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沅是在第二天下午回来的。

她看起来糟透了。

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摇摇欲坠。

我当时正在书房处理邮件。

特助把房子里所有属于徐子欣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换上了全新的，冷色调的家居。

空气里那股甜腻的香水味也终于散去，只剩下我惯用的木质香薰的味道。

干净，清爽。

我的洁癖，不仅体现在环境上，更体在人和事上。

徐子欣和江峰，就是我生命里突然出现的污点。

我必须把他们，连同他们留下的所有痕迹，一起清除干净。

“他们……回来了。”

徐芷沅站在书房门口，声音嘶哑。

“哦？”我抬起头，没什么意外。

我知道他们会回来的。

飞机可以飞到国外，但我的影响力，也可以。

切断他们所有的资金来源，冻结他们所有的银行卡，让他们在异国他乡，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所谓的浪漫和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江峰那种人，为了钱可以背叛我，自然也可以为了钱，把徐子欣卖了。

“人呢？”我问。

“在我爸妈家……”徐芷沅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齐聿，我求你……你放过他们吧……放过徐家……所有的事情，都是欣欣她……她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管这叫一时糊涂？”

我把一份文件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江峰的财务报告，我的团队花了一晚上时间做出来的。”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利用职务之便，从我的公司，转移了将近三千万的资金。而这些钱，大部分，都用在了**妹徐子欣的身上。”

“你看看这些账单。爱马仕的**款包，百达翡丽的手表，巴黎的下午茶，马尔代夫的旅行……精彩吗？”

“你这位单纯善良，一时糊涂的好妹妹，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享受着我未婚妻的身份，一边和我最好的兄弟，暗度陈仓，策划着怎么给我戴一顶最大最绿的帽子。”

徐芷沅看着那些白纸黑字，身体晃了晃。

她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震惊和破碎。

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事。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禁忌的，愚蠢的私奔。

却没想到，背后是长达两年的，处心积虑的背叛和欺骗。

“这……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冷冷地说，“**妹，比你想象的，要有心计得多。她和江峰，才是天生一对。一样的贪婪，一样的虚伪。”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值得被原谅吗？”

她不说话了。

只是看着那份报告，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纸上，晕开了油墨。

我没兴趣欣赏她的眼泪。

“人既然回来了，那就该办正事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律师的电话。

“王律师，可以过来了。带上你的团队，还有一份……婚内财产协议。”

挂了电话，我对徐芷沅说：

“走吧，回徐家。”

“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看着我。

“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顺便，让你看一场好戏。”

徐家别墅。

我们到的时候，客厅里坐满了人。

徐父徐母，还有几个徐家的亲戚。

徐子欣和江峰，像两个犯人一样，低着头，跪在客厅中央。

徐子欣的婚纱已经脏了，头发凌乱，妆也花了，哪里还有半点白月光的样子。

江峰更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迹，看样子是被徐父打的。

看到我进来，徐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畏惧的笑。

“齐……齐少……”徐父搓着手，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徐子欣也抬起头，哭着向我爬过来。

“阿聿，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都是被他骗了！是他勾引我的！”

她指着江峰，声嘶力竭。

江峰也急了，吼道：“徐子欣你放屁！明明是你跟我说，你根本不爱齐聿，你只是图他的钱！”

“你胡说！”

“我胡说？那我们这两年算什么？你收我礼物的时候怎么不说？”

两个人像狗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互相撕咬，攀扯。

把那些肮脏的，不堪的过往，一件件都抖了出来。

徐家人脸都绿了。

我却看得津津有味。

徐芷沅站在我身后，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

“够了！”我开口。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走到沙发主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王律师带着他的团队，适时地走了进来。

“王律师，给大家念念吧。”我说。

王律师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打开了第一份文件。

“关于齐聿先生要求撤销对徐子欣**所有资产赠与的申请……法院已经受理，并冻结了徐**名下所有相关资产。”

徐子欣的哭声戛然而止。

王律师继续念第二份。

“关于江峰先生涉嫌职务侵占和商业挪用公款一案……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并已向公安机关报案。根据涉案金额，江先生，你将面临的，可能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江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最后，王律师拿起了第三份文件。

“关于齐聿先生起诉徐氏企业商业欺诈，要求归还五亿注资及百分之二十违约金一案……”

“不要念了！”徐父嘶吼一声，“齐少！我们错了！我们有眼无珠！求你高抬贵手，放徐家一条生路吧！”

他说着，就要给我跪下。

我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路，我不是没给过。”

我看着他们，“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条路。”

我的目光，转向徐芷沅。

她浑身一僵。

我笑了笑，对王律师说：

“把那份协议，拿给我的新婚妻子，徐芷沅**，签个字吧。”

王律师走过去，把一份文件和一支笔，递到了徐芷沅面前。

“这是什么？”徐芷沅颤声问。

“婚内财产协议。”我说，“以及一份……股权**协议。”

“签了它，你，徐芷沅，将无偿获得徐氏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从此以后，你就是徐氏最大的股东，和实际控股人。”

“而我，会撤销对徐氏的诉讼，并且，继续履行之前的投资协议。”

“当然，作为交换，徐家名下其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将作为对我个人精神损失的赔偿，全部转到我的名下。”

“同时，徐子欣**，将净身出户，永远从徐家除名。”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所有徐家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又用一种极其复杂，混杂着嫉妒，怨恨和一丝祈求的目光，看着徐芷沅。

我剥夺了他们的一切。

然后，又把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力，交到了这个他们从未正眼瞧过的，不起眼的女儿手里。

我把她，推上了审判席。

让她，来亲手决定她最爱的妹妹，和她整个家族的命运。

残忍吗？

或许吧。

但我说过，我喜欢看好戏。

现在，就是好戏的最**。

我看着徐芷沅。

“签，还是不签？”

“我的新娘，该你做选择了。”

徐芷沅的手在抖。

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在她手里重如千斤。

客厅里所有徐家人的呼吸，都像是被掐住了。

他们的目光，像无数根绳索，缠绕在徐芷沅身上，要把她勒死。

徐父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看了我一眼，又咽了回去。

徐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的大女儿。

而徐子欣，她看着自己的姐姐，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习以为常的优越感，取而代之的，是**裸的恐惧。

她怕了。

她怕这个从小被她踩在脚下，从未反抗过的姐姐，会在这份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旦签了，她徐子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姐……”徐子欣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亲姐妹啊……”

徐芷沅没看她。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

股权**……

徐氏企业的控股人……

这些词，像一颗颗炸弹，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像一个透明的影子。

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光芒万丈的徐子欣，没有人会在意她这个姐姐。

她习惯了忍让，习惯了付出，习惯了在角落里看着妹妹享受一切。

而现在，我把一个选择权，一个掌控整个家族命运的机会，递到了她面前。

代价是，亲手斩断那份可笑的姐妹亲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提醒她，“给你最后十秒钟。”

“十。”

“九。”

……

我开始倒数。

每数一个字，徐芷沅的脸色就白一分。

徐家人的心，就沉一分。

当我数到“三”的时候。

徐芷沅突然抬起头，看向我。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的冷意。

“如果我签了。”她问，“徐子欣和江峰，你会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