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我意已决,今日便要纳依依为平妻。”“你若识大体,就该主动为她请封,
也好全了我们夫妻最后的情分。”长公主府,花厅之内,熏香袅袅。沈文修一袭白衣,
风度翩翩,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他身侧的柳依依,娇弱地垂着头,
仿佛一朵受尽风雨摧残的小白莲。我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盖,
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懒得给他们。1“哦?平妻?”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沈文修以为我怕了,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不错,依依出身不高,但她温婉贤淑,
又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我。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当为天下女子表率,
有容人之量。”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我若不答应,便是善妒,便是无德。
他身后的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婆母,立刻帮腔:“文修说得对!
我们沈家不能让子孙流落在外!昭阳,你嫁入我沈家三年无所出,本就是你的过错,
如今让你容下一个妹妹,已是天大的恩赐!”我看着这一家子跳梁小丑,心中只觉得可笑。
三年前,父皇新丧,兄长初登大宝,朝局不稳。为了拉拢以清流自居的沈家,
我自请下嫁给了当时的新科状元沈文修。三年来,我为他铺路,助他从一个翰林院编修,
一路坐到吏部侍郎的高位。他沈家也从一个破落户,一跃成为京中新贵。如今,他权势稳了,
便觉得我这个长公主碍眼了?还想纳平妻?与我平起平坐?真是好大的胆子。“母亲说的是。
”我放下茶盏,平静地看着他们,“既然驸马心意已决,我又岂能做这个恶人。
”沈文修和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惊喜。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松了口。沈文修向前一步,语气都温和了许多:“昭阳,
我就知道你最是明事理。你放心,日后我……”“别急。”我抬手打断他,“纳平妻是大事,
总得按规矩来。只是本朝律法,并无平妻一说。驸马想开这个先河,
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说法。”沈文修的眉头动了一下:“你想如何?”“简单。”我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身高甚至比他略高一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先写和离书,你我再无干系。
然后,你再八抬大轿,去娶你的柳姑娘。届时,别说平妻,便是正妻,也无人能说半个不字。
”“什么?和离?”沈文修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老夫人更是尖叫起来:“陆昭阳!你疯了!我们文修可是状元郎,是吏部侍郎!
你一个嫁过人的公主,还想和离?你离了我们沈家,谁还要你!”柳依依也适时地抬起头,
泪眼婆娑:“公主,您不要怪罪文修哥哥,都是依依的错。若是公主不喜,
依依……依依这就去死!”说着,她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真是好一出感天动地的情深义重。可惜,我连看都懒得看。“来人。”我淡淡地吩咐。
侍立在我身后的女官青禾立刻上前一步。“笔墨伺候。”青禾转身,
很快便有侍女端上了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我亲自研墨,将笔递到沈文修面前,
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驸马,请吧。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你只需签个字,
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沈文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地盯着我,
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或者不舍。但他失望了。
我的内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陆昭阳,你别后悔!”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从不后悔。”我将笔又往前递了递,“签了它,你就能和你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还能让她做你的正头娘子,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你……”沈文修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不想和离。他要的,是享尽齐人之福。
既有我这个长公主做他的靠山,又有柳依依这个解语花为他红袖添香。可他算错了,
我陆昭阳,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怎么?不敢签?”我轻笑一声,
“方才不是还情深义重,为了她连平妻的名分都要争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退缩了?
”“谁说我不敢!”沈文修被我一激,头脑一热,夺过我手中的笔,大笔一挥,
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他将笔重重地摔在桌上,恶狠狠地说道:“陆昭阳,
这是你自找的!日后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我拿起那份签好的和离书,
轻轻吹干墨迹,满意地笑了。“很好。”我将和离书递给青禾:“立刻送进宫,请皇兄盖印。
”“是,殿下。”青禾接过和离书,快步离去。沈文修的老娘还在一旁叫嚣:“反了天了!
