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偏心嫡长媳,纵她逼死庶子萧凛的孕妻温眠。最终侯府被萧凛铁血清算,
我跪在祠堂悔恨断气。再睁眼,竟重生回温眠难产那夜。
这次我踹开产房门跪在血泊前:“好孩子别怕,祖母给你做主!
”亲手将管家权塞进她染血的手心。中秋宴上嫡长媳下毒欲害温眠,
反被我当场掀翻阴谋。萧凛深夜提剑闯我院子:“老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我递上嫡长媳通敌罪证:“替孙儿斩草除根。”尘埃落定那日,我油尽灯枯。
温眠哭着为我梳头,萧凛沉默握紧我的手。阖眼前听见他沙哑道:“祖母…睡吧。
”1侯府老夫人,曾经煊赫尊荣、说一不二的老封君,此刻却像一条被抽了脊梁的老狗,
蜷缩在冰冷破败的祠堂角落。身上华服早已被剥去,只剩下一件单薄污秽的旧衣,勉强蔽体。
祠堂的烛火被刻意熄了大半,仅剩的一盏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
将她枯槁憔悴、布满深刻皱纹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供桌上那一排排冰冷的牌位,
最前面那个崭新的、刺眼的——那是她嫡亲的、最疼爱的长孙的牌位。可此刻,
那牌位在她眼中却扭曲变形,仿佛化作了索命的恶鬼,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愚蠢与偏心。
“嗬…嗬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濒死的血腥味。
眼前走马灯般闪过最后那炼狱般的景象:震天的喊杀声,昔日熟悉仆役惊恐绝望的惨叫,
华丽的亭台楼阁在熊熊烈火中崩塌,滚烫的鲜血肆意流淌,染红了白玉阶,
也染红了她最后的视野。那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甚至默许旁人践踏的庶子——萧凛,
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一身玄甲被鲜血浸透,手中长剑滴落着粘稠的血珠。
他一步步踏过满地的尸骸,那双曾被她斥责为“狼崽子般阴鸷”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冰冷杀意,直直钉在她身上。“祖母……”他开口了,
声音嘶哑得像砂砾摩擦,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您偏心了一辈子,
纵容王氏那个毒妇,默许她苛待眠眠,甚至在她怀着我的骨肉、最脆弱的时候,
设计令她难产而亡……您,可曾有过半分悔意?”悔?
她当时只有滔天的愤怒和被冒犯的尊严!她厉声斥责他忤逆不孝,用孝道的大棒狠狠砸向他,
甚至暗中支持王氏销毁证据,将温眠的死定为“命薄福浅”。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拿捏、因为出身就永远低人一等的庶子!
直到冰冷的剑锋贴上她布满褶皱的脖颈,那刺骨的杀意才让她真正感到了灭顶的恐惧。
她看着萧凛猩红的眼中,翻滚着失去挚爱的无边痛楚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收集了王氏所有的罪证,通敌、贪墨、戕害子嗣……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他冷酷地在她面前,亲手将王氏千刀万剐,那凄厉绝望的惨叫至今仍在她耳畔回荡。
“您以为,您能置身事外?”萧凛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没有您的默许和纵容,她敢吗?
我的眠眠,我的孩子……谁来偿命?!”侯府的天,彻底塌了。她成了废人,
被丢在这供奉着列祖列宗的冰冷祠堂里等死。曾经巴结奉承的儿媳、管事,避她如蛇蝎。
每日只有一碗冰冷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放在门口。饥寒交迫,病痛折磨,
悔恨如同无数毒虫日夜啃噬着她的心脏。她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全是温眠躺在血泊中那双绝望空洞的眼睛,还有萧凛那柄滴血的剑。
“悔……我悔啊……”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地砖,指甲崩裂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攫住了她,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祠堂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扭曲着,化作温眠哀泣的鬼影,化作萧凛滴血的剑锋,化作王氏临死前怨毒的诅咒,
层层叠叠向她扑来!窒息感排山倒海。“不——!”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喊卡在喉咙里,
她猛地瞪大双眼,瞳孔涣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后一点气息如同游丝般断绝。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彻底吞噬了她。……“啊——!好痛!
