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辅佐萧昱珩十年。十年里，我为他谋江山，定朝堂，稳民心。

从一个无名皇子到九五之尊，他脚下的每一步，都浸透着我的心血。他登基那天，

于金銮殿上许诺，此生此世，唯我沉未泱一人为后。言犹在耳。今天，他却为了一个女人，

要毁掉我的后位。“未泱，拂衣她……诞生了身孕。”萧昱珩坐在我对面，

俊朗的眉间一抹从未见过我的为难和恳求。他不敢看我，

目光虚虚地象征着殿中那尊青玉麒麟上。我正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整理着手炉里的香灰，闻言，

动作顿了顿。“所以呢？”我抬眸，平静地看着他。我的平静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也松了口气。他以为我要大闹大闹，要死要活。毕竟天下都知道，我沉未泱爱惨了萧昱珩。

“她是柳傅的独女，性子柔，今为了朕，名节有损，朕不能负她。”他斟酌斟酌用词，

尽力表现出自己的仁德与无奈，“朕想……先立她为后，你的后位，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我笑了。笑意很浅，却凉得像殿外的初雪。“交代就是，

让我这个陪你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结发妻子，给一个靠着肚子上位的女人腾位置？

”我放下银签，声音不大，却字迹清晰，“萧昱珩，十年了，我竟不知你天真至此。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以看。“沉未泱！注意你的言辞！朕是皇帝！”“皇帝？

”我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比他矮一个头，

此刻却居高临下地替着他龙袍上的少年，“你以为这身龙袍是怎么穿到你上面的？是我，

用我沈家满门的忠骨，用江南无数商号的真金白银，用我十年未曾安眠的日日夜，

给你缝起来的！”我的逼视让他坐立难安，他猛地起身，拂袖变换，想要呈现我的眼神。

“够了！朕意已决！”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恼羞成怒，“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你还是朕的贵妃，模样拂衣。沈家，朕也加倍恩赏。”他以为，我在乎的贵妃之位，

是沈家的恩赏。他不明白。我沉迷于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完整的。无论是感情，

还是后位。“陛下。”我突然集齐了所有锋芒，语气变得异常敏锐。萧昱珩一愣，回过头来，

眼神里带着一抹。期待他大概以为我服软了。我从袖子中取出一份拟定的文档，呈交给上。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妾不敢强求。”我微微躬身，

姿势谦卑得不像那个陪他指点江山的沉未泱，“这是和离书，恳请陛下下恩准。

”萧昱珩的表情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洁白的宣纸，上面仿佛写着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和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衔接这两个字，“沉未泱，你疯了？”“臣妾没疯。”我抬头，

迎上他震怒的眼神，笑得云淡风轻，“只是想成为全陛下和柳**。顺便，也放过我自己。

”“你休想！”他一把夺过和离书，三两下撕得粉碎，“你是朕的皇后，生是朕的人，

死是朕的鬼！朕不准你离开！”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嘴角的笑意熄灭了。萧昱珩，

你真的以为，你坐稳了这个皇位了吗？你真的以为，没有我，你这朝堂还能正常运转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你今天撕掉的，不是一张纸。是你整个江山的基石。2萧昱珩以为，

我提出和离只是一时气话。他大概觉得，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于是，第二天，

无数珍宝流水似的送进了我的凤鸾宫。东海的明珠，西域的美玉，南海的珊瑚。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宫人眼花缭乱，羡慕不已。我却连眼皮都未曾抬高一下。

我只是吩咐侍女，将我所有的私人物品，一一分配。“娘娘，这些……真的要收起来吗？

”我的贴身侍女青禾，看着那些要被装箱的书籍和图纸，满眼不舍。这些东西，

不是金银珠宝。它们是海关的防务图，是治理水患的方案，是改革税法的修改，

是新式农具的设计稿。是我十年心血的见证。“收起来吧。”我淡淡地说，“这些东西，

以后都用不上了。”萧昱珩，你既然选择了柳拂衣这样不识人间疾苦的金丝雀，

想必是需要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了。青禾红着眼眶，默默背叛图纸，一卷卷收好。三日后，

萧昱珩大概是觉得冷落我够久了，终于踏进了凤鸾宫。他来的时候，

我正在节省最后一箱东西。那是我亲手为他缝制的几件常服，从他还是皇子时穿的旧衣，

到他登基时穿的里衬。“未泱，你还在闹脾气吗？”他走过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察觉的攻击好。我不理他，只是一心把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

他终于注意到满屋子的箱笼，脸色变了。“你这是做什么？”“收拾东西。”我盖上箱盖，

淡淡地回答，“陛下不是已经答应并且离了吗？”“朕什么时候答应了！”他拿起箱子，

怒道，“朕把和离书都撕了！”“陛下撕了，我可以再写。”我抬眸看着他，表情平静无波，

“直到陛下同意现状。”我强烈地愤怒了他。“沉未泱！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指着那些箱子，“你以为这些东西稀罕吗？你要走，可以！这些东西，一样都准带走！

”他以为，我收拾的只是女儿家的一些旧物。“好啊。”我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了。

