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没病。"顾景川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苦涩，"癌症晚期、时日无多，这些都是我编的。"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要回梨花。"他说得很平静，"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只是因为我家破产了，她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不甘心，所以想了这个办法。"
"你..."我深吸一口气，"宋梨花知道吗？"
"不知道。"他说，"林先生，我打这个电话，不是要您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您真相，免得您后悔。"
"后悔？"我冷笑，"我后悔什么？"
"后悔失去梨花。"他说，"林先生，我看得出来，您是真心爱她的。但我也爱她，而且我先爱上她的。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是的。"他坦然承认，"为了爱情，我可以不择手段。"
我挂断了电话。
手在发抖，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三个月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我抓起手机，拨通了宋梨花的号码。
响了很久，没人接。
我又打。
还是没人接。
我发短信：顾景川没病，他骗你的。
发送失败。
我被她拉黑了。
我又换了个号码打过去。
这次她接了。
"林明泽，你疯了吗？"她的声音很疲惫，"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顾景川没病。"我一字一句地说，"他骗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笑了。
"林明泽，你是不是疯了？"她的笑声里带着讽刺，"为了让我回去，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没疯。"我说，"刚才顾景川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编造了癌症晚期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要回你。"
"不可能。"她断然否定，"景川不会骗我的。"
"宋梨花，你醒醒！"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被他骗了！他根本没病！"
"够了！"她也吼回来，"林明泽，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景川快死了，你还要这样诋毁他？"
"我诋毁他？"我笑了，"宋梨花，你去查查他的病历，看看是不是假的！"
"不需要查。"她说，"我相信景川。"
"你相信他？"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因为..."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很轻，"因为景川不会骗我。"
啪。
电话被挂断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发呆。
因为景川不会骗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在她心里，我连顾景川都不如。
我打开微信，翻出江律师的联系方式。
"江律师，我决定起诉了。"
很快，江律师回复："好的，林先生。明天我就去法院提交材料。"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是宋建国。
他脸色铁青，一进门就指着我骂："林明泽，你就这么没良心吗？我女儿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现在要告她？"
"宋董，您这话说反了吧？"我平静地说，"是您女儿推迟婚礼在先，跑去陪别的男人在后。我起诉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属于你的东西？"宋建国冷笑，"林明泽，你这三年吃的用的住的，哪样不是我宋家给的？你现在跟我说这是你的？"
"那我为宋氏创造的三亿业绩呢？"我反问，"这也是您给的？"
"那是宋氏的平台！"他拍着桌子，"没有宋氏，你一个卖保险的能有今天？"
"那没有我，宋氏能有这三年的业绩？"我针锋相对，"宋董，咱们都是明白人，谁也别装。这三年我为宋氏卖命，你们给我的年薪只有一百万。按照市场价，我应该拿的是两千万。"
"两千万？"宋建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林明泽，你怎么不去抢？"
"抢可没有这么文明。"我说，"宋董，我这是跟您讲道理。当然，如果您觉得法庭上讲道理更合适，我也没意见。"
"你..."宋建国气得脸都紫了，"行，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摔门而去。
十分钟后，我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林先生，宋氏刚才发了律师函，说要起诉您泄露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我冷笑，"我都没带走一份文件，他们拿什么告我？"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江律师说，"即使告不赢，也能恶心您一下。不过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挂断电话，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套房子是宋家买的，我不能再住了。
手机响了,是我大学室友打来的。
"明泽，听说你和宋梨花分手了？"
"嗯。"
"早该分了。"他说，"兄弟，你知道吗？你这三年活得像个傀儡。"
"我知道。"
"需要帮忙吗？"他问，"我公司正缺个销售总监，要不要来？"
"薪水呢？"
"基本工资五十万，加提成。"他说，"以你的能力，一年拿个三四百万不成问题。"
"行。"我答应了，"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
"那就明天吧。"我说，"今天我还要去一趟宋家。"
"去宋家干什么？"
"拿回我的东西。"
下午两点，我开车到了宋家别墅。
门口保安拦住我："林先生，宋董说了，您不能进去。"
"那就麻烦你通报一下。"我说，"就说我来拿我的东西。"
保安进去通报，五分钟后出来："宋董说，您的东西都在门口，自己拿走。"
我看向门口，只有两个纸箱子。
打开一看，全是些衣服和日用品。
我的电脑、相机、手表，全都不见了。
"我还有其他东西。"我对保安说，"麻烦再通报一下。"
保安为难地看着我："林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了。宋董说了，这些就是您的全部东西。"
"那我的电脑呢？价值三万的MacBookPro。"
"宋董说那是公司配的，您离职了就得还回来。"
"相机呢？"
"说是宋**送您的，现在宋**要回去了。"
我笑了："手表也是公司配的？"
保安不说话了。
我拿出手机，打给江律师："江律师，宋家扣押我的私人物品，这算不算违法？"
"当然算。"江律师说，"您可以报警，也可以起诉。"
"那就起诉吧。"我说，"一起算。"
我转身要走，别墅的门突然开了。
宋梨花跑出来，拦在我面前。
"明泽，你真的要这样吗？"她的眼睛红红的，"我们相爱三年，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
"相爱？"我看着她，"宋梨花，你确定我们之间是爱情？"
"当然是！"她急切地说，"我是真心爱你的！"
"那你告诉我。"我指着她身后的别墅，"顾景川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因为...因为他需要照顾..."