救我……凛哥……救救孩子……”凄厉到几乎撕裂夜空的女子痛呼声,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老夫人的耳膜上,瞬间将她从无边的死寂与冰冷中拽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祠堂的腐朽阴冷,没有濒死的绝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绣着繁复福寿纹样的锦缎帐顶,
鼻尖萦绕着的是她惯用的、昂贵沉水香的气息,温暖馥郁。身下是柔软厚实的锦褥。
这里是……她的正院寝房?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死在那个冰冷绝望的祠堂里?“夫人!
用力啊!看见头了!再用力!”“热水!快!帕子!血……血止不住啊!”“参片!
快含住参片吊气!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外面嘈杂慌乱的声音,
伴随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如同惊雷般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这个声音……这个夜晚……温眠!是温眠难产那夜!前世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无数画面碎片裹挟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淹没!
王氏那张看似贤淑、实则刻毒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是她!就是她买通了稳婆,
在温眠生产时做了手脚,拖延时间,甚至用了虎狼之药!是她授意封锁了消息,
阻止下人去寻良医!是她,最终导致了温眠一尸两命!而自己……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在王氏的巧言令色下,她嫌弃温眠的哭喊声不吉利,冲撞了府里的福气,
竟默许了王氏封锁产房,甚至还悠哉地在小佛堂捻着佛珠,求菩萨保佑侯府平安!
她间接成了害死温眠和她曾孙的帮凶!温眠的死,点燃了萧凛心中所有的恨,
成了侯府最终倾覆的血色引线!“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死亡更甚的恐惧和悔恨,化作一股蛮横的力量,
瞬间冲垮了所有迟暮的虚弱和尊贵的矜持。老夫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赤着脚就跳下了地!“老夫人!您不能去啊!
产房血气重,冲撞了您……”守在门外的张嬷嬷,王氏的心腹,一脸假惺惺的焦急和阻拦。
“滚开!”老夫人双目赤红,状若疯虎,浑浊的老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厉芒,
那是在祠堂濒死时淬炼出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她根本不管什么仪态体统,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一脚踹在张嬷嬷的肚子上!“哎哟!”张嬷嬷惨叫一声,
肥胖的身体像个破麻袋般被踹翻在地,痛得蜷缩起来。老夫人看也不看,
像一头被激怒的护崽母狮,跌跌撞撞却又无比决绝地冲向那扇紧闭的、如同地狱之门的产房!
沿途试图阻拦的丫鬟婆子,被她那副择人而噬的疯狂模样和多年积威所慑,
竟无人敢真正上前硬拦。“砰——!”一声巨响,沉重结实的雕花木门被她用肩膀狠狠撞开!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包裹。昏暗摇曳的烛光下,
那景象足以成为任何人的噩梦——温眠如同破败的布偶般瘫在产床上,脸色惨白如金纸,
嘴唇被自己咬得稀烂,身下是漫开的一大片刺目惊心的血泊,几乎浸透了整个床褥。
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双曾经清澈温婉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濒死的灰败和麻木的绝望,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几个稳婆手忙脚乱,脸上却带着敷衍和隐隐的不耐。
一个婆子甚至偷偷将一块沾血的布巾往角落的炭盆里塞,试图毁灭某些痕迹!
这血淋淋的一幕,
与前世祠堂濒死的冰冷绝望、与萧凛滴血的剑锋、与侯府在烈火中崩塌的景象,瞬间重叠!
巨大的冲击让老夫人眼前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的儿啊——!”一声撕心裂肺、饱含了无尽悔恨、恐惧和赎罪渴望的哭嚎,
从老夫人胸腔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泣血的沙哑。她踉跄着扑到床边,
根本不顾那粘稠温热的血污弄脏了她昂贵的寝衣,
重重地、几乎是砸跪在冰冷的地砖和粘腻的血泊边缘!她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
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死死抓住了温眠那只冰凉得没有一丝人气的手腕。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全部灌注进去!
