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医院楼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急诊大楼的灯还亮着,零星有救护车进出。
我冲进住院部,直奔十二楼。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声音。
顾北辰的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
"北辰,林深他不会真的来吧?"苏晚的声音带着担忧。
"来了又怎样?"顾北辰冷笑,"他敢动我,我就报警。"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晚晚,你记住,你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我推开门。
两个人同时看向我,苏晚脸色惨白,顾北辰却笑了。
"哟,还真来了?"
他坐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欠揍的表情。
"怎么,想打我?"
我没说话,走过去,一拳砸在他脸上。
"啊!"
顾北辰惨叫一声,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流出来。
"林深!"苏晚尖叫着扑过来,"你疯了?!"
她推开我,抓起纸巾给顾北辰按住鼻子。
"北辰,你怎么样?我马上叫医生!"
"不用。"
顾北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恨意。
"林深,**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我活动了下手腕,指节泛着红。
"三年,你骗我的钱,抢我的女人,我今天就是来讨债的。"
"讨债?"
他站起来,身高跟我差不多。
"你有本事打我,我就有本事告你!"
"那你告啊。"
我冷笑,"正好,咱们当着警察的面,把账算清楚。"
顾北辰脸色变了变。
苏晚突然挡在我们中间,哭着说:"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们跪下..."
她真的跪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林深,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苏晚,明天把三金和彩礼还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可是..."她咬着嘴唇,"三金我已经...已经卖了..."
我愣住。
"卖了?"
"对不起..."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北辰上个月说要创业,需要启动资金,我就...就把三金卖了给他..."
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所以那三十万的黄金,被你拿去给他创业了?"
苏晚不说话,只是哭。
我看向顾北辰,他倒是理直气壮。
"对,是我让她卖的,怎么了?"
"三十万,我会还给你的。"
我冷笑:"什么时候还?"
"等我创业成功了就还!"
"创业成功?"
我打量着他,眼神像在看个笑话。
"你连工作都找不到,还创业?"
"**少瞧不起人!"
顾北辰冲过来,扬起拳头要打我。
我侧身躲开,反手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
"啊!"
他疼得惨叫,捂着肩膀爬不起来。
苏晚扑过去,抱着他哭。
"北辰!你怎么样?!"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
三年,我从没见过她这么关心我。
"苏晚。"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三十万,一周之内还给我,不然我就起诉你们诈骗。"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苏晚绝望的哭喊。
"林深!你不能这样!我们真的没钱..."
"没钱?"
我回头看她,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那你们慢慢凑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
走出病房,我深吸一口气。
胸口的怒火还在燃烧,却被更深的疲惫压了下去。
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眼睛通红,脸色惨白,像个陌生人。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爸打来的。
"小深,你妈把情况跟我说了,你现在在哪?"
"医院。"
"你受伤了?"他声音急促。
"没有,我来找人算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算完了?"
"嗯。"
"那回家吧,别在外面待着了。"
我爸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慰。
就像小时候我考试没考好,他也是这样,不说教,只是拍拍我的肩膀。
"爸..."我的声音哑了,"我是不是很傻?"
"傻什么?"
"被人骗了三年,还蒙在鼓里。"
"不傻。"
他顿了顿,"你只是太相信人了,这不是坏事。"
"可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那就笑吧。"
他说,"笑完了,就忘了她,重新开始。"
我闭上眼,眼眶有些发热。
"好。"
挂了电话,我开车回家。
路上经过婚礼策划公司,巨大的LED屏上滚动着各种婚礼套餐。
我看着那些笑容满面的新人,突然觉得很遥远。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自己会和苏晚这样,牵着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回到家,我倒头就睡。
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
梦见苏晚笑着跟我说"我愿意",转头却扑进顾北辰怀里。
梦见我站在婚礼现场,台下空无一人,只有嘲笑声回荡。
梦见我追着苏晚跑,可她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我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三十岁的男人,居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哭。
**窝囊。
手机上有无数条未读消息。
亲戚朋友的,问婚礼为什么取消。
公司同事的,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还有苏晚的,一条接一条,都在道歉在求饶。
我一条都没回,直接群发了一条消息。
【婚礼取消,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改天请大家吃饭赔罪。】
发完,我关了手机,倒头继续睡。
这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时,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起身洗漱,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想起以前苏晚总会提前准备好食材,冰箱永远是满的。
现在她走了,这个家也跟着空了。
我叫了外卖,坐在沙发上等。
手机开机后,又是一堆消息涌进来。
我一条条翻看,突然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林先生,我是北区医院急诊科医生简星,今天下午有个病人情况危急,需要您的帮助。】
我皱了皱眉,回复。
【你是不是发错人了?我不是医生。】
对方很快回复。
【没有发错,病人是您的前未婚妻苏晚,她出车祸了,现在在抢救室,需要您签字。】
我盯着这条消息,半天没反应过来。
苏晚出车祸了?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语音通话。
我接起来,对方是个女声,语速很快。
"林先生,我是简星医生,苏晚**的情况很危急,需要家属签字同意手术,但我们联系不上她的父母,只能找到您的联系方式。"
我愣了几秒。
"她...情况严重吗?"
"很严重,腿部骨折,内脏有出血,必须马上手术,不然..."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我明白了。
"我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抓起车钥匙冲出门。
外卖还没到,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车开到医院时,我看到急诊大楼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
护士和医生匆匆忙忙抬着担架往里跑。
我找到急诊科,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护士站。
"简医生?"
她转头看我,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您是林先生?"
"对。"
"跟我来。"
她带我到抢救室外,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手术同意书,您签一下字。"
我接过笔,手指有些发抖。
"她...到底怎么了?"
"高速上追尾,对方是酒驾,苏**的车被撞得很严重。"
简星看了我一眼,"您是她的未婚夫?"
"前未婚夫。"
我顿了顿,"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在文件上签了字,递回去。
"手术需要多久?"
"至少三个小时,您可以在外面等,也可以先回去,我会通知您。"
"我在这等。"
简星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抢救室。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盯着抢救室的门。
红色的指示灯刺眼,像在提醒我,里面有个曾经爱过的人正在生死边缘。
可我的心,却平静得可怕。
没有担心,没有害怕,只有麻木。
三年的感情,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