"他需要照顾，你就把他接到家里来？"我打断她，"宋梨花，这是你父母的家，不是你的。你父母同意了吗？"
她不说话了。
"他们不仅同意了，还很高兴对不对？"我冷笑，"因为顾景川家以前也是有钱人，虽然现在破产了，但底子还在。只要肯投资，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说，"不然你父母为什么这么热心帮他？甚至不惜让你推迟婚礼？"
宋梨花脸色惨白。
"宋梨花，你知道吗？"我叹了口气，"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父母当初同意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看上我，而是因为我好控制。"
"不是的..."
"是的。"我说，"我没背景，没人脉，家里也穷。他们给我点甜头，我就会死心塌地为宋氏卖命。这三年我创造了三亿业绩，他们只给我三百万年薪，这笔买卖多划算。"
"明泽..."
"但现在顾景川回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我继续说，"顾景川有人脉，有资源，只要投资他，宋氏就能更上一层楼。相比之下，我这个打工仔就不重要了。"
"所以你父母才会这么积极地撮合你和顾景川。"我看着她，"甚至不惜让你推迟和我的婚礼。"
宋梨花浑身颤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我问，"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父母会同意顾景川住进来？为什么会支持你去陪他？"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对吧？"我说，"因为连你自己都心虚。"
"林明泽！"她突然哭了出来，"我承认，我父母是有这个想法。但我没有！我是真心想陪景川走完最后一程的！"
"最后一程？"我冷笑，"那你知道顾景川根本没病吗？"
"你又来了！"她抹着眼泪，"林明泽，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了？"
"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医院查？"我说，"就现在，我们一起去医院，让医生给顾景川做个全面检查。如果他真的病危，我立刻跪下给你道歉。如果他没病，你就跟我回去，咱们重新开始。"
宋梨花犹豫了。
"怎么？"我讽刺地说，"不敢去？"
"不是不敢..."她咬着嘴唇，"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景川的病历都在，医生的诊断书也有，查什么查？"
"那些都是可以伪造的。"我说，"只有现场检查才是真的。"
"够了！"她突然爆发，"林明泽，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闹。"我平静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
"什么现实？"
"顾景川没病的现实。"我说，"还有你父母利用你的现实。"
"你闭嘴！"她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很可笑。
"行，你不听。"我说，"那我走了。记得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法庭见。"
我转身走向车子。
"等等！"宋梨花追上来，"明泽，你真的要起诉我们？"
"对。"
"为了那点钱，你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不是为了钱。"我说，"是为了尊严。"
"什么尊严？"她不理解，"你一个男人，跟女人计较这些干什么？"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宋梨花，你真的不明白吗？"我说，"这三年，我活得像条狗。你父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朋友，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能过。"
"那是因为你要为事业打拼..."
"为事业打拼？"我打断她，"那为什么你生日的时候，我必须推掉所有工作陪你？为什么你父母生日的时候，我要提前一个月准备礼物？为什么顾景川回国的时候，我要陪你去机场接他？"
"那...那不是应该的吗..."
"对，在你看来这都是应该的。"我说，"因为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工具人。需要我的时候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扔一边。"
"我没有..."
"你有。"我说，"宋梨花，这三年我一直在骗自己，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只是你的一个选择，一个可以随时被替换的选择。"
"不是的...明泽，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我上了车，摇下车窗，"宋梨花，祝你和顾景川幸福。"
我踩下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宋梨花站在原地，看起来很渺小。
三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我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