温眠涣散的眼珠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茫然地看向这个突然闯入、跪在血泊里、哭得肝肠寸断的老夫人。
这是……那个素来对她不假辞色、甚至带着厌恶的祖母?她在做梦吗?
还是……这就是死前的幻觉?“好孩子!我的好孩子!”老夫人老泪纵横,
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沟壑,滴落在温眠的手背上,滚烫。她死死盯着温眠的眼睛,
声音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字一句,
如同泣血的誓言:“别怕!别睡!看着祖母!撑住!祖母在这里!祖母回来了!
这次……这次天塌下来,祖母给你顶着!阎王爷想从我老婆子手里抢人,
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这石破天惊的宣言,这完全打败所有人认知的一幕,
让整个混乱嘈杂的产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稳婆们惊呆了,忘记了动作;丫鬟们张大了嘴,
难以置信;角落那个试图毁灭证据的婆子,手中的布巾“啪嗒”一声掉进了炭盆,
溅起几点火星。温眠灰败的眼底,那死水般的绝望,似乎被这滚烫的泪水和斩钉截铁的话语,
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名为“困惑”和“不敢置信”的光,
艰难地挣扎着,想要穿透那层厚重的死亡阴霾。“都愣着干什么?!想死吗?!
”老夫人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变得如同出鞘的寒刀,
凌厉地扫过那几个呆若木鸡的稳婆,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久居上位的积威和此刻不顾一切的疯狂,“保不住她们母子,老身让你们所有人,
立刻、马上,给我的孙媳和曾孙陪葬!立刻去请王太医!拿我的名帖!骑最快的马!
谁敢阻拦,就地打死!库房里那支三百年的老参,给我拿来!立刻!马上!”“是!是!
老夫人!”被老夫人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一扫,稳婆们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有丝毫怠慢,
手忙脚乱地重新投入接生,动作比之前麻利了十倍。
一个腿脚快的丫鬟连滚爬爬地冲出去传令。老夫人不再看她们,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温眠身上。她紧紧握着那只冰冷的手,一遍遍重复着,
声音从嘶吼到低哑,却始终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执拗:“好孩子,撑住!为了凛哥儿,
为了你们的孩子,撑住!祖母在,祖母给你做主!谁也不能再害你!谁也不能!
”时间在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喘息中一点点流逝。
老夫人的膝盖早已被冰冷的地砖和血水浸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但她跪得笔直,
如同一尊守护在血泊边缘的、赎罪的石像。终于,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天籁般的婴儿啼哭,
划破了产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哇……哇……”细若蚊蚋,却顽强地宣告着生命的降临。
“生……生了!是个小公子!”一个稳婆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喊道,声音都在发抖。
老夫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一松,巨大的疲惫和脱力感瞬间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但她强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看向温眠。
温眠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那微弱啼哭声入耳的瞬间,一直强撑着的意志终于溃散。
她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茫然,有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脆弱得如同蛛丝般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依赖。随即,
她的眼皮无力地合上,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眠眠!”老夫人心猛地一沉,嘶声喊道。
“老夫人放心!夫人是力竭昏过去了!血……血好像止住了些!