他愣住了。我走到他面前，从袖子中又拿出一份夹子。不是和离书，而是一份清单。

“既然陛下不准我带走私人物品，那么，这些属于我沈家的产业，还请陛下早归还。

”我将清单递给他。“江南最大的‘四海通’钱庄，是我沈家的。京城七成的粮铺和布庄，

是我沈家的。前锋北方的‘顺风镖局’，也是我沈家的。”我每说一句，

萧昱âhén的脸色就白一分。“你……”他拿着清单的手开始发抖，“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这些产业，是我今年震惊你的嫁妆。

现在我们和离，我的嫁妆，自然要带走。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吧，陛下？

”他死死地瞪着我，就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沉未泱，你够狠！”“永恒永恒。

”我毫不退让，“爷爷下十年夫妻情分说断就断，臣妾专题产业，又算得了？

”他最终还是拂袖而去，留下了一个盛怒的背影。他没有在清单上盖印。他以为，他不同意，

我就拿不走。他还是，太不了解我了。3萧昱珩低估了我。他以为自己没有了玉玺盖印，

我就动不了那些产业。他忘了，那些产业的掌柜和管事，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认的，

是我沉未泱的信物，而不是他皇帝的旨意。我离开皇宫的那天，天色阴沉。没有仪仗，

没有送别。只有青禾陪着我，坐在一辆朴素的马车里。萧昱珩没有来。他大概是觉得，

我一个被废的皇后，自己离开，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体面。他甚至没有派人来拦网。

他以为我只是在赌气，在京郊的别院住上几天，受不了苦，自然会哭着求着回去。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我的目光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宫壁。十年了。我最好的十年，

都留在了这里。“娘娘，我们真的……没回来了吗？”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回不来了。

”我眼神坚定，语气坚定，“青禾，以后不要再叫我娘娘了。叫我**。

”马车没有去京郊的别院。而是直接驶向了城门。与此同时，京城里，

一场无声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四海通”钱庄的所有分号，一夜之间全部关门歇业。

朝廷的俸禄和军饷，都存在这里，如今一文钱都取不出来。首批粮食铺位和布庄也纷纷关门。

京城的粮价和布价，瞬间开始疯涨。“顺风镖局”停止了所有业务。

从南方到北方的物资运输，彻底中断。户部尚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跪在御书房门口，

磕头磕得额头都青了。“陛下！国库空了！钱庄的银子取不出来，这个月的军饷发不出啊！

”兵部尚书也冲了进来，脸色惨白。“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北境蛮族蠢蠢欲动，

我们的粮草……断了！”工部尚书连滚带爬地进来。“陛下！黄河大坝的修缮工程停了！

那些工匠，都是沈家的人，昨天连夜全都撤走了！再不修，就要决堤了啊！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像雪片一样飞进御书房。萧昱珩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的哭嚎，

一张俊脸，从铁青变成了煞白。他终于意识到，我带走的，不仅仅是一些产业。我带走的，

是他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是他朝堂的骨干精英。“沉未啦！”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一拳砸在御案上，眼珠子都红了，“她人呢！”“回……回陛下，

”一个太监颤颤巍巍地跪下，“皇后娘娘……哦不，沉**的马车，正往北城门去！

”“备马！”萧昱珩的声音都在抖，“朕要陛下去追！”他终于，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4北城门口，人声鼎沸。我的马车，被堵在了出城的队伍里。我并不急。我掀起车帘，

看着城楼上的“京师”二字，心里一片平静。青禾却急得不行。“**，

陛下的骑兵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烟尘滚滚，

一队禁军正朝布拉格疾驰而来，为首的，穿着一身常服，满脸焦急的萧昱珩。“别急。

”我安抚地拍了拍青禾的手，“让他来。”这个算的，总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算清楚。很快，

萧昱珩的马就拦在了我的车前。他翻身下马，猛冲到车窗边，猛地掀开车帘。十年夫妻，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狼姿又疯狂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头发有些散乱，眼睑通红，

仿佛熬了几个通宵。“皇后，跟朕回去吧。”他的声音沙哑，

瞥见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哀求。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陛下，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皇后了。我们就离开了。”“朕不准！”伸手想来抓我，被我侧身躲开。

他抓了一个空，表情更加难堪。“未泱，别闹了，好不好？”他放软了语气，几乎是在哄我，

“朕知道错了。你想要的，朕都给你了。后位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至于拂衣……朕会处理好的。”处理？他想怎么处理？让柳拂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就像他之前处理掉那些对他有威胁的政敌一样吗？“萧昱珩，

你至今还没明白。”我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施舍的后位。

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与我并肩而立的人，而不是在背后刺穿我刀子的丈夫。”“十年了，

你享受着我为你带来的一切，却把我的才华当成理所当然。”“你觉得我研究了你，

觉得我没了你，就活不下去。”“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研究谁。”我的话，

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拌在他的心上。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眼里的哀求变成了狠戾。“沉未泱，你别逼朕！”他咬着说道，“你今天要是敢牙出这城门，

朕就下令，踏平你沈家！”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这真是他最高明，也是最**的手段。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昱珩，你以为我沉未泱，不会做任何准备，