真是反了天了!我们文修休了你,看你以后怎么做人!”我懒得理会这个老虔婆,
只是对沈文修说:“和离书已签,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心上人和你的家人,
离开我的公主府了。”“离开?”沈文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陆昭阳,你搞清楚,
这里也是我的家!我是驸马,这里就是驸马府!”“很快就不是了。
”我走到主位上重新坐下,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浅酌一口。“你什么意思?
”沈文修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不到半个时辰,
青禾便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铠甲,手持长戟的禁军。为首的,是禁军统领,陈霄。
陈霄大步走进花厅,对着我单膝跪地:“末将陈霄,参见长公主殿下。”“陈统领平身。
”我虚扶一把,“皇兄的旨意呢?”陈霄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圣旨,
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前驸马沈文修,德行有亏,不堪为皇室之婿,
今特准其与昭阳长公主和离。另,查沈氏一族,在京中多有不法,着禁军即刻查抄沈家,
所有人等,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圣旨宣读完毕,整个花厅死一般的寂静。
沈文修和他母亲,还有那个柳依依,全都傻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沈文修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陛下怎么会……”老夫人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抄家?
天牢?怎么会这样……”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沈文修,现在,
你可以带着你的家人,离开我的公主府了。”“不,是去天牢。”2陈霄一挥手,
身后的禁军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将沈文修和他母亲死死按在地上。“陆昭阳!
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沈文修奋力挣扎,双目赤红地瞪着我,
那样子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老夫人更是撒泼打滚,哭天抢地:“没天理了啊!公主杀人了!
公主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啊!”柳依依吓得花容失色,瘫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堵上他们的嘴,带走。”我厌烦地挥了挥手。
禁军立刻找来布条,塞住沈文修和老夫人的嘴,将他们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柳依依也被两个禁军架着,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花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的喧嚣和脂粉气,让我觉得有些恶心。“青禾,把这些东西都换了。
”我指了指沈文修他们碰过的茶具和坐过的椅子。“是,殿下。”青禾躬身应道。
她办事向来利落,很快便指挥着侍女将花厅收拾得焕然一新,重新焚上我惯用的冷泉香。
我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三年前,我就是在这棵树下,
第一次见到沈文修。那时的他,白衣胜雪,意气风发,在琼林宴上醉酒赋诗,惊才绝艳。
父皇问我,可愿嫁他。我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所谓的才情,所谓的风骨,在权力和欲望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殿下,您在想什么?
”青禾见我久久不语,轻声问道。“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只是觉得,这三年的光阴,
喂了狗。”青禾抿了抿嘴,没有接话。她跟在我身边十年,最是懂我的心意。“沈家那边,
可都查清楚了?”我换了个话题。“回殿下,都查清楚了。”青禾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
递给我,“这是沈家这三年来,仗着您的名头,贪墨受贿,欺压百姓的所有罪证。每一笔,
都有据可查。”我翻开册子,粗略地扫了几眼。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沈文修的父亲,
从一个八品小官,升到工部侍郎,经手的工程,层层盘剥,中饱私囊,光是修缮一段河堤,
就贪了十万两白银。沈文修的哥哥,在京中开设赌坊,强买强卖,逼得好几户人家家破人亡。
就连沈文修自己,身为吏部侍郎,也免不了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这一桩桩,一件件,