”另一个经验老道的稳婆赶紧检查,带着几分后怕和庆幸回禀。
老夫人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
她看着稳婆手中那个瘦小得可怜、像只红皮小猫般孱弱哭泣的婴儿,
又看向床上气息微弱但总算平稳下来的温眠。浑浊的老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庆幸,
是后怕,是铺天盖地的、几乎将她压垮的疲惫。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这一夜,
侯府的天,在她踹开那扇门、跪向那片血泊时,已然开始悄然转向。而风暴,
才刚刚开始酝酿。2晨光艰难地透过紧闭的窗棂缝隙,
在弥漫着浓重药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屋子里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温眠依旧在昏睡,
脸色白得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那个小小的襁褓就放在她枕边,里面包裹着早产的婴孩,瘦弱得让人心惊,
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只随时会熄灭的小小火苗。老夫人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背脊挺得笔直,一夜未合眼的脸上刻满了疲惫的沟壑,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
浑浊的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然而,她的精神却异常亢奋,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她枯瘦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温热的湿帕子,
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擦拭着温眠额角渗出的冷汗。那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与她平日里杀伐决断的威势判若两人。张嬷嬷肿着半边脸(被老夫人踹的),
捧着一碗刚煎好的参汤,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蹭到床边,
脸上堆着十二分的谄媚和小心:“老夫人,您累了一宿了,快喝碗参汤提提神吧?
这里有奴婢们守着就行……”她的话音未落,老夫人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没有回头,
但那陡然降低的气压和冰冷的沉默,让张嬷嬷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守?”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器,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昨夜若不是‘守’得好,我的孙媳和曾孙,
怕不是要去阎王殿报道了?”张嬷嬷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手里的参汤碗差点打翻,汤汁泼洒出来,烫得她手一哆嗦:“老夫人明鉴!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也是……也是听吩咐行事啊!”她意有所指,
眼神慌乱地瞟向门口方向。“听吩咐?”老夫人缓缓转过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直直钉在张嬷嬷脸上,“听谁的吩咐?
在这侯府后院,除了老身,还有谁能越过老身,吩咐你们这些狗奴才谋害主子性命?!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震得整个屋子都仿佛静了一瞬。
角落里侍立的几个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出。“拖下去。”老夫人不再看她,
重新将目光投向温眠苍白的脸,声音恢复了平淡,却更令人心寒,“杖责三十,关进柴房。
没有我的命令,一滴水一粒米都不许给。”“老夫人饶命!饶命啊!
”张嬷嬷杀猪般的嚎叫起来,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堵了嘴,
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沉闷的杖责声很快从院子里传来,伴随着模糊的呜咽,
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打脸立威:午后的阳光稍微有了点暖意。温眠还在昏睡,
气息却平稳了许多。老夫人刚亲自用小银匙给孩子喂了点温热的米汤,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环佩叮咚的脚步声。“母亲万福金安。
”一个温柔似水、带着恰到好处关切的声音响起。老夫人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眼底瞬间结满寒冰。她慢慢转过身。只见嫡长媳王氏,
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藕荷色襦裙,发髻一丝不苟,簪着点翠步摇,
脸上带着精心描画的担忧,在几个心腹嬷嬷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锦盒的丫鬟。“听闻昨夜弟妹生产凶险,儿媳真是忧心如焚,
一夜未眠。”王氏走到近前,目光飞快地扫过床上昏睡的温眠和旁边襁褓中的婴儿,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甘和怨毒,随即被更深的关切覆盖,“弟妹可好些了?
这孩子……看着真是让人心疼。”她说着,便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那个脆弱的小生命,
姿态亲昵自然。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襁褓边缘的刹那——“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抽在了王氏保养得宜、妆容精致的脸上!整个屋子瞬间死寂!
王氏被打得一个趔趄,头上的步摇剧烈晃动,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她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精心维持的温柔假面瞬间碎裂,
只剩下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怨毒:“母……母亲?!您……您为何打我?
”声音都变了调。老夫人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她站直了身体,
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散发出山岳般沉重的威压,浑浊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为何打你?”老夫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带着刺骨的寒意,“王氏,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看着就让人恶心!”“昨夜产房之事,
你真当老身是瞎了聋了,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人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一寸寸刮过王氏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买通稳婆,拖延时辰,妄图销毁证据!
