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对我的镇定很满意，放下了酒杯。

“我的故事很简单。”苏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今晚八点，我开车离开这里，去城西的‘蓝调’酒吧见一个朋友。我们喝了点酒，聊了聊天。十点半，我开车回家，然后发现了他。”

一个简单到几乎没有破绽的时间线。但对我来说，这恰恰是最大的破绽。

“酒吧有监控，你的朋友可以作证。听上去确实不错。”我一边说，一边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支高强度紫外线灯，“但是，苏女士，一个完美的故事，需要的不是证人，而是证据。或者说，是‘证据的缺失’。”

我打开紫外线灯，蓝紫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书房。在特殊的光线下，原本干净的地板上，浮现出一些肉眼不可见的痕迹。

“比如，”我指着门口的方向，那里有几个不属于秦正皮鞋印的、非常浅淡的脚印轮廓，“这些脚印。虽然你已经擦拭过，但压力会改变地毯纤维的形态，在紫外线下依旧会留下痕迹。它的尺码和鞋底花纹，明显属于一位女性。”

苏晴的脸色第一次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白天进来过。”她说。

“不。”我摇摇头，将光束移到书桌下，“你再看这里，有一滴非常小的、已经干涸的液体荧光。根据形态判断，是高速溅落的。如果是你白天留下的，它早就被钟点工清理干净了。这说明，在秦正‘自杀’时，你就在现场。而且，离他非常近。”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用冷静伪装的外壳。

她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我和她，还有一个死人。

“我低估你了，林先生。”良久，她才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沙哑。

“我的工作就是不低估任何一个细节。”我关掉紫外线灯，房间重新陷入昏暗。“现在，告诉我真实的故事。否则，我无法帮你修补漏洞。我清理的是现场，不是谎言。如果你的故事本身就是个筛子，我做什么都白费。”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他不是自杀。”她终于承认了，“是我杀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我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我见过绝望的凶手，见过疯狂的凶手，也见过悔恨的凶手。但像她这样，平静地承认自己杀了丈夫的，我是第一次见。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很意外吗？一个结婚五年的妻子，亲手杀了那个在外人看来对她宠爱有加的丈夫。”她缓缓走到书桌旁，却没有看地上的尸体，而是拿起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她和秦正的合照，两人笑得灿烂。

“你知道吗，林先生，”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秦正的脸，“他本来不该今晚死的。”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有人……本来应该替他去死。”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或是预谋杀人。这是一个局，一个出了岔子的杀人局。而我，正站在这个局的中央，脚下踩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死人。