足够他们沈家死上十回了。“很好。”我合上册子,“把这个交给刑部,让他们照章办事。
”“是。”“还有那个柳依依。”我想起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查查她的底细。
”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能让沈文修神魂颠倒,不惜得罪我这个长公主,也要给她名分。
这背后,若是没有猫腻,我绝不相信。“殿下放心,已经派人去查了。”青禾答道。
我点点头,心中有数。和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让所有算计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沈家被抄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前一刻,
沈家还是风光无限的皇亲国戚,下一刻,就成了阶下囚。这戏剧性的转变,
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坊间传闻四起,有说我善妒,容不下驸马纳妾,才使了这等雷霆手段。
也有说沈家罪有应得,平日里太过张扬,才招致祸端。但无论外界如何猜测,
有一点是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那就是,我这个昭阳长公主,绝对不好惹。第二天,
兄长的赏赐就流水一般地送进了公主府。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装了整整二十车。
兄长还特意下旨,将公主府扩建一倍,并将城西的一处皇家园林,也划到了我的名下。
这番恩宠,无疑是向所有人表明了态度。我陆昭阳,依旧是这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
那些原本等着看我笑话的人,都默默地收起了心思。甚至还有不少人家,
开始旁敲侧击地向青禾打听,我是否有再嫁的打算。真是可笑。我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
难道还会再跳进另一个火坑吗?我将那些夫人的帖子都扔到了一边,专心处理起沈家的案子。
刑部的效率很高,不过三天,就将沈家的罪名审理清楚,呈报给了兄长。兄长看后大怒,
当即下旨,沈家主犯,沈文修及其父兄,判斩立决。其余族人,男丁流放三千里,
女眷没为官妓。家产全部充公。圣旨一下,沈家彻底完了。行刑那天,我没有去看。
我只是让青禾去打听了一下。据说,沈文修在被押赴刑场的路上,还在不停地咒骂我,
说我心狠手辣,不得好死。真是死到临头,还不悔改。我听完,只是淡淡一笑。骂吧,
反正他也只能骂这么一次了。处理完沈家,我本以为可以清静几天。没想到,柳依依那边,
却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3青禾将调查结果呈上来时,我的指尖正拈着一瓣新摘的茉莉。
“殿下,那个柳依依,果然不简单。”青禾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她并非扬州瘦马,
也非青楼歌姬。她的真实身份,是废太子陆景琰的远房表妹。
”这个名字让我手中的动作一顿。陆景琰,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曾经的太子。三年前,
父皇病重,他勾结外戚,意图谋反,被当时还是秦王的兄长亲手镇压。事败之后,
陆景琰被赐死,太子府上下,尽数伏诛。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她是如何搭上沈文修的?”我问道。“一年前,沈文修去城外灵光寺上香,
偶遇了正在‘礼佛’的柳依依。柳依依略施小计,便让沈文修对她一见倾心,
之后两人便一直私下往来。”青禾答道。“偶遇?”我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偶遇,
不过是处心积虑的安排罢了。”一个罪臣之女,不好好躲起来苟活,反而冒着暴露的风险,
去接近新贵吏部侍郎。她的目的,昭然若揭。“她想通过沈文修,接近我,进而接近皇兄,
为陆景琰报仇?”我猜出了她的意图。“十有八九是这样。”青禾点头,“沈文修愚蠢,
被她哄得团团转,还真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这次他闹着要纳柳依依为平妻,
恐怕也是受了她的蛊惑。只要柳依依进了公主府,便有了接触皇室的机会。”好一招美人计,
好一招暗度陈仓。若不是沈文修太过心急,提前暴露了野心,恐怕还真要被他们得逞了。
我将那瓣茉莉扔进香炉,看着它在炭火中蜷缩,化为一缕青烟。“她人呢?”“回殿下,
沈家被抄之后,她便被一同关进了天牢。只是她有孕在身,刑部那边不好用刑,一直关押着。
”“有孕?”我挑了挑眉,“孩子是沈文修的?”“这个……不好说。”青禾面露难色,
“我们的人查到,柳依依在和沈文修交往的同时,还与另一人来往密切。”“谁?”“瑞王,
陆景瑞。”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瑞王陆景瑞,是我的七皇叔,
也是如今朝中唯一一个还手握兵权的藩王。他为人一向低调,不问朝政,只爱风花雪月,
在京中名声尚可。父皇在世时,对他颇为信重。兄长登基后,也对他礼遇有加。没想到,
他竟然也和柳依依有牵扯。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殿下,此事是否要禀告陛下?