若非老身及时赶到,我的孙媳和曾孙,此刻早已命丧黄泉!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
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假作关心?!”“母亲!冤枉啊!”王氏噗通一声跪下,
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儿媳对天发誓,绝无此事!定是那些刁奴见弟妹生产不顺,
为了推卸责任才胡乱攀咬!儿媳一心为了侯府,为了弟妹和侄儿……”“闭嘴!
”老夫人厉声打断,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吓得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攀咬?没有你的授意,
那些奴才长了几个胆子,敢谋害主子?!”她向前逼近一步,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氏,眼中是**裸的警告和杀意:“王氏,
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日起,温眠和她孩子,就是老身的心尖子!谁敢动她们一根头发丝,
无论是谁,老身就让她后悔生在这世上!滚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一步!
再敢来聒噪,别怪老身不顾念最后一点婆媳情分!”这毫不留情面的当众斥责、打脸和禁足,
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氏的脸上,也扇在那些暗中观望的下人心上。侯府的天,
真的变了!风向瞬间逆转。王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怨毒、恐惧交织,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最终在老夫人冰冷如刀的目光逼视下,
一个字也不敢再说,由着丫鬟搀扶起来,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背影充满了屈辱和不甘。老夫人看着王氏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依旧昏睡的温眠身上,眼神复杂。这时,
她看到温眠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她醒了?她听到了多少?
移交管家权:几日后,温眠终于从漫长的昏睡中彻底清醒过来。身体依旧虚弱得像一团棉絮,
但至少意识是清醒的。那日老夫人雷霆手段处置张嬷嬷、当众掌掴并禁足王氏的消息,
早已如风般传遍侯府每一个角落。她躺在枕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带着暖意的阳光,
听着身边孩子微弱的、却平稳的呼吸声,感觉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那个威严刻薄、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的老夫人,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夜产房中血泊边的誓言,那日夜守护的疲惫身影,
那毫不留情扇向王氏的耳光……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让她心乱如麻,惊疑不定。
是真心?还是……更深的阴谋?捧杀?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
老夫人在两个心腹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几日不见,老夫人似乎更苍老了一些,
眼下的乌青未消,但精神却显得异常矍铄,眼神锐利如鹰。“醒了?
”老夫人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威严,却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感觉如何?孩子可还好?”温眠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祖母……孙媳……”“躺着!
”老夫人语气不容置疑,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小脸和旁边熟睡的孩子,
微微颔首,“气色是比前两日好些了。孩子虽然弱些,但能吃得下东西就是好事,精心养着,
总能养壮实。”温眠垂下眼帘,低声道:“多谢祖母挂心,孙媳……惶恐。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判若两人的祖母。
老夫人看着她低眉顺眼、却难掩疏离戒备的样子,心中了然。她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然后,她对身后挥了挥手。一个捧着紫檀木托盘的嬷嬷上前。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枚乌沉沉的玄铁令牌,上面阳刻着一个古朴的“令”字,
周围环绕着象征侯府家徽的缠枝莲纹。令牌旁边,还有一串黄铜钥匙,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
闪烁着沉甸甸的金属光泽。管家对牌!库房钥匙!整个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包括温眠自己,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就在这时,
门口光影晃动。被禁足的王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带着两个贴身丫鬟,
一脸“关切”地出现在了门口!她脸上还带着前几日掌掴留下的淡淡红痕,
看到老夫人和托盘上的东西,脚步猛地一顿,
脸上那虚假的关切瞬间被震惊、嫉妒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
死死钉在那枚象征着侯府内宅最高权力的对牌上!老夫人仿佛没看见门口的王氏,
她的目光只落在温眠身上。她伸出手,那枯瘦的、布满老年斑的手,
异常沉稳地拿起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在王氏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注视下,毫不犹豫地、稳稳地,
塞进了温眠那只因为虚弱和震惊而微微颤抖的手中!令牌冰冷的触感让温眠浑身一颤。
“拿着。”老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绝,“从今日起,府中大小庶务,一应人情往来,
内库支取,仆役调度,皆由你——凛哥儿媳妇温眠,全权掌管!”她微微侧身,
冰冷如刀的目光扫过门口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王氏,
扫过屋内所有或震惊、或畏惧、或心思各异的下人,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
清晰无比,带着森然的警告:“这,是祖母的命令!也是侯府女主人的权柄!
