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老式钢窗的网格，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菱形光斑。林薇是被指尖的凉意惊醒的——她不知何时攥着那本夹了照片的速写本，本子边缘的硬壳硌得指节发酸。卧室门还保持着反锁的状态，门缝下那缕栗色头发却不见了，只留下一道浅淡的发丝压痕，像是被夜风悄悄卷走了。

她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速写本里的照片和纸片还在，只是照片上栗发女孩的笑容，在晨光里看竟多了几分落寞。林薇指尖反复摩挲女孩左眼下方的淡褐色小痣，昨晚镜中影像的诡异笑容突然窜进脑海，她猛地合上本子，胸口一阵发闷。

客厅里，摔碎的台灯还躺在卫生间门口，玻璃碎片反射着晨光，像是撒了一地的碎星星。画架上的木门插画还摊着，右下角的指甲划痕依旧清晰，只是那行“门后有东西”的淡蓝色小字，颜色似乎深了些，像是墨水在纸上晕开了半分。

林薇蹲下身收拾玻璃碎片，指尖被细小的碎片划了道口子，渗出的血珠滴在画纸边缘，竟刚好落在“门”字的最后一笔上。她慌忙用纸巾去擦，却发现血珠像是被画纸吸进去了似的，只留下一点淡红色的印记，和木门的深棕色混在一起，乍一看像是门缝里渗出的血。

“别自己吓自己。”林薇深吸一口气，把碎片倒进垃圾桶，然后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她点开相册，找到昨晚拍的照片——照片里的画架和插画都很清晰，可画架后方本该空着的地方，却有一团模糊的栗色光晕，像是有人站在那里，却没留下完整的身影。

她犹豫了几秒，打开手机里的识图软件，点击“上传图片”，把栗发女孩的照片传了上去。软件加载的圆圈一圈圈转着，林薇的心跳也跟着加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加载到90%时，客厅的挂钟突然“咔嗒”一声，指针卡在了“11:59”的位置，分针和时针重叠在一起，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几乎是同时，画架上的木门插画传来轻微的“沙沙”声，林薇抬头看去，只见木门的缝隙不知何时又宽了半分，缝里隐约能看到一点淡灰色的阴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她刚要起身去看，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识图软件弹出了搜索结果。

“本地艺术家苏晓棠（2020年失踪）——个人画展《镜中世界》筹备中”。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点进搜索结果里的链接，跳转到一个许久未更新的社交账号，头像正是照片里的栗发女孩，昵称是“晓棠的画笔”。账号的最后一条动态发布于2020年10月12日，内容是：“公寓里的镜子在画我，它把我画进了木门里。”配文时间是午夜12点整，配图正是一幅和她现在画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木门插画，只是配图里的木门缝隙更大，能看到里面有双泛着光的眼睛。

动态下面有几条留言，最新的一条是三个月前的，来自一个叫“阿雅不是小雅”的账号：“晓棠，你到底在哪？我还在等你的画展。”林薇盯着这个昵称，点进对方的主页，发现对方的简介写着“苏晓棠好友，插画师”，主页里还存着很多她和苏晓棠的合照，两人站在画室里，手里举着同款银色画笔。

林薇颤抖着点开私信框，输入：“你好，我是现在住在苏晓棠之前公寓的人，我发现了一些和她有关的东西，想问问你她的情况。”发送成功后，她握着手机的手全是汗，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回复。

十分钟后，对方回复了：“你真的在她的公寓里？她2020年准备画展时突然失联，房东说她‘辞职回老家了’，可我们都知道她不会走——她的画具、她的速写本，全还在公寓里。警察说她是‘自愿失踪’，可我不信，她那么期待那场画展。”

林薇看着这条回复，后背瞬间凉了——房东张姨搬进来时明明说“前租客走得急，没留下东西”，显然在说谎。她刚要回复，手机突然没电关机了，屏幕黑下去的瞬间，她瞥见屏幕映出的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身影，头发泛着栗色的光泽。

林薇猛地回头，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她赶紧给手机插上充电器，起身把所有窗户都锁死，然后走到画架前，把木门插画收进画筒里——她不敢再看那幅画了。

到了晚上，林薇试着画点别的东西，想转移注意力。她拿出新的画纸，准备画一只蜷缩在窗台的猫咪，可笔尖落在纸上时，却不受控制地画出了镜子的轮廓。她用力甩了甩手腕，想纠正过来，笔尖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继续在镜子里画了一扇木门，门把手上缠绕着栗色头发。

“停下！”林薇低吼一声，把画笔摔在桌上。可就在画笔落地的瞬间，画纸上突然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小字，和之前插画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储藏室有画。”

林薇盯着那行字，浑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她想起昨天在卫生间门缝下看到的储藏室门，想起苏晓棠动态里的“木门里有东西”，还有房东的谎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锈迹斑斑的储藏室门。她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旁边那扇紧闭的储藏室门，门把手上落满了灰尘，可在门把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一缕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