”青禾有些担忧地问道。牵扯到瑞王,就不是小事了。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急。
皇兄刚刚登基,根基未稳。瑞王手握重兵,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他不得。
”“那我们……”“去天牢,会会那个柳依依。”我站起身,“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
到底有多少手段。”天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腐朽的味道。我皱了皱眉,
用丝帕掩住口鼻。在狱卒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关押柳依依的牢房前。她被单独关押,
牢房还算干净。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几天不见,她憔悴了许多,但那双眼睛,
却依旧亮得惊人。看到我,她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长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我隔着牢门,看着她。“托殿下的福,还死不了。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身,小腹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殿下今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我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开门见山。
柳依依的笑意更深了:“殿下觉得是谁的,就是谁的。”“是沈文修的,还是瑞王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听到“瑞王”两个字,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我冷笑,“柳依依,或者我该叫你,林依依。
废太子陆景琰的表妹,林氏余孽。”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你……你怎么会知道?”她颤抖着问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缓缓说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沈文修,
不就是想借他做跳板,为陆景琰报仇吗?可惜,你找错了人。沈文修,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中看不中用。”柳依依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语。我知道,我的话,已经击中了她的要害。
“现在,告诉我,你和瑞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加重了语气。“我不知道!
”她突然尖叫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摇摇头,“你腹中的孩子,若是沈文修的,那便是罪臣之后,按照律法,
生下来就要没为官奴。若是瑞王的……一个藩王,意图染指皇室血脉,你说,皇兄会怎么想?
”我的话,字字诛心。柳依依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她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都注定没有好下场。而她,也彻底陷入了绝境。“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看着她绝望的样子,缓缓开口,“说出你和瑞王的所有计划,
我可以保你腹中的孩子一命。”“你……此话当真?”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我陆昭阳,一言九鼎。”柳依依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说。
”4柳依依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将一切和盘托出。原来,她确实是废太子陆景琰的表妹。
当年太子府被抄,她因在外探亲而侥幸逃过一劫。这些年,她东躲**,
心中充满了对皇室的怨恨。一年前,瑞王陆景瑞找到了她。瑞王告诉她,
他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为陆景琰“**”,推翻我兄长的统治。而柳依依,
就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瑞王让她利用自己的美色,去接近沈文修。他们的计划是,
先让柳依依成为沈文修的女人,再借机进入公主府。一旦柳依依在公主府站稳脚跟,
就可以里应外合,为瑞王的“大事”提供便利。甚至,他们还想到了更恶毒的一招。
让柳依依怀上瑞王的孩子,再嫁祸给沈文修,生下一个所谓的“驸马之子”。这个孩子,
将成为他们安插在皇室身边最隐秘的棋子。“所以,让你闹着要当平妻,也是瑞王的主意?
”我问道。柳依依点点头,脸上满是悔恨:“王爷说,只有成为平妻,
才能名正言顺地住在公主府,才不会引人怀疑。他说,沈文修贪慕虚荣,又对你心怀不满,
只要我略施手段,他一定会答应。他还说……长公主您深爱沈文修,为了留住他,
最后一定会妥协。”我听完,只觉得一阵反胃。深爱沈文修?真是天大的笑话。
瑞王和柳依依,他们从头到尾,都算计错了。他们低估了我对沈文修的厌恶,
也高估了我对那段婚姻的留恋。“那孩子呢?”我指了指她的肚子。
柳依依的泪水夺眶而出:“是……是王爷的。王爷说,只有他的血脉,才能担此大任。
”果然如此。好一个瑞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连自己的亲生骨肉,
都可以当成工具来利用。“你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我继续追问。
“王爷准备在下个月的秋猎上动手。”柳依依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已经买通了部分禁军将领,准备在猎场发动兵变,控制住陛下和您。然后,
他会逼迫陛下下罪己诏,再拥立……拥立我腹中的孩子为新君,他则以皇叔的身份,
摄政监国。”拥立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为新君?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瑞王这是疯了吗?
