要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
何其讽刺。
我向前一步，在她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地、象征性地，在她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淡淡的、清冷的香气。
“好了，我们去敬酒吧。”我直起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端起了酒杯。
接下来的敬酒，更像是一场公开处刑。
每一桌，都有人阴阳怪气。
“哟，苏大**，这就是你找的新郎？眼光……挺别致啊。”
“林先生是吧？在哪高就啊？能入得了苏大**的法眼，想必不是一般人吧？”
苏婉始终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举杯，喝酒。
而我，则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来者不拒。
“我啊，无业游民一个，刚从部队退伍，全靠我老婆养着。”
“是啊是啊，我就是吃软饭的，各位老板以后有发财的路子，可得带带小弟我啊。”
我的回答，引来一阵阵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苏婉握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终于，在敬到主桌的时候，一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的青年站了起来。
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鄙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默啊。”
我眯了眯眼。
王浩。
那个让陈宇临阵脱逃的罪魁祸首。
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你的好兄弟跑了，你顶上了？你们这兄弟情，可真是感天动地啊。”王浩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苏婉身上游走。
“不过话说回来，苏大总裁，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放着我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要，先是选了个凤凰男，现在又换了个穷当兵的。怎么？就喜欢这种泥腿子？”
他说话的瞬间，周围一桌的富二代都哄笑起来。
苏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嘴角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
“王浩，”我淡淡地开口，“管好你的嘴。不然，我怕它以后就没机会说话了。”
“哟呵？威胁我？”王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我告诉你，苏婉这个女人，我看上了。陈宇那个废物，我给他一千万，他就乖乖滚了。你呢？你想要多少？开个价，然后像狗一样从这里滚出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看着脸上印着一个鲜红巴掌印，彻底懵掉的王浩，缓缓开口。
“这一巴掌，是替陈宇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打的。”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他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老婆打的。”
王浩被我两巴掌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跌坐在地。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几秒钟后，才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敢打我？！给我弄死他！给我弄死这个废物！”
他带来的几个保镖立刻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苏振国脸色一变，刚要开口。
我却将苏婉轻轻往身后一拉，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
我看着那几个朝我冲来的保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有些人，你不把他踩进泥里，他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