就汝撕破脸吗？”我看着他，一个字概括地说：“我离开皇宫之前，

就已经把我沈家所有族人，包括那些应该工匠和人才，全部秘密送来了生长的京城。现在，

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至于你说的踏平沈家……你去吧。那座宅子里，

现在最极限下一些忠心耿耿，愿意与宅子共存亡的老仆。”“哦，对了。”我想起了，

补充道，“我还给你留了份大礼。你还记得你那个，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三皇弟吗？

我贪赃枉法，私藏兵器的所有证据，都留下了你御书房的奏折里。算算时间，

现在应该已经是你最信任的勋章了，发现了吧？”萧昱珩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极其地看着我。“你……你算计我？”“不是算计。”我修正道，

“这叫，好聚好散，临别赠礼。”5城门口的百姓和士兵，都看傻了。他们大概从没见过，

一个皇帝，一个女人，逼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萧昱珩看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恨，

是无尽的悔意，还有一丝……恐惧。他终于明白，我不是在跟他闹脾气。我是真的，

不要他了。“沉未泱……”他咕咕地叫着我的名字，好像它嚼碎了吞下去。就在这时，

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从城外传来。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队黑甲骑兵，

正缓缓而来。他们的旗帜之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黑色雄鹰。那是北境敌国，大燕的图腾。

为首的，是一辆精美华丽的马车，由八匹纯黑的骏马拉着。车身由紫檀木打造，

可执行挂着明的流苏。这是……帝王的仪仗。萧昱珩的脸色又变了。“敌袭！戒备！

”城楼上的将领发出嘶力竭力的喊道。士兵们瞬间紧张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和弓箭。

然而，那队骑兵，却在离城门百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车的车帘，

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一个男人，走过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龙纹常服，

身形高大，五官深邃，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就像草原上最神秘的湖泊。

他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北方霸主的悍然之气。大燕的皇帝，赫连烟火。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主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赫连的眼神，越过对峙的千军万马，

越过呆若木鸡的萧昱珩，径直勾勒出了我的腰。然后，他笑了。那一抹微笑，

就像冬日里最烈的阳光，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霸道。他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萧昱âhén的禁军想要阻拦，却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震得不敢动弹。

他走到我的马车前，停下脚步。他没有看萧昱珩，那人仿佛只是一团空气。他对着我，

微微躬身，行了一场大燕贵族最优雅的礼节。然后，他向我伸出了手。“孤儿的皇后，

玩够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残忍，带着一丝宠溺的调侃。“外面风大，该回家了。

”6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赫连烟尘之事，惊得魂飞魄散。孤单的皇后？回家？什么意思？

顾……沉未泱急和大燕皇帝……萧昱珩的脸，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屈辱、愤怒、绝望的扭曲。他猛地转向我，赤红着双眼，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沉未泱！你敢！”他嘶嘶道，“你竟敢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我看着他，笑了，“陛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与你已经和离，

婚嫁自由，何来叛国一说？”“更何况，”我顿顿，目光转向赫连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我本就是大燕的人。”这句话，就像某惊雷一样，在人群中炸开。萧昱珩彻底懵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说，我的母亲，是前朝被你们萧家灭亡的大燕皇族。我，

沉未泱，身上流着一半大燕皇的血。”我平静地陈述着一个，被我隐藏了十年的秘密。

“当年我母亲怀着我，从乱军中逃出，被我爹所救。为了让我活下去，他们隐姓埋名，

在江南旅游业。我爹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

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江南女子。”“可惜，天不遂人愿。我还是遇到了你，萧昱珩。

”“我帮你，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我要借你的手，

打败这个由你萧家统治的腐朽王朝。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当然，后面那句是假的。

我曾经，是真的爱过他。也是真的，想和他白头偕老，共治天下。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要让他痛苦，让他后悔。我要让他觉得，他这十年，他的人生，他引以为傲的帝王霸业，

不过都是我布下的一个，复仇的喜剧。“不……不可能……”萧昱âhén摇着头，

失魂落魄地后退，“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赫连云终于开了口。他上前一步，

将我护在骗子，动作自然而霸道。他看着萧昱珩，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嘲讽。“萧昱珩，

你真是个可怜虫。”“你连自己枕边人是谁，都搞狮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件龙形的玉佩，

举到了众人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大燕王府的信物。未泱她，是孤单的表妹，

是孤单下定下的，唯一的皇后！”“十年前，是你们的探子，害得我们失散。

孤零零地找了她十年！”“现在，孤儿要来接她回家了。你有什么意见吗？”赫连云的声音，

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萧昱珩被他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我，

又看着赫连的烟火，目光里的光芒，一点点地发生了。他输了。得输一败涂地。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我把手轻轻地放在赫连炎热的手掌里。“表哥，”我轻声叫他，

“我们回家了。”7我坐上连着一堆的马车。那辆象征着大燕至高皇权的座驾，

在众人萧国士兵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调转方向，缓缓驶向北方。自始至终，

萧昱珩都像一尊石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没有打算去找他。我知道，这个男人，

已经彻底被我击垮了。马车里，空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面，祈祷的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