”“谁敢阳奉阴违,谁敢怠慢敷衍,谁敢不服管教……”老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雷霆之威,“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就是跟这侯府的规矩过不去!老身倒要看看,
谁长了几个胆子,敢在这侯府后院翻天!”最后一句,如同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门口王氏的心上。她身体剧烈一晃,若非丫鬟死死扶住,几乎当场瘫软下去。
她看着温眠手中那枚刺眼的令牌,看着老夫人那护犊子般森然的目光,
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温眠握着那枚冰冷沉重、仿佛还带着老夫人掌心余温的令牌,只觉得它烫手无比,重逾千斤。
这哪里是权柄?分明是架在火上烤的刑具!是老夫人投向这深宅后院、掀起滔天巨浪的巨石!
是……她无法理解的、带着血色的信任。她抬起头,
撞进老夫人那双浑浊却异常清明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试探,
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祖母……”温眠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老夫人看着她染血的指尖(生产时挣扎留下的伤痕未愈)紧紧攥着那枚玄铁令牌,
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好好养着。从明天起,
府里的管事婆子们会来向你回话。不懂的,就问赵嬷嬷(老夫人指派的可靠心腹)。
祖母……累了。”她说完,不再看任何人,在嬷嬷的搀扶下,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
缓慢却坚定地走了出去。留下满室死寂,和温眠手中那枚如同烙铁般的权柄。门外,
王氏怨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盯着温眠,也盯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
几乎要将她们生吞活剥。侯府的天,已然倾斜。暗流,在死寂的表面下,开始汹涌奔腾。
3温眠握着那枚冰冷的玄铁令牌,如同握着滚烫的烙铁。权力骤然加身,带来的不是荣耀,
而是铺天盖地的审视、试探和潜藏的恶意。老夫人那日强硬的姿态为她暂时撑起了一片天,
却也将她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王氏及其党羽眼中钉、肉中刺。接手管家,举步维艰。
账目混乱不清,库房记录模糊,管事婆子们表面恭敬,眼神却闪烁,回话时避重就轻,
甚至故意拿些陈年旧事来刁难。稍有质疑,
便是一句“历来如此”或“前头大奶奶定的规矩”堵回来。温眠身体尚未恢复,精力不济,
常常处理半天事务便头晕眼花,冷汗涔涔。若非老夫人指派来的赵嬷嬷经验老道,手段强硬,
在一旁镇着,替她挡下不少明枪暗箭,只怕早已寸步难行。萧凛在她产后第七日匆匆赶回。
风尘仆仆,一身玄色劲装带着夜露的寒气。当他踏入正院,
看到温眠苍白瘦削、强撑着精神核对账册的侧影时,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瞬间结满了冰凌。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夺过她手中的笔,声音低沉冷硬,带着压抑的怒火:“不要命了?
这些事,交给下人便是!”他目光扫过她案头堆积的账册,
落在她指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上,眼神又冷了几分。“夫君……”温眠看到他,鼻尖一酸,
连日来的委屈和压力几乎要倾泻而出,但想到老夫人的嘱托,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又生生忍住,低声道,“是祖母的意思……我……”“祖母?”萧凛咀嚼着这两个字,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讽刺和警惕。他扶着她躺下,
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眼神却锐利地扫过侍立在一旁的赵嬷嬷,“赵嬷嬷,
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这府里,如今到底是何光景?祖母她……究竟意欲何为?
”他话中的怀疑和戒备,浓得化不开。赵嬷嬷垂首,恭敬却滴水不漏:“回三爷的话,
老夫人心疼三奶奶身子弱,却也盼着她能早些立起来。府中事务繁杂,老夫人精力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