不,他不是疯了,他是算计得太精明了。一个婴儿皇帝,最好控制。等他羽翼丰满,
再取而代之,名正言顺。好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证据呢?你可有他和那些禁军将领来往的证据?”“有。”柳依依从贴身的衣物里,
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东西,递给我,“这是王爷给我的信物,还有一份他亲手写的名单,
上面有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我让青禾接过东西,打开检查。
信物是一块雕刻着麒麟的玉佩,质地温润,显然是瑞王随身之物。而那份名单,
更是让我心惊。上面罗列了十几个名字,从禁军都尉到兵部侍郎,竟然有一半都是朝中重臣。
瑞王这些年藏得可真深。“很好。”我将东西收好,“你做得不错。”“殿下,
您答应过我的……”柳依依期盼地看着我。“放心。”我看着她,“我会保住你的孩子。
但你,必须死。”柳依依的脸色瞬间煞白:“殿下,你……你言而无信!
”“我只答应保住你的孩子,没答应保住你。”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身为罪臣之后,
意图打败朝纲,死一万次都不够。留你一命,只会后患无穷。”“你这个骗子!
你和他们一样,都是骗子!”她疯狂地嘶吼起来。我懒得再和她废话,转身便走。“殿下,
就这么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青禾跟在我身后,有些不解。“一个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淡淡地说道,“留着他,日后还有用处。至于柳依依,她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
”“属下明白了。”青禾立刻会意,“今晚,天牢会‘走水’。”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走出阴暗的天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天空。一场更大的风暴,
即将来临。回到公主府,我立刻将那份名单和玉佩封好,让青禾秘密送进宫里。
兄长看到这些东西,会明白该怎么做。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瑞王自投罗网。
当晚,天牢果然“意外”失火。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但据狱卒说,
关押重犯柳依依的牢房,不知为何火势最猛,等他们赶到时,柳依依已经被烧成了一具焦炭,
面目全非。这个消息传到瑞王府,不知他会作何感想。是庆幸唯一的知情人死了,
还是惋惜失去了一颗重要的棋子?我猜,两者都有吧。接下来的几天,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
兄长没有立刻发作,朝堂之上,一切如常。瑞王也依旧每天上朝,
下朝后便去他的别院听曲作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暗地里,早已是波涛汹涌。我知道,
兄长正在秘密调兵遣将,张开一张天罗地网。而瑞王,也在加紧部署,准备在秋猎时,
给我和兄长致命一击。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最磨人的。终于,秋猎的日子到了。
5京郊皇家猎场,旌旗招展,人马喧嚣。兄长一身劲装,骑在名为“踏雪”的宝马上,
英姿勃发。我同样换上了方便骑射的胡服,与他并辔而行。瑞王陆景瑞跟在不远处,
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仿佛真的是来享受狩猎之乐的。他看到我,
还主动上前搭话:“昭阳今日真是飒爽,颇有当年姑母的风采。”他口中的姑母,
是我们的先皇姑,一位曾在战场上杀敌的女将军。我对他笑了笑:“皇叔谬赞了。
”简单的寒暄之后,再无多话。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今日的猎场,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随着兄长一声令下,围猎正式开始。号角声响彻山林,无数的王公贵族策马奔腾,涌入林中。
我和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分头行动。我没有去追逐那些野兔麋鹿,
而是带着青禾和一队心腹护卫,策马登上了猎场旁的一处高地。这里视野开阔,
可以将整个猎场的情况尽收眼底。“殿下,都安排好了。”青禾在我身边低声说道,
“我们的人已经换防了猎场外围的岗哨,瑞王的人,一个也跑不掉。”“很好。”我点点头,
拿起千里镜,观察着下方的动静。猎场之中,瑞王和他的人,
开始有意无意地朝着兄长所在的方向靠拢。他们伪装得很好,
看上去就像是在正常的追逐猎物。但在我的千里镜下,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每一次眼神的交换,都暴露了他们的意图。兄长身边,看似只有少数护卫,但暗处,
早已埋伏了数千精锐。只等瑞王动手,